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五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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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府之戰,一天時間就結束了,短短一天時間,斬一萬,張問再次受到了追殲敵軍的妙處。這無疑又是張問的一大功績,少不了上報朝廷。
整座城裏歡呼不已,十分歡快,將士打了勝仗有封賞,百姓避免了遭受亂軍劫掠屠殺,皆大歡喜。張問率軍入城,街道上的百姓夾道歡呼,張燈結綵,甚至放起了鞭炮。
“張問…張問…”眾軍簇擁着張問的戰馬,喊聲響徹雲天。
正在大家都像過節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小街小巷繞到了北門口。車上坐着柳影憐和她的一個侍衞,另外還有兩三個人騎着馬跟在左右。
馬車駛到城門口,停了下來,一個騎馬的人輕輕叩響車廂,低聲説道:“柳姑娘,城門口的軍士在檢查出城的車輛。”柳影憐臉蒼白,想了想,對車上的侍衞説道:“你先下車,我換身衣服。”侍衞下車之後,柳影憐掉身上的衣裙,然後拿了一條白綾,緊緊地系在口,將前的兩團壓平,繞了好幾圈。纏好之後,她又穿上一身男裝武服,對着鏡子將頭也重新梳理了一下,戴上一塊頭巾。
她收拾好了之後,又把臉也化妝了一下,對着鏡子一看,有幾分像男人了。
準備妥當,柳影憐從馬車上走下來,對一個騎馬的侍衞説道:“你到車上去,我騎馬。”
“是。”幾個人就這樣走向城門,按照禮節,幾個騎馬的人都從馬上翻身下馬,牽着馬走過去。
果然被一隊軍士攔住,一個軍士喊道:“搜查亂黨,站住!”柳影憐的一個侍衞陪笑道:“軍爺,咱們是生意人,昨兒剛到温州,今天就遇到打仗,這不要趕着回杭州了,哪裏有亂黨…一點小意思,軍爺幾個喝杯茶。”那軍士回頭看了一眼,捏着那塊銀子説道:“這是張大人代的事兒,該看的咱們還得看看。”侍衞主動給挑開車簾,只見車上坐着兩個男人。軍士見狀就將銀子放進了袖子,揮了揮手。
馬伕趕着車,其他人牽着馬通過城門。
剛走幾步,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等等。”説話的人穿着黑武服,頭戴帷帽看不見臉,手裏提着一把長劍。
剛才給銀子那侍衞滿臉堆笑道:“不知還有何貴幹啊?”黑衣女子走到喬裝打扮的柳影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影憐站在那裏沒動,也沒説話。
黑衣女子,伸出劍柄,指向柳影憐的口,説道:“為什麼女扮男裝?”旁邊的侍衞見黑衣女子拿劍去戳柳影憐,頓時跳將過來。黑衣女子吃了一驚,唰地一聲拔出劍來。眾軍士也急忙圍了過來。
“唰唰!”車上的男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出兩柄鐵劍,衝下車,護在了柳影憐左右。
“識相的把兵器放下!”黑衣女子呵斥道。
侍衞道:“姑娘快上馬走,我等斷後。”話音剛落,城門已經被關上了。
黑衣女子沉聲道:“給我拿下!”眾軍提着兵器圍將過來,柳影憐的侍衞護住拼殺,一番打鬥之後,傷了兩個軍士,柳影憐的一個侍衞也被一槍捅穿了膛。
這時,柳影憐喊道:“住手!把劍放下,不要抵抗了。”
“噹噹!”那兩個拿劍的侍衞只得將兵器丟在地上,軍士一擁而上,將幾個人綁了起來。黑衣女子帶着俘虜,向城中走去,押送到巡撫駐地。
那黑衣女子叫人好生看押,然後進屋稟報,見到張問,説道:“稟東家,柳影憐已經被抓住了,還有幾個同夥,怎麼處理?”張問説道:“把柳影憐送進來,其他人送到温州府大牢裏,關起來再説。”
