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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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被夕陽拉長了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的泥磚道上,愈是走近,來者的腳步變得愈不解和緩慢,最後躊躇停立在道上,不知該不該上前走近。
她抬首看去,來者是名身着紅蟒袍的男子,着刺目的光影,她看不清他的臉龐,只看見他身後的長髮被落映照得絲絲閃亮,就在那時,寧靜的空氣裏驟起了一片動盪。
等在宅前的眾人,不知在嘴邊喊些什麼,不一會,眾人扯開了嗓大聲吆喝羣起而上,面對着他們的男子怔立在原地,不逃躲也不閃避,眼看他就將落人那羣手持武器的人們手中…
停留在頸間的手忽地離開,眼中的夢景一閃而逝,又迴歸於黑暗中,不適應的冷空氣再次拂上了她,令她再次清醒過來,當那隻手自她身上移開時,她奮力睜開眼,一骨碌地自榻上坐起。
息張目四望,透過窗欞的皎月,在室內灑落一地銀光,在離的光影中,她看到一抹似白霧的東西,正無聲逸出她的房門。
無音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抹消逝在她門邊的白霧,不能確定自己又看到了什麼。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在白霧隱去後,她一手撫上自己的頸間,不知才所觸到,和所看到光怪陸離的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一滴冷汗滑下她的頰際,睡意全消的她伸手抹去,不敢再獨自一人再睡,下榻穿了鞋後,便習慣地想去找睡在鄰房的碧落。
走至妝台前拾起涼衫正搭上,但她的動作卻止定住,不意望向四神鏡的水眸愕然睜大,她急忙地捧起總會在午後和夜半出現異象的銅鏡,在鏡中所見的,依然是數年來不變的芍藥花海,但不同的是,她卻再也找不到那名站在花叢間淚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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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夜來的一場幽夢,逐漸演變成糾纏無止的困境。
那夜,初遇那隻遊走在她面容上的手後,這幾來,那隻手的主人並沒有放過她,夜復一夜下來,它自模糊變得具體,不再似一團白霧,漸漸成形為人形,幾番目送它遠逸後,她開始察覺,這具人形看來…像是名男子的形體。
將花鋤擱在一旁,蹲在花圃裏發呆的無音,心中牽牽念唸的,盡是那名每夜以珍愛般的動作撫遍她臉龐的男子,在她白皙的面頰上,不受制地淡淡撲上了一層酡澤。
那指尖的觸,即使天明後,仍在她的心版上縈繞不去,每每經它一觸,她總覺得她的身體像是醒了過來,彷佛是株生長在荒原旱土上的枯苗,變得焦燥、乾渴,惟有這雙似是清涼止燥的冰泉般的大掌,才能消去這一身的難耐和焦渴,不知不覺間,她變得戀沈醉,可這份放肆的覺非但不受世所容,且難以啓齒,畢竟,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該有這麼多的…綺念。
然而,令她心懸的事還不止這一椿,自那夜後,長年來鏡中陪伴她的男子便自鏡中消失,她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見不着那抹始終與她相依為伴的身影,她的心頭忽地多了一個空曠角落,止不住的思念,令她甚想將他再度尋回鏡中。
陽豔豔,將目光拉回手邊的工作上,無音這才發覺,為了近來的心事,她已忽略了園中所珍植的花朵許久,尤其,是這株芍藥自山魈那邊得來的花苗…不,已不能再稱它為花苗了,數未見,也不知它是怎麼回事,之前無論她再怎麼看顧它,它就是沒什麼動靜,怎麼幾間沒去仔細看它,它就長得跟園子裏其它芍藥一般高了?
驅之不散的惘在她的腦中盤旋,她喃聲低念:“來源有問題…”不過想想,這株芍藥既是那些東西贈的,那麼就算是這株花苗一葉未發,或是一夜之間忽冒了幾丈高,她是都該見怪不怪。
“小姐,有客到。”嬤嬤叫喚的聲音忽自圃外傳來。
她皺眉地向花間探頭“什麼客人?”不是説賞花的客人們要等花開後才來嗎?怎麼今年提早到了?
嬤嬤沉沉地應道:“老爺聘來的畫匠。”她的眉心斂得更深了“畫匠來花相園做什麼?”
“老爺命他將園子裏的芍藥畫下來。”嬤嬤盡責地把話帶到“還有,他同時也是名花匠,花期就要到了,他可幫小姐的忙。”
“我不需要人幫忙。”不需多想,無音下意識地便回拒。
“但他得住下。”不容得反駁拒絕的制式音調再度響起。
“住這?”她秀眉半挑“這是老爺的意思?”這麼多年來,花相園從無外客,而今,她爹居然破例讓外人住進來?
“因本屋那邊女眷人口眾多,讓他一個男人住在那裏不好,所以老爺便將他安置至此。”因那名畫匠的外貌實是太過出眾,為免眾多女眷為之所或是所惑,老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住在本屋那邊不便,住在她這就好了?孤男寡女的,她的名聲就不重要?
無音不語地在心中盤想着,會讓爹爹做出此等安排的,或許又是因為那些夫人姨太們所授之意。思及此,她便不想再説出何拒辭,反正,他們已習慣她的無言無音了,何況她的話,也不會有人聽進耳。
“我這就去請他入園。”不等她回覆,通報完的嬤嬤便徑自地朝園外走去。
無音嘆了口氣,一想到又要與人相處,她的心頭便泛過一絲的反,她試着止遏住那份覺,環首看向四下,想在外人進園前先找個人來她的身旁陪她,也算是為怕與人相處的她壯膽。
“碧落。”她出聲輕喚那名不知躲在宅裏何處的同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