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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八十小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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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回京都這麼些天了,連家都不回一趟。”餘琴心嘆了一口氣,看着對面的吳氏説道。

她穿着一件潔白的皮大衣,腳上蹬着鹿皮靴,襯托着臉上白裏透紅的緊緻肌膚更加可人,尖尖的下巴、轉的杏眼,十分貴氣。餘琴心的模樣兒看起來就像某個郡主一般。

她們正圍在一個小泥爐旁邊,紅通通的火焰讓人產生暖和的覺。亭子裏一共三個女人,餘琴心和吳氏,還有一個丫鬟。

亭子外面就是“借景湖”水面灰濛濛的,湖邊上大部分樹木都落葉凋零了,初冬的園林也是蕭瑟一片,只有像松樹那些常青植物還留着綠,但是在這樣的陰天,僅存的綠也呈暗綠,沒有什麼生氣。

相比餘琴心的貴氣打扮,吳氏倒是樸素得多,她今年已是三十出頭的人了,不過自打進張家的門十幾年來沒吃過什麼苦,更沒有風吹曬,保養得不錯,看起來仍然像個年輕少*婦一般。

吳氏捧着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接着餘琴心的話道:“老爺身負朝廷重任,自然要以天下事為重。”餘琴心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吳氏的豪華|部“吳姐,你這樣穿衣裳真是糟蹋了這麼好的身段。”只見吳氏穿了一身灰撲撲的襦裙,而且是立領的,外面是一件小襖子,將身上包得嚴嚴實實。不過她雖穿得厚而呆板,卻仍舊掩不住那飽漲碩大的。她的年紀過了三十之後,已像一顆透了的果子,豐腴非常,別有一番|婦的滋味。

吳氏兩腮很快泛出紅暈“我一大把年紀了,要是穿得像你們這樣,非得讓人笑話不可。”餘琴心和吳氏的關係還不錯,平裏吳氏常常到餘琴心這裏來打葉子牌消磨時間。餘琴心和繡姑就不合,基本不相來往。

張府後院的女人也是有派系的,像餘琴心以前教過張太后琴,和張盈的人有關係,所以屬於張盈一個圈子的人;繡姑等人和沈碧瑤來往密切,就是沈碧瑤一派的人。兩邊都有實力,張盈是正室夫人,手裏有玄衣衞,還和黃仁直沈敬等一派大臣關係密切,最重要的是張問的長子是張太后所出;沈碧瑤有龐大的沈氏財團,朝裏同樣有大臣支持,如吏部尚書崔景榮、户部侍郎沈光祚等,從中央到地方還有大批新浙黨官員與之有利益關係。

吳氏的本意當然不想去摻和這些派系,但身在其中是身不由己,除非她和別人老死不相往來。她和餘琴心打成一片純屬偶然,不過是一起打打葉子牌,這麼經常碰面當然就被認定是張盈一派的人了。

餘琴心打量着吳氏,突然好奇:她是怎麼和張問好上的?

吳氏和張問的關係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餘琴心是後來才進張府的,自然不清楚,她便試探道:“老爺以前應該很喜歡吳姐才是,不然也不會平白給你一個名分…咱們姐妹有話就説,你也別見氣,吳姐這樣的出身是怎麼讓咱們老爺上心的?咱們這院子裏像吳姐這樣出身的人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袁繡姑,聽説是因為她救過老爺的命,那吳姐…”吳氏聽罷臉上一陣燙,想着自己和張問的不|倫關係,她就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裏還好意思對別人説?

餘琴心見她的模樣,便笑道:“妹妹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着這幾年老爺好像從來沒去過吳姐那裏,恐怕是吳姐後來沒能揮出自己魅力…當初老爺是怎麼喜歡你的?你給我説説,説不定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讓你偶爾能見到老爺,也不用這麼寂寞不是。”吳氏小聲道:“我覺得現在很好,錦衣玉食,還有人侍候着,太太平平地過子,只要老爺平安就好了。”餘琴心見她的餘光裏瞅了一下身邊的丫鬟,那丫鬟是餘琴心的近侍,並不是吳氏的人,可能她因此才不便開口。

