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率土之濱段三五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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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來到,不僅朝廷在祭天祈求上蒼風調雨順減少災害,地方上也積極地準備。河南黃河沿岸有一個知縣就在做一件事:打撈被衝進河裏的石雕龍王爺,打算
上來重新安放在龍王廟裏。
輕風拂面,渾濁的黃河水此時靜靜地淌着,還沒有展現出它猙獰的一面。河面上停着幾隻裝滿河沙的木船,正隨着破
左右飄動。
知縣蒙世川正眯着眼睛看着河面上正在進行的打撈工作,他回顧左右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黃河把龍王爺的尊身都給河裏去了。
一個幕僚陪笑道:或許是龍王宮裏不只一條神龍,內鬥起來,龍王爺自然也遭殃了。
旁邊另一個大鬍子摸着黑鬍鬚道:龍宮有爭鬥,人間也有爭鬥啊!前不久朝廷那場妖書案,受牽扯的人可不少,從中央到地方,多少人掉了腦袋呢。
賢侄慎言。蒙世川忙提醒道。
大鬍子忙躬身道:是。
蒙世川頗有深意地説道:別管龍宮有幾尊神龍,哪尊能佑得我縣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咱們就敬哪一尊。
這時聽得河面上一陣吆喝,知縣等人便把目光轉向河面上去了。
船上的繩索已兩頭綁牢:一頭綁在河裏的龍王爺身上,一頭綁在船上,並拉得筆直。那些民夫正扛起船上的沙袋往河裏扔,隨着重量減輕,船隻便慢慢往往上浮,漸漸地把石龍從淤泥里拉出來。
忙乎了大半天,總算把一尊龍王爺從黃河裏拖上岸了。民丁們拿着繩子上去,準備捆了往廟子里拉。
就在這時,一個監工皂隸跑了過來,説道:大人,大夥現一塊奇怪的東西,您快來看看。
蒙世川和幾個佐官幕僚一起走到龍王爺跟前,民丁們讓開一條道,指着淤泥中間的一塊東西説道:大人,您看,就是那塊東西。
只見被沖洗了一部分的淤泥中間,有一塊大骨頭,讓人到奇異的是,那骨頭上隱約還有文字。
多半是被衝進河裏的甲骨。蒙世川一看便説道,來人,給我取來。
待那甲骨被擦拭乾淨,蒙世川等人就近一看,上邊好像刻的是四個字。知縣回顧左右道,誰能解讀此字?
左右文儒嘆氣搖頭,皆表示不解。於是蒙世川按照書院裏的規矩,先叫人把甲骨清理乾淨,再用墨拓備案,收錄進縣府。
這時一個幕僚説道:大人,黃河出石出文,非同小可,一向都有預示天道的先例。此事必須上報才行。
蒙世川覺得有理,便急忙命人上報知府。
這樣的事兒,知府也只能上報,層層上奏,不多久,奏章便報到了北京。黃河出水甲骨,那是代表上天的警示!明廷便下令知縣派人將甲骨護送到京。
甲骨被供奉在一隻陶盆裏,送到紫城。午門前文武百官彙集,都在圍觀這塊黃河出水的骨頭是怎麼回事。
正中已經擺上了一張桌案,擺放了香爐,焚香燒燭,還有牛羊頭等祭品,以便讓天書送到這裏來。
眾官不明所以,一肚子疑慮,不知道朝廷裏有些人又想搗鼓什麼玩意。從黃河裏撈出石頭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説是天示,並不罕見,劉邦、武則天等人都幹過這事兒正史上記載是這些人出身就有祥雲,成大事時也有各種天兆,比如黃河裏撈出來石頭等等。
但是,大明廟堂上的人又不是讀死書的傻子,他們看史書,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什麼天兆這些玄虛玩意,恐怕都是人們為了製造輿情而故意為之。
那麼這次黃河裏撈出塊骨頭,是不是也預示着新的一場政治圖謀?眾人不明所以,只待靜觀變化。
大家在肚子裏胡思亂想,但是誰也不能説出來,否則就會被別人站在天道的高度給予無情的駁斥。
兩個皂隸小心翼翼地抬着瓦罐走到午門樓下,將東西擱置在桌案上。內閣大臣張問和顧秉鐮先拜了幾拜,走上前去觀看那甲骨,只見上面寫的文字模糊不清,而且是甲骨文,本就不認識。
