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率土之濱段四三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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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益友一開始百般隱藏運送的獨山玉,硬説自己這些人是做棉布生意的,這就轉移了明軍將領的注意力,讓他誤以為一些疑點都是因為這羣生意人出於保護貴重物品的目的。
而且陳益友有意在各種方面誤導明軍將領,讓別人相信他們是做生意的,值得懷疑的地方只是做什麼生意的問題。他這麼一番攪和,真的起到了作用,明軍將領道:你們放心,我等又不是盜匪,搶你們的東西幹甚?不過剛才你給我的東西既然對方要錢了,陳益友大喜,忙把袖子裏的錢袋遞給那將領,而且又加了一張銀票,千恩萬謝讓對方手下留情。
明軍將領不動聲地把錢收了,正離開,他回顧左右時,現了那兩輛馬車。這個將領還真是比較細心,完全和他的長相不相稱,他沒有放過任何疑點,指着兩架馬車道:裏面是什麼人?
陳益友道:前面那架馬車是空的,草民等年歲已高,騎久了馬,腿受不了,所以要乘坐馬車;後面那架裏面是個病人,您瞧四面都用黑布封了的,因為病人不能見光。
去看看。將領按住佩刀,再次謹慎了起來。
幾個兵丁走到一架馬車旁邊,用兵器挑開車簾,見裏面果然沒有人;他們又走向二架馬車。就在這時,陳益友道:裏面是個麻風病人,各位軍爺站遠一些看。
麻風病?眾兵丁頓時倒退了好幾步。
那明軍將領也是臉驟變,要知道那玩意不僅等同絕症,而且傳染人的!他本來想就此走掉,但是上邊下了死命令:要是放走了可疑的人,要嚴懲不貸;萬一捉到了上邊要找的那個人,立功者馬上就可以錦衣玉食富貴一世。
而且這羣商人確實有些可疑,將領謹慎起見,便叫人到溪邊的竹叢裏砍了一竹竿過來,然後把那架蒙着黑布的車簾挑開。
一股濃烈的藥味頓時散了出來,有些人不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得了,遮住。這種病人你們還敢帶在身邊?將領皺着眉頭説道。
陳益友道:只因他是我們老爺,這次去山東,也是要尋醫問藥,聽説蓬萊島上有仙人。
兄弟們,收了!將領不再耽擱時間,揮了揮手讓眾人上去。
不料就在這時,將領身邊有個軍士低聲道:將軍,那邊那個胖子,嘴上無|,有點像是公公。
哦?將領又回過頭,看向軍士指着的那人。
富富態態,白面無鬚仔細一看,還真像個太監。要知道明朝的男人,除非身體有疾,都是要留鬍鬚的,哪裏有人到中年的男人嘴上無|?
旁邊的軍士又道:這天氣晴着,暖和,而且他們風塵僕僕,清洗身體不方面。如果是太監,多半身上有味兒。
將領聽罷便用馬鞭指着那個富態的中年人王承恩道:你,過來。
溪邊很安靜,就連溪水的汩汩之聲也聽得清楚,剛才明軍將領和軍士的對話,陳益友和王承恩也聽見了的。
王承恩和陳益友對視一眼,表情十分緊張。而周圍那些侍衞也在眼觀八|路,準備撿鵝卵石或者拿幹架了。
但王承恩和陳益友都沒有説話,眾人也就緊張地站着,靜觀事態。
王承恩以前是宮裏的太監,後來又跟着信王擔驚受怕,什麼場面沒見過?這時候他也沉得住氣,不緊不慢地走到明軍將領的面前,抱拳道:草民拜見將軍。
你是個公公?將領手按刀柄,彷彿隨時可能拔出刀一刀捅過來一般,在他高大壯的身形襯托下,這種壓力更加強烈。
王承恩一點打架的身手都不會,但是他卻心不跳不變,冷靜地説道:是,草民是個閹人,不敢稱公公。草民小時候因為家貧,遂自閹後來到京師,希望能進宮混口飯吃,可惜有草民這樣想法的人不少,不幸的是宮裏的人沒選中草民。草民無奈之下做了乞丐,多蒙許家老爺見憐,收下草民做了個家奴。草民因跟着老爺久,忠心可靠,所以現在是許家的管家。
將領微微地點了點頭,這種情況是完全合理的。很多窮人家的孩子,都要餓死了,如果能做太監,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可是宮裏的名額有限,所以也有些閹人並不是太監太監那可是最高級的閹人。
雖説王承恩的解釋合情合理,但這又是一個疑點,讓明軍將領再次心生疑惑。
慢着!將領手一揮,叫住身邊的人,來人,把那張畫像拿過來。
他又指着那架蒙着黑布的馬車道:叫車裏面的人下來!
