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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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痛嚎出聲，驀然癱倒在地。

他着氣，看着那黑妖眼中的紅光，慢慢消逝黯淡下來，終至死寂，它了一口氣，又一口氣，這才終於停止了呼。

他贏了。

直起身子，他出了沾滿黑血的手。

“阿靜——”銀光的叫喚，從身後傳來，他轉過身，看見她朝他飛奔，可是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他死命支撐着，卻覺到暈眩。

他想向她，卻跪倒在地，彎身吐了一地。

他的嘔吐物，是黑的。

懊死！

腹及嘴臉中的血，不像之前很快就癒合，那陣陣的麻木與刺痛，讓他知曉，那黑妖身上的針與嘴牙，都是有毒的。

“阿靜！”眨眼間，銀光已快衝到眼前。

怕牽連她，他奮力抬首，吼道。

“別過來！”銀光嚇了一跳，淚懸在睫，可她停住了，他從沒對她那麼兇過。

見她停住，他鬆了口氣，虛弱的張嘴告訴她。

“有毒…”刺痛轉回火焚的疼，吐出這兩個字，他再撐不住，就要倒下，但下一瞬，她卻接住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怎能如此愚蠢，可她明明聽清了，卻還是靠近了他，不顧他身上的骯髒與污穢，伸出雙手接住了他，擁抱着他，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沒讓他狼狽倒地。

“沒事的，別擔心。”她淚滿面，硬扯出微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別怕、別怕——”這個笨蛋…傻瓜…就和她説有毒了…

他的視線蒙朧，看不清她，只聽見她的聲音哭着反覆。

“阿靜，別怕，你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他好想抱住她，再一次擁抱她，卻沒力氣抬手。

他實在太蠢了，太蠢了，明明曾有許多機會和她朝夕相處，卻因為太過頑固，而費了這麼多年，一天也好，多一天，也是好的啊…

劇痛如火焚襲身，他的意識開始退散。

懊死，他好想和她在一起，好想一直陪着她、寵着她，和她攜手白頭。

他想看她穿上那襲大紅嫁裳啊，為了他穿。

她穿起那衣，一定是美的，他知道。

他好想看，好想看哪…

為他呀…

“阿靜——”她的哭喊響徹雲雷，揪住了心，讓熱淚逸出眼眶。

可他再無力支撐，霍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渾遊在黑暗的海中。

天上沒有星月，海上沒有漁火點點。

不，是他的眼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