餘琴心心細,便給丫鬟遞了個眼,讓她下去。

過了一會,餘琴心又鼓勵道:“吳姐你在鏡子裏看看自個,正是大好年華,要是這麼白白費了多可惜,再過幾年不定還有現在這模樣呢。”吳氏道:“真的沒關係,現在的子很好了。妹妹是沒吃過苦頭,所以才不知道真正的苦子是什麼。小時候沒進張府之前,家鄉經常鬧饑荒,吃人的事兒都不少見,我就差點被煮了,幸好張…張家的一個朋友路過,就用一斗米換了我。”吳氏看了一眼餘琴心,又説道:“那時候要是能吃上一頓白米飯,死了也願意,哪裏還想得到今天這樣的子,山珍海味享用不盡?”餘琴心沉道:“既然是用米換人,那吳姐應該做奴婢才是。”吳氏聽罷神一陣慌亂,生怕餘琴心胡亂猜測,就隱去以前的一些事,半真半假地説道:“有一次沐浴不慎被老爺看見…”餘琴心頓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是了,就是這個原因。有句話這麼説的:不如妾,妾不如偷,嘻嘻…老爺把你娶進房了,反而沒有那種覺了,所以才會冷落你。”吳氏忙道:“那時候老爺還沒成親娶媳婦,可能是年輕衝動的緣故,哪裏有妹妹説得這麼齷齪?”餘琴心笑道:“吳姐你不懂這個,這人的心思得琢磨才明白。就比如現在你穿的這身衣服,就顯得很外行。”吳氏低頭看了一番,説道:“我還是覺得穿素淨些的顏好。”

“不是顏的問題。”餘琴心笑嘻嘻地説道“就算是你這身衣服,也能穿出味道來。”吳氏不解。

這時餘琴心站起身走到吳氏的面前,向吳氏的領口伸手過去,吳氏急忙捂住口紅臉道:“妹妹要做什麼?”

“別緊張,我又不你的衣服…真是,我也是女人,還要調戲吳姐麼?只解開兩顆紐扣。”餘琴心一邊説一邊伸手將吳氏的襦裙豎領布紐扣解開兩顆。

吳氏正道:“你要我這樣穿衣服?衣冠不整成什麼樣子,非得被人閒言碎語不可。”餘琴心一拍額頭,白了她一眼道:“哪來那麼多閒言碎語,袒|||了麼?什麼也沒出來,難道就有傷風化了?”吳氏低頭仔細看了一下,果然不算暴,只能看見鎖骨的位置,並不顯眼,便不解道:“這樣和扣好有什麼不同麼?”

“對女人來説沒什麼不同,大家可能本不會注意到這麼點細節,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認為你大意沒扣好。但是對老爺來説,就完全不同了,因為他是男人。他看見你的領子有個縫隙,|房輪廓又這麼高,就會想:從領子縫隙裏往下看能窺見什麼?

比你光了站在他面前還管用,玄機就在‘窺’字上面。”她説着説着,又把手伸到了吳氏的間。

“別,癢!”吳氏忙躲着。

“不要動,馬上就好。”餘琴心拉住她,輕輕把手伸進她的上襦下襬,摸到褻衣的下襬向下使勁一拉,把白的褻衣衣角拉了出來。

只見吳氏的襖子下面出了褻衣的衣角,因為褻衣是白的,倒是有些顯眼。餘琴心笑道:“好了,那邊有鏡子,吳姐瞧瞧,自己是不是衣冠不整了?”吳氏坐到鏡子前面,左右看了一會,喃喃道:“倒沒覺得什麼。”餘琴心笑道:“是吧,院子裏都是女人,別人瞧你瞧不出彌端,但是老爺要是看見你…”

“你把我的褻衣拉一點出來做什麼?”

“因為那是你的貼身衣裳,老爺想得到。”餘琴心掩着小嘴笑得合不攏嘴。

饒是吳氏平裏的舉止一直端莊正派,可她心裏藏着什麼別人並不清楚。又因餘琴心這樣教她是為她好,所以她並不反,笑罵道:“瞧你|笑那勁兒…”就在這時,只見亭子外面有個奴婢正徑直向這邊走過來,餘琴心忙停止笑聲,看着那奴婢。

過得一會,那奴婢便走到亭子邊上,説道:“曹總管叫奴婢來告訴餘夫人,宮裏有公公來傳旨,讓餘夫人收拾一下即刻進宮。”餘琴心聽罷沉道:“聽人説昨天又開始上朝了,太后肯定也搬回了紫城。”那奴婢道:“正是太后傳的懿旨。”

“好,我知道了,馬上就去。”餘琴心遂向吳氏道別,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衣裳,最後還不忘吩咐丫鬟去繡姑那裏打聲招呼,太后召見所以要出門。

繡姑沒有那麼大的魄力能管住院子裏的女人,但是誰要出門或者見外人她還是會管一下,叫人看着。畢竟明朝的風氣還沒有太開化,女人出門幹什麼去了有人見證也少些言蜚語。

餘琴心打扮了一下,又叫奴婢帶上她的雷公琴,這才乘坐馬車出門,身邊也有幾個張家的家丁侍衞跟着。

太后這幾年一直住在西苑抱孩子,倒是很少再見餘琴心了,這會兒回到紫城,大概有些無聊,又想起了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