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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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選擇受璽之後,易洛正式入住安陽宮,不過,他並未啓用麟陽殿,而選了明華殿理政、起居。因為是剛選的,白初宜也是第一次來,一進前殿,她的目光就被寶座上方懸掛的匾額引住。
“寧——心——”她輕輕念出。
易洛聽到了卻沒有回頭,邊往東殿走,邊道:“你也認出來了。聖帝的墨寶本就少,又多存於永平帝宮中,聖朝滅亡後,帝宮毀於大火,就更為罕見了。難得安陽宮中居然有!”
“更難得的是歷代陳王居然沒動!”白初宜又看了兩眼,才隨易洛進東殿。
——聖帝手書按制是不署名的,若是下賜臣子,還有一方“御賞”印為證,像這類在行宮之地的手書,連印章都不用,眼力差些的人恐怕會錯認這類題字本無足輕重。明華殿亦是陳王接見臣下之地,之前從未聽説有聖帝手書,可見是無人在意。
“你知道宮內令怎麼説的?”易洛在靠窗的圍榻上坐下,指了指隔着矮几的另一邊,示意白初宜坐下“説是初代陳王有遺命——安陽宮中聖朝舊物不可妄動——所以,歷代陳王從無違逆。”白初宜揚眉笑了笑,算是附和了,隨後坐到他指定的地方。
圍榻對面便是書案,上面擱着一摞奏簡,看形制,是從平奈轉來的。
“殷王崩,諡‘和’,先王五子汝陽侯即位,已向各國發喪。”易洛並沒有説陳瞬的事情,反而説起另一樁要緊事“依你看,何人去弔唁為宜?”白初宜不由皺眉:“大司禮未報人選嗎?”這種事何須問她,還是由王來問!
易洛眼中頗有幾分玩味的意思,很認真地道:“凌晏同時失蹤,現在的凌家由前族長凌圖掌權。”殷國的情況十分特別,國君無權,權力全在凌家掌權人的手中,若是其它國,國君早就換姓了,可是凌家卻從無此意,當然,權力也從未放過半分,就這樣君不君、臣不臣的,殷國也維持了兩三百年的時間,國內還政局穩定、吏治清明,若非國力稍差,恐怕也是爭霸的一員。
這一次,若僅是殷王崩,官必是上報人選,請王批准,也就是走個形式,但是,既凌家也同時發生變故,就不能不慎了,畢竟,殷國也不是完全的無足輕重,尤其是神殿神司也在殷國境內。
白初宜自然明白他的竟思,未加思索便道:“王可是擔心凌圖素來都是傾向安陸的?”易洛點頭。
“王大可安心。”白初宜卻毫不擔心“殷國這位新王與和王不一樣。”
“什麼意思?”易洛已經命人上報殷國新王的情況,但是,尚未收到具體奏報。
白初宜對殷國情況卻十分了解,她淡淡言道:“和王是殷先王的幼子,雖是嫡出,子卻最是軟弱,並不受關注,但是,當年,凌晏固執己見,先王又無遺命,最後自是凌家掌權人説了算。在此之前,殷國朝中都認為最可能繼位的是五王子,也就是後來的汝陽侯。他是很決斷的人,被認為是近三百年來,最有可能收回王權的人!”
“你是説他不會甘於做傀儡?”易洛皺眉“既然如此,凌圖怎麼可能”他沒有説下去,顯然是明白了。
“很顯然,凌晏是後來才失蹤的!”白初宜看了一眼,説出他想到的那點“具體事宜,王可以命易庭詳細奏報。”
“嗯!”易洛未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若是這樣,凌晏這一次為什麼改變主意?”易洛説出疑問。
白初宜卻不肯回答了,只是淡淡地道:“王上新任命的職方少卿想來對此十分清楚,王上大可向他詢問。”易洛有些驚訝地皺眉,卻沒有再問,而是轉換了話題:“天官、官一起擬的安置條程已經送來了,你看看!”言罷起身往書案走去。
“王決斷即可,臣無異議!”白初宜不想看,或者説,不想過問政務。
“看看吧!”易洛取了奏簡,遞給她,態度十分堅決“看完再説你有無異議!”白初宜訝然,沒有再堅持,接過來打開細看,心裏卻已經有些明白了。
奏簡的內容很多,白初宜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完,隨即將奏簡捲起,很淡然地道:“臣無異議!”易洛揚眉,等她的下文,只見她冷笑:“這種死不死的,只看您的意思,不是嗎?”——東嵐羣臣堅持要殺華妃,以謝陳國民憤!
易洛點頭:“沒錯!只是,朕也有些為難,畢竟歸義公是她的兒子!”——殺華妃固然是一個選擇,但是,擬這份條程時,天官、官並沒有想,最後正式獻璽的是陳瞬。
“王是想讓她也去平奈!”白初宜不由皺眉。
“這也是一個選擇,不是嗎?”易洛沒有否認。
白初宜垂下目光,淡然地道:“王知道嗎?陳瞬出生時,華妃差點掐死他!”話一出口,白初宜就覺得有些不對,卻又想不出來,見易洛也只是一臉驚訝,便沒再多想,兩人又談了一會兒事情,白初宜便告退離開了。
白初宜離開後,易洛就坐在圍榻上,習慣地屈指輕釦矮几,良久未動。
“王上,該用膳了!”宮人上前稟報,易洛這才回神,看了一下宮漏,他起身吩咐:“朕要去昭陽殿,膳就擺到那兒吧!”宮人訝異地對望一眼,卻不敢多言,低頭應諾便退下了,眼中卻分明是曖昧的笑意。
易洛自然不會沒有看到,但是,他有必須去見華妃的理由,昭陽殿上下對接駕事宜是駕輕就的,很快就準備好一切。鍾妍並不認為事情是宮人所想的那樣,卻也不好拒絕。既然如此,她也不想矯情,因此,易洛到昭陽殿時,鍾妍十分恭敬地在殿門前
駕。
酒是佳釀,食是珍饈,人是絕。
易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看着宮人布好膳食,鍾妍為他斟滿玉盞,他伸手壓住酒盞,淡淡地道:“朕有事想與夫人單獨談!”鍾妍一愣,抬頭看向他,滿眼驚詫,手卻穩穩地放下酒壺。
“妾敢不從命?”鍾妍輕笑着行禮。——他的眼中一片清明,顯然是真的有事。
宮人行禮退下,神都有些古怪,易洛與鍾妍卻絲毫不為所動,鍾妍甚至很坦然地坐到易洛對面,微笑着等他開口。
易洛拿起玉盞,緩緩言道:“朕想與夫人做個易,也算是再給夫人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