張問遂對眾官説道:甲骨上刻着上古文字,有誰對此有考究,上來看看是什麼字。
新舊兩黨的官員都有人上去看,因為大家都不想被矇在鼓裏糊。大夥兒圍着那塊骨頭看了半天,沒看出是什麼字雖然朝裏的官員都是科舉出來的飽儒之士,但是這種上古文字早就失傳了,簡單的象形字體還大概猜得出來,一旦複雜的字就完全摸不着門路。
是什麼字,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總算看出來一點:這骨頭和上面的字的確有些年頭了,不像是臨時出來糊
人的東西。
一個花白鬍須的紅袍官兒拿着一個放大鏡仔細看了一會,説道:什麼字老夫不認識,但是老夫對古董有些鑑定經驗,這塊骨頭,的確有千年以上的來歷了。
老頭説了這句話,眾人又眼見為實,這才鬆了一口氣:既然不是臨時出來的東西,那自然就不是預謀。
沒人認識,張問只好叫人墨拓之後把骨頭收入大庫。
就在這時,一個青年官員説道:既是天道,我等凡人不能解讀,豈不辜負了上天的警示?我等應該盡力解讀出來才對。
有人説道:可大夥兒都不認識,不知道上面寫得什麼。
又有人道:這一個字有飄渺之,可能是風字,三個字有波光盪漾之意,可能是水字這四個字應該是風調雨順?
眾人聽罷紛紛附和,都大拍馬,説是朝政清明、敬畏天地,上天很滿意,這才降下祥瑞。
那青年官員搖搖頭道:既然不能解讀,萬萬不可枉度天意。下官聽説大隆福寺的空靈大師對上古文字頗有研究,不如把墨拓拿到寺廟裏,讓大師解答天意如何?
禮部左侍郎周治學立刻反對道:這塊甲骨從黃河裏打撈出來,不過就是上古時的遺蹟被沖刷到河中,偶然現世而已,誰又能保證是上天的警示?
甲骨有些年頭了,不是臨時刻意為之。那麼這東西不是預謀沒有錯,但是,並不妨礙別人借題揮,馬上搗鼓出來一些説辭。
剛剛才過去的那場妖書案,讓三黨損失慘重,禮部侍郎周治學是三黨經過新妖書案洗禮之後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大員之一,他要領頭對抗黨,防止
黨借一塊骨頭揮。
這時新黨那邊的一個官員語重心長地説道:舉頭三尺有神靈,周大人慎言。
周治學正道:如果真的是上天的啓示,為什麼這幾個字誰也看不懂?如果故意要讓凡人看不懂,又為什麼要啓示?
一些官員紛紛附議,支持周治學。
這時張問説道:無論怎麼樣,既然空靈大師能夠解讀,姑且讓他看看,解得是不是有理,咱們再商量就是。
周治學道:上面的字誰都看不懂,卻要給一個和尚解讀,豈不是把社稷大事置於一個和尚之手?
輔顧秉鐮道:周大人,你急什麼,咱們只是讓空靈大師解解看,又不是一定要聽他的。難道這幾個字不能給別人看了?
周治學一語頓,不知如何辯駁,只得默然。
待大夥從午門口散夥之後,三黨的人湊在一塊,有比較遲鈍的官兒依然沒有鬧明白怎麼回事兒,不問道:周大人,咱們為什麼要反對解讀甲骨啊?
此官一句話,立刻遭到了周圍同僚的鄙視,大夥的眼睛裏彷彿都寫着兩個字,左眼腦字,右眼殘字。
倒是大官周治學很是耐心,他看着寬闊的廣場深深地嘆了一句,微風吹拂着他的長袍,他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説道:人心就像變幻的雲彩,難測啊!就怕新黨借這麼一塊骨頭做題目,出一篇新文章來,骨頭變成黨爭的工具。
聽到這裏,眾人都一臉憤憤,小人霸佔廟堂,乾坤充滿陰霾,我等一定要主持正義,還廟堂一個清明!
周治學低聲道:他們可以找什麼空靈大師,我們為什麼不能找個道長?四個大字,猶如天書,本沒人認識,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總之不能任人魚
!
其中一個官員説道:道長好找,關鍵是咱們要把那幾個字解成什麼字?
另一個憤然道:自然應該是黨當道!
周治學舉手平息了眾人,仰頭緩緩説道:如今的朝堂,敵強我弱,貿然攻擊他們討不着好這事兒還得以自保為主,不如就解成風調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