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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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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宮秋風颯颯,從水邊吹來,涼意隱隱。

眾人環坐,注視着大殿正中的益。

他斂容而立,從容不迫地出一支箭,緩緩拈弦開弓。

“錚”地一聲,飽滿的絃音在宣榭的大梁下振盪開去,箭頭已經穩穩入大侯質的之上。

至此,益為司,誘四箭三侯,發發中的。

殿上一陣低低的議論聲,連上位的宗老和上卿們也出了讚許的神

“不過侯罷了,”齊央抱着庚在我身旁道,一臉不屑:“太子去年仲秋行獵,可下了大鴻。”我微微笑了笑,朝父親那邊望去。他端坐上首,雙目注視着殿中,緩緩地撫須,面平靜如常。

那天看了觪的信,我立即去找齊央。到了太子宮,只見她也正對着信發愁,一臉茫然。我拿出信與她的對比,發覺言語相差無幾,當時又是氣惱又是困惑,觪竟然什麼都不同我們説,是覺得不急還是另有想法?

不過,觪做事向來自有主張,對與他的處理能力,我還是放心的。這事他既然知道了,就不會沒有一點安排,跟齊央商量,她也是這個意思。況且,陳媯和陳國那邊目前也只是有個意向,並未見什麼行動,只要觪在母親喪期期年之前回來,再加上多多注意宮中的動向,事情便沒什麼可擔憂的。

至於益,半月來他與我每天都會見到面,也並沒有什麼令人不安的舉動,相處平和如故。聽寺人的報告,他有時會去見陳媯,不過每次待的時間都並不長,似乎只有些禮數上的寒暄。

當然,即便是這樣,我對益依然會下意識地有所防備。在父親宮裏,每每遇到他,我心裏總會多少有所猜測,眼睛常常不自覺地瞟向他。開始時,有好幾次,益不經意地與我對上視線,如此反覆之後,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我望過去的時候發現他也正望過來,居然有默契了一般。每每到這個時候,氣氛就變得微妙,兩人的態度都是淡淡,仍舊沒什麼話説,卻似暗藏玄機…

“無獲,無獵獲。”殿上傳來益明朗的聲音。

我回頭看去,他已收起了弓,將撲間,指揮挑選出的六名子弟組成三耦習。三耦子弟站到殿上,接過弓矢,眾目睽睽之下,表情各自有些緊張。一輪二十四矢下來,獲人揚旌唱獲十次,其餘箭矢都中了侯,無一落地。

結果倒是不錯。記得去年三耦八獲,今年十獲,如益所言,泮宮學子事有所長進。我看了看父親,卻見他正微笑着與上卿駢父説話,似乎興致很高。

子弟後,益又告於父親,請他與眾賓配耦而。父親與眾卿大夫士人答禮,從座上起身,走出中庭。

我和齊央也隨着人羣走到檐下,只見父親與往年一樣,同駢父組成一耦,共大侯。

父親從子弟手中接過弓矢,試了試弓的韌度,稍候,慢慢拉開。四周的談話聲一下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他。

“國君當真還可引弓?”齊央看着庭中,小聲地説。

我望着父親那邊,沒有答話。

與平裏習差不多,父親的控絃動作尚算穩當,瞄準校正亦不慌不忙。剎那間,矢隨着絃聲一響疾去,釘在大侯質的之上。

“獲!”益在父親身後宣佈道。

眾人大聲叫好。

父親神仍是沉着,繼續開弓。

接下來三矢卻不如頭矢準,二揚一方。不過,父親身份特殊,無論到侯的哪個部分都可以記作獲。

父親看看大侯,似不大滿意,微笑地搖頭,將弓還。

“我記得去年國君有二矢中的…”齊央對我咬耳朵道。

我略一點頭。

這話不假,父親的身體確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且他用的弓又大又沉,又要開得滿滿,必定耗去不少體力的。實際上,從前年開始,父親每回會就只四矢,剩下四矢便給觪代了。

父親畢,輪到駢父。他向父親一揖,站到大侯之前,搭箭彎弓。盡之後,得一獲三方,卻跟父親差不多。

兩人成績不好不壞,眾人仍是看得興高采烈。接下來由大夫和士們組耦,場上氣氛慢慢活躍起來,喝彩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