陳益友忙道:將軍,老爺吹不得風,況且那病很容易傳染人!
都散開一點,叫他給我下來,沒聽見我説的話?將領喝道。
陳益友道:老爺無法行走。他一邊説一邊看見明軍將領已經拿到了一副畫像,陳益友推測,這羣人定然是搜查信王的人!
明軍將領既然起了心要查那個病人,什麼藉口都沒有用。陳益友如此廢話,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太監王承恩和他相處也有幾年了,二人倒是很有默契,王承恩趁那將領説話的時候,悄悄對旁邊的一個漢子説道:那些皂隸和兵丁沒什麼能耐,只有那個將領對付起來可能有點困難,一會他就給你了。
聽王承恩説話的漢子叫王德偌,是王承恩的乾兒子,身手可以説算頂尖人物,是王承恩的心腹干將之一。王德偌長得高大,全身肌結實,皮膚黝黑,一天説不了兩句話,但是辦起事兒來十分乾淨利落。
王德偌也不説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明軍將領揚着馬鞭説道:把人給我出來,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你們去!
是,將軍。陳益友依然恭敬地説道。他趁機從明軍將領身邊退了回來,又指着那叢竹林道:再砍幾竹子過來,遠遠的把車簾挑下來。
明軍將領和那些兵丁皂隸都怕被染上麻風病,又後退了幾步,遠遠地看着。
王德偌跟着那幾個砍竹子的人走到溪邊,拿着柴刀砍了兩竹子,而且把一頭削得很尖。然後他把柴刀撇在間,把兩竹子抗在左肩上,跟着砍竹的人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陳益友突然喊道:兄弟們,還等什麼?
陳益友身邊的二十來青壯漢子突然變得猶如一羣猛虎一般,他們有的拿着竹竿,有的拾起鵝卵石,有的|起柴刀,大吼着嚮明軍軍士皂隸衝了過去。
按照佈置,有七八個最為壯的漢子丟下路下面的這幫人,直撲土路;而其他人則正面衝向明軍。
明軍將領大急,高聲喊道:備戰!
就在這時,突然呼地一聲風響,只見一竹竿嚮明軍將領疾飛而來。將領是經過戰陣的人,他直覺地覺到危險,急忙向左邊撲倒。
啪!勁道十足的竹竿呼嘯而至,削尖的一頭在前方,其殺傷力在度的衝擊力下,並不見得比投槍或者弓箭弱。將領那一撲,救了他的命,竹竿|到地上,巨大的衝力將鵝卵石擊得飛濺,就像一塊石頭丟進水裏水花飛濺一般。
唰!明軍將領拔出了刀,怒喊道:格殺勿論!他身後的兵丁皂隸也各武器靠上前來,有的開始從箭袋裏取弓箭了。
將領已經現對自己投暗槍的漢子,(那漢子便是黝黑皮糙的王德偌,太監王承恩的乾兒子。)他還沒來得及取弓箭反擊,王德偌已經把手裏剩下的另一支竹竿投擲了過來。
將領已有準備,盯住竹竿來勢,突然揮刀側擊,啪地一聲將那竹竿打偏。竹竿偏離方向之後,依然疾飛而去。
站在明軍將領身後的一個皂隸倒黴了,只聽得啊地一聲慘叫,竹竿從他的前當穿過,鮮血頓時染紅了竹竿。那皂隸大睜着雙眼,雙手顫|抖地抓着|在前的竹竿,軟軟地倒了下去。
説是遲那是快,王德偌拔出間的柴刀,突突突地衝了過來。
後面的兩個帶甲軍士越過明軍將領,向王德偌衝去,左邊一個是刀盾手,右邊那個是長槍手,二人上王德偌,遠近夾攻。
王德偌手裏只有一把柴刀,長槍急刺來,他側身一躲,一把抓住長槍,向後面一拉,然後揚起柴刀,手起刀落,喀!那長槍手的面上立刻血模糊。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又跳將起來,憑藉身體的下落之勢,右手的柴刀直接向刀盾手的盾牌砍下去,哐地一聲,刀盾手拿捏不住盾牌,掉到了地上。王德偌是一氣呵成,他手臂上一股股的肌暴漲,順手將左手繳到的長槍立刻向刀盾手刺出!
就在這時,後面的明軍將領張弓搭箭,對準了王德偌,尖尖的箭簇在陽光下泛着寒光,猶如死神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