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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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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楠糊糊地睡去。她到劉盛下了牀,然後是打火機點煙的響動。他幹嗎不和自己一起睡呢?到了這裏後她和劉盛老是頂撞,這在家裏是少有發生的。

不知睡了多久,艾楠被劉盛搖醒了。他説:“你聽,外面有人走動。”艾楠驚坐起來,果然有腳步聲在外面的石板路上響起,聲音還很遠,但聽得出來是越來越近,是向他們這裏走來的。

半夜三更,誰會進入空空蕩蕩的風動鎮呢?是攝影家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了嗎?艾楠推開閣樓的窗户,探頭向街道上看去。

夜很黑,石板路透着一點隱約的灰白。萬老闆的大黑貓蹲在路上,顯得特別的鬼靈。腳步聲越來越近,可以看見一個搖晃的人影。劉盛也擠到窗口“是一個女人。”他口説道。艾楠捂住他的嘴,叫他千萬別出聲。

出現在石板路上的確實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夜離,只能看見可怕的輪廓。她慢慢走近,看見路上的黑貓便蹲了下去,好像要抱起那隻貓似的。那貓“咪嗷”叫了一聲,然後箭一樣到對面的屋頂上去了。那人影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然後向前走去。她的嘴裏好像在嘀咕着什麼,但是聽不清楚。

艾楠和劉盛從窗口縮回頭來,癱坐在牀上恐懼得説不出一句話來。

30。天亮以後,風動鎮霧氣升騰,凡是有陽光穿透的地方就浸着緋紅。艾楠正心急火燎地趕回鎮西頭的療養院去。昨夜的經歷像一個夢,天亮後一切才變得真實。無論如何,昨夜突然出現的嬰兒還是讓她牽掛,萬一那孩子是真的,這一夜不知哭成什麼樣了。

劉盛和徐教授走在艾楠的後面,他們有點趕不上她的腳步。這兩個男人一邊走一邊商議着進山去尋找古生物化石的事。徐教授本來有點猶豫,認為劉盛現在與艾楠分開不合情理,但昨夜一場驚嚇,讓徐教授也覺得應該暫時避一避了。試想想,繼續住在那空蕩蕩的院子裏,聽着攝影家半夜在房間裏的腳步聲,誰能受得了這種折磨?如果攝影家就此徹底消失,那住在房間裏更讓人提心吊膽。帶上帳篷,進山去幾也罷。也許返回後公路就開通了。那時一走了之,將若干神秘留在風動鎮讓它自個兒打理吧。

走進療養院一個連一個的四合院後,三個人的腳步放慢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將看見什麼。

艾楠的房門大開着,裏面沒有一點兒聲音。艾楠‮腿雙‬發顫地跨了進去,牀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不會又是你做的夢吧。”劉盛望了望屋內説。

艾楠已經愣住了。徐教授説肯定不是夢,那睡在牀上的嬰兒他也看見了的。現在關鍵的是,攝影家到哪裏去了?如果他和嬰兒一起消失,那一切真的很可怕了。

出乎大家意外,攝影家在他的房間裏睡覺。被敲門聲驚醒後,他開門走出來,大家平時見慣了的絡腮鬍此時顯得有點恐怖。他的額頭上貼着膠布,顯然是昨夜受了傷。

“那孩子哪去了?”艾楠迫不及待地問。

攝影家打了一個呵欠説:“你們丟下我到哪裏去了?也不怕我死在這裏嗎?”攝影家説,他昨夜從艾楠的房間出去之後,剛進入屋後的院子便發現一個人影向左邊的屋檐下閃進去了。攝影家追了過去,發現左邊是通向另一個院子的通道。他接着追過去,又看見了黑影一閃,他喝問了一聲,黑影並不應答一閃便不見了。攝影家追進了又一個院子,再也沒發現任何動靜。這時,他剛才的勇氣突然消失,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往回走,可是,找不着出口了,他用手一寸一寸摸遍了院子的四周,永遠是牆壁和門窗。他想到了民間關於“鬼打牆”的傳説,説是人被鬼住後就會在原地打轉。永遠沒有路可以出去。此時,他覺得額頭上很痛,是剛才追擊那個黑影時跌傷的。他摸了摸額頭,濕漉漉的正在出血,他用手指沾上這些血往就近的牆壁上塗,突然,手伸出去空蕩蕩的,他正站在出口的旁邊。就這樣,他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回艾楠的院子。一看艾楠的屋內,只有那個來歷不明的嬰兒睡在牀上,艾楠不見了。他又去找徐教授,也是人去屋空。攝影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用桌子抵上門後,到天亮前才剛剛睡着。

艾楠來不及分辨攝影家的話是真是假,只是一個勁兒地催問嬰兒到哪裏去了。攝影家已經發覺了大家的眼光有點異樣。便説你們怎麼這樣看着我呀?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的劉盛將臉一沉地説:“嬰兒到哪去了?你快説呀!”攝影家説他也不知道。剛天亮的時候,他聽見艾楠那邊的院子裏有女人的哭聲,他以為是艾楠回來了,可是仔細一聽,不對,那不是艾楠的聲音。因為那哭聲有點啞,還説了一句“你們不要這孩子,可不能丟棄她呀!”攝影家恐懼得不敢出門去看,後來那邊就沒有動靜了。

