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六二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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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時分,章照才將準備奇襲錦州的消息在軍中公佈,下令兩個師的將士準備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便輕裝出。戰車、火炮等重型裝備不能帶,只帶三天的糧草,這就意味着三天拿不下錦州,兩個師的一萬四千四百餘官兵(只調戰鬥營)就可能被活活餓死。
接到攻城調令的兩個步軍師將領都無比擔憂,部將聽説章照竟然領了軍令狀,拿不下錦州就用腦袋頂罪,便對章照説:“錦州祖大壽的叛軍和建虜軍加起來比咱們攻城的人還多,而且城頭上有火炮,祖大壽有各種火器;咱們帶一萬多人過去,既無輜重,又無大炮,如何拿下錦州實在令人心憂啊。”章照昂道:“諸位只管聽我安排,必定拿下錦州!”部將又小聲説道:“進攻錦州是風險極大的事,拿下錦州十分困難,將軍何苦自立軍令狀,陷於兩難境地?”章照神情一冷,手按龍紋單刀,冷冷地説道:“我讓將士只帶三天的糧草,便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如果拿不下錦州,一萬多人都得死!到那一步我也只能以死謝罪!為何不立軍令狀?”眾將聽罷紛紛抱拳道:“願追隨將軍死戰,不成功便成仁。”這時有人來報監軍太監王珞彬派人請章照進帳説話,章照回到大帳,帳中站着三個:兩個女人,一個太監。
那兩個女人自然是玄衣衞上使;太監是監軍王珞彬。一般每股參戰部隊都會派來一個太監監軍、一個玄衣衞監軍,負責監察軍隊,現在有兩個身穿黑衣的女人,其中有一個就不是監軍。
果然其中一個抱拳説道:“見過章將軍,我是上峯派到錦州的玄衣衞密使,剛從錦州回來,我叫陳玉|娘。”章照忙抱拳彎執禮,客氣地説道:“末將拜見上使。”沒辦法,章照只能客氣點,如今玄衣衞那些女人就像宮裏派出來的太監一樣,你可以在心裏看不起她們,但表面上必須客氣,不然可能被穿小鞋。
陳玉|娘戴着個帷帽,看不見她的臉,不過她的聲音很低沉:“咱們已經聯絡好了,到時候以特定的煙花為號,城裏的各部反抗武裝一看見將軍的煙花便起事,裏應外合,協助章將軍攻城。”
“靠得住嗎?”章照忍不住問道。
陳玉|娘聲音低沉地説道:“將軍放心,派到敵佔區的密使去之前就已經作好了為國家犧牲命的準備,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會有問題;就算是一個地方出了問題,也不會影響其他人,因為每個密使只負責各自的地方,互不聯繫,直接聽命於玄衣衞總衙門。”章照又口道:“密使都是女子?”
“怎麼?將軍看不起女人?”
“不…不是。”章照忙擺手道“末將只是覺得,抵禦外敵是男人應該做的事兒。讓咱們的女人冒着危險身入敵境,就像把羊送到虎口,怎麼想怎麼憋屈。”
“玄衣衞使者又不是普通的女人,我們也是官!指揮使大人常説,男人能做的事,我們同樣能做,大明將士可以為國家浴血奮戰,玄衣衞同樣可以為國家犧牲。”陳玉|娘淡淡地説道。
章照聽罷頗為動,肅然起敬。
幾人言談罷,章照走出大帳,見將士已經準備妥當整裝待,他遂登上高處,大聲説道:“朝廷不是每時每刻都有實力和機會對遼東用兵,我們等待這個時候等太久了!受苦受難的百姓等太久了…”眾軍紛紛吶喊。
章照突然拔出佩刀,高呼道:“兄弟們,你們願意看着百姓家破人亡嗎,願意看着父母被屠|戮嗎,願意看着咱們的女人被異族凌|辱嗎?”
“殺!殺!宰建虜、雪仇恨…”眾軍頓時羣情憤。
章照道:“臨陣後退者,貪生怕死者,斬!出。”
…
錦州城,城內的街面上一片蕭條,店鋪住宅關門閉户,除了軍隊巡邏之外幾乎連一個人都看不到。不過靠近城牆的地方倒是有許多百姓在勞作,有的在修工事,有的在往牆上運送物資。
周圍自然有建虜軍隊負責監督,這些人馬不是滿人,而是祖大壽投降的人馬,他們把頭剃了梳辮子就算改編完成,很多人的衣服都沒有換,仍然穿着明軍衣甲,只是帽子換了一下。
在南城的一個院子裏,一個將領正和一個老頭喝酒吃菜。老頭點頭哈,口裏不斷稱呼“魏將軍”將領也是個漢人,不過已剃稱臣。
老頭為將領斟|滿酒,將領一乾而盡,滿面紅光道:“王老夫子,只要你別和大清對着幹,約束着百姓,咱一定罩着你。”王老頭恭敬地説道:“咱們都是漢人,老朽全家老小就指靠魏將軍了。”
“好説,好説。”魏將軍笑道“別説漢人,咱們都是大清的子民。”
“那是,是…”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噪|雜,王老頭面頓時大變,魏將軍伸手向下面按了按,搖晃着站了起來:“別急,有咱在,咱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兒。”説話間,一大股清軍軍士已經闖進了院子,魏將軍的部將連滾帶爬地奔進屋裏,急道:“將軍,上邊來人了。”
“老子長了眼睛!”魏將軍沒好氣地説了一聲,走出屋子,見一個清軍將領戴着一大幫人站在院子裏,外面好像也被圍了。
清軍將領冷冷地説道:“給我搜!”