“一定是那女人將孩子抱走了。”徐教授説“可是哪來的女人呢?”他突然想起艾楠昨夜在屋後的院子遇見過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便叫大家去那院子裏看看。

一行人繞到了屋後的院子裏,艾楠指着旁邊一間沒有門的房間説,那女人當時就站在那屋裏,我走過去時和她撞了個面對面。

大家屏住呼走上階沿,站在門口往裏一望,正面牆上的一面大鏡子映出了大家的狼狽相。估計這裏是以前的會客廳吧。

毫無疑問,艾楠昨夜看見的女人是她自己。大家都長出了一口氣。可是,那嬰兒真是被一個女人抱走了,這事實又讓大家沒法輕鬆。

這期間,攝影家一直不再開口説話,並且很快就離開大家,回到他的房間裏扳相機去了。這讓大家更蹊蹺,不知道怎樣對付他才好。

幸好蕨妹子和她的兄弟們從山裏回來了,大家像有了救星似的趕到南邊的院子時,給她講了昨夜的怪事。但由於攝影家就站在人堆邊,徐教授沒敢講攝影家已在一年前死去的事。

沒想到,膽大妄為的蕨妹子和大家一樣恐懼。她説她從小在這裏長大,沒聽説過這種怪事。她説風動鎮空得太久了,這麼多空房子,難免會有鬼魂來住的。她用江湖上的話説,不過也沒什麼,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好自為之不就得了。

蕨妹子將頭一轉,對着艾楠和攝影家説:“你們也可以放心了,劫持你倆的那户人家已經找到。確實死了一個老太婆,新墳上的招魂幡還沒被雨淋壞呢。不過已經沒人住在那裏了。房子是鎖着的,太婆的兒子已經外出打工去了。這事完結了,沒人再來害你們,要進山去逛也沒問題了。”大家一起去鎮上吃午飯。萬老闆正在和幾個挖來蟲草的山民討價還價,便叫二愣子招呼大家坐下。將藥材收購完畢後,萬老闆進來嘆了口氣説:“你們成了這惟一的食客了。要不是滑坡堵了路的話,這個季節會不少搞攝影的做買賣的到這裏來了。”蕨妹子説:“你急什麼,我的貨也沒運出去也沒急呢,還不是隻有等着路通,大家正好清閒一下。”萬老闆又問黑娃去縣城許多天了怎麼還沒回來。蕨妹子説要翻幾重山你知道嗎,你以為像汽車輪子一轉那麼容易。

飯後,徐教授背開攝影家對蕨妹子説,他和劉盛要進山去了,能不能讓艾楠住到她的院子裏來。蕨妹子滿口答應,説是讓兄弟們騰一間屋子出來就行了。她還説明天是她母親的忌,她也要進山去上墳,也許,她還能在山裏遇見他們呢。

下午,攝影家在房間裏睡大覺,一點兒也不知道徐教授和劉盛已經進山去了。艾楠本想跟着劉盛去山裏的,可劉盛説,翻山越嶺的,有女人跟着太不方便了。他叫艾楠搬到蕨妹子那邊後安心住下,他和教授進山去多找一些地方,要是找到了古生物化石,下半生的花費就不愁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公司辭職,他説你沒看見網上的文章嗎,現在的職業經理人和公司白領都患了職業綜合症,很多人英年早逝,我們可要想法活長點才是。艾楠皺了皺眉頭,劉盛的痴心妄想讓她心煩。天上從來沒有餡餅掉下來,這是她的人生理念,一切全靠個人奮鬥。

傍晚,艾楠已在南邊的院子裏住下了。原來房間裏有兩件東西她不敢帶走、也不敢扔掉,這就是那隻來歷不明的小紅鞋和放在火柴盒裏的死老太婆的頭髮,她將這兩件東西留在了原處。

夜空已佈滿了星星,艾楠在院子角落的井台邊洗衣裳,小兄弟石頭替她從井裏打水,幺哥在半明半暗的階沿上拉二胡,琴聲和打上來的井水一樣有一些涼意。

突然,攝影家急匆匆地跑進了院子,他站在井台邊對艾楠説,劉盛的老爸的墳被挖開了!剛才他在外面散步,不經意走到了那片墳地邊,就看見一座墳張開了一個黑的大口。再看墓碑———劉全淼之墓,這不是劉盛老爸的墳嗎?

艾楠全身一震説,我們趕快去看看。説完丟下正在洗的衣裳便和攝影家一起向外跑去。她這一刻完全忘記了對攝影家死活身份的戒備,一直走到療養院外面的山坡上,抬頭看見滿天星斗時,心裏才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第十一章31。時間是一種奇怪的概念,當艾楠在星空下望着一片墳場的時候,她有一種回到千年前的覺。山野蠻荒,鬼怪出沒,連她自己身着白裙站在這裏也似乎絕非今生,攝影家説看着她有種狐魅之美。對這種恭維艾楠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她想這樣也好,這樣便可以什麼也不怕了。她想起小時候聽大人説過的一句話———在恐懼的時候將自己想成是鬼,便什麼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