“慢着!”魏將軍忙喝了一聲“你們到別處撒野去,到這裏瞎鬧作甚?”清軍將領上下打量了一番魏將軍,冷哼了一聲:“你什麼意思?”魏將軍道:“沒什麼意思,誰讓你們搜到這裏來的?這是王老夫子的宅子,也不看看地兒。王老夫子在錦州城德高望重,現在一心投靠我大清,對穩定錦州局面多重要!是隨便亂來的嗎?不説別的,南門這邊幹活的壯丁,從來沒鬧事,全是王老夫子的功勞。”清軍將領道:“我管你什麼王老夫子李老夫子,本將是受上峯差遣,到這裏收查細!”
“嘿!我説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王老夫子這裏有什麼細?”
“給我搜,誰敢阻攔,格殺勿|論!”魏將軍見一羣士兵往院子裏亂竄,臉上掛不住,只得對王夫子道:“就是一般公務,啊,一會就好,沒事…”不料話音剛落,清軍便把王夫子的內眷給押出來了,一共五六個女人。魏將軍更掛不住了,一羣男人把人家內眷|出來,別人的清譽往哪擱?
這是清軍士兵帶了一個鼻青臉腫的漢子進來,那漢子走路一瘸一拐,臉上盡是瘀|青,看來此前受過不少獲罪。
“去認認,誰是明朝細作?”那漢子一眼看去,目光留在其中一個低着頭的少*婦身上。清軍將領眼尖,馬上便聲俱厲地對王夫子説道:“她是你什麼人?”王夫子的臉慘白,説道:“那是老朽新娶的三姨太。”
“哼!三姨太?”清軍將領回頭對那渾身是傷的漢子道“看準了?”那漢子低下頭使勁點了點。
“三姨太”頓時抬起頭來,怒道:“漢!沒骨氣的孬種!”
“拿下!”清軍士兵立刻張弓搭箭,手握兵器圍了上去。這時“三姨太”從袖子裏摸出一把短刀來,突然向自己的左刺了進去。
眾軍忙衝上去,看了一眼那女人,一個將領回頭搖搖頭道:“沒救了。”清軍將領道:“將其他人全數捉拿!”王夫子忙擺着手説道:“老…老朽真不知道她是細作,老朽一直想要個兒子,剛娶進門不久…”
“到營裏慢慢説不遲。”軍士們哪管那麼多,上去就綁。
就在這時,魏將軍立刻站得遠遠的,指着王夫子罵道:“好啊,你這個老匹夫,敢懵咱!咱被你害死了!”清軍將領笑道:“您是祖將軍手下的?沒事兒,別急,這事牽扯不到您頭上。”魏將軍躬身道:“還請兄弟在上峯面前説兩句好話。”
“好説,好説,可惜這娘們死了…”清軍將領看了看其他幾個女人,揶|揄地笑了笑。
眾軍押着王夫子一家子,還把自盡的女人屍體也抬了出來。走出院子,只見南門周圍的那些百姓壯丁已經被清軍圍了起來。
壯丁們看着被綁住的王夫子和架子上的屍體,他們的眼睛裏盡是怒火。這時不知誰喊道:“橫豎都是死,兄弟們,拼了!”頓時大亂,壯丁紛紛撿起地上的鐵揪、钁頭、轉頭等東西當武器,清軍嚴陣以待,只聽得一聲大喊“放箭”頓時箭如雨下,那些壯丁光着膀子毫無防護,中箭者不計其數,他們拿着簡陋的武器衝上來,面對整齊的清軍陣隊,簡直就是送死。
南門充滿了血腥,反抗的漢人壯丁紛紛倒在清軍的強弓硬弩和刀槍之下,一時血成河,屍體成堆,這裏很快變成了屠殺場。
“誰敢與我大清為敵,就是一個死字!”清軍將領對成堆的屍體揮舞着軍刀惡狠狠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