“是。”不一會,柳影憐就被人押進了張問的房裏,張問打量了一番柳影憐,笑道:“別説,柳姑娘的化妝技術到家的,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柳影憐雙臂被綁,依然款款施禮道:“承蒙張大人誇獎。”張問見狀,對左右説道:“給她鬆綁。”侍衞聽罷走上去把柳影憐身上的繩子解開,張問又請她坐下喝茶。
柳影憐坐到椅子上,看着張問説道:“張大人打算怎麼處置妾身,你會殺我麼?”張問道:“柳姑娘見面就問我殺不殺你,看來你也怕死的啊,但是我差點就被你給害死了。”柳影憐黯然道:“張大人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怪您。”張問搖搖頭:“我用什麼理由殺你?勾結白蓮教?可我手裏沒證據。陰謀謀害官員?照樣沒有證據,我也只能是猜測而已。”柳影憐想説:你是浙直總督,殺一個青樓名還需要證據麼?不過她沒有説出來,只是默然無語。
張問用嘲的口氣道:“錢益謙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不是待你如正室夫人一般禮遇麼,現在可好,居然為了謀害同僚,不惜把自己的女人往老子懷裏送。”柳影憐冷冷道:“我承認我是想借刀殺人謀害大人,你要殺了我報仇吧,但你不能侮辱錢大人。無論怎麼樣,錢大人一世清名,總好過閹黨!”
“一世清名?哈哈…”張問搖搖頭道“一世清名的正人君子,就是喜歡戴綠帽的主?唉,人真是無奇不有,他利用了你,你還幫他數錢?”柳影憐道:“我們的事,你這樣的人不懂,也管不着。”張問道:“好吧,我也懶得和你説這些。我不會殺你,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上次你救了我的夫人和女兒,我還你一個人情,現在兩不想欠;二是柳姑娘本身並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又長得國天香,我本人沒有辣手摧花的喜好。所以,你不要害怕我會害你命。我之所以捉住你,是想留你一段時間,免得你回去把什麼消息都告訴錢益謙了,對我可是大大的不利。”柳影憐聽罷説道:“妾身先謝大人不殺之恩,大人的心當真令人佩服。只是…我想知道,你會怎麼報復錢大人?”張問沉片刻,説道:“法子我還沒想好,像錢益謙這種對付我的陰毒手段,還不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柳影憐緊張道:“你要用什麼陰毒手段對付錢大人?”
“我剛才不是説了嗎,還沒想好。”柳影憐憤憤道:“張大人可以放過我,為什麼不能放過錢大人?如果錢大人不是顧慮你會對付他,他也不會這麼算計你。”張問一拍大腿,説道:“這句話算你説對了,我就是顧及錢大人會算計我,所以我要算計他。”柳影憐道:“張大人在遼東為國效命血戰建虜戰功赫赫,原本是於國於民的棟樑之才,何以會投靠魏閹,陷害忠良?”張問馬上接腔道:“我什麼時候陷害忠良了?房可壯的事兒壓就不關我的事,對付錢益謙,錢益謙算是忠良嗎?他做了什麼有利百姓朝廷的事?勾結白蓮教裏應外合,準備用温州全城的人給我殉葬;福建大飢,難民湧入浙江,他作為浙江布政使,連對本省最基本的防範都沒有,還引狼入室,差點就讓白蓮教的勢力滲透進了浙江,這也算忠良麼?”柳影憐怒道:“錢大人並沒有勾結白蓮教,只是迫不得已聯絡了白蓮教中的一個壇主,攻取温州,再説白蓮教只殺貪官惡霸,並不會屠殺温州百姓。張大人是站在地主富豪的位置上説話,當然覺得他們是妖魔。”張問站起身來,説道:“女人陷入情腦子就不夠使,我懶得和你多説。咱們在南邊鬥,等異族騎在咱們頭上的時候,就知道誰有理誰沒理了。”走到門口,一個侍衞正好過來,拱手道:“稟東家,沈先生到温州了,正在院外。”張問道:“快請到客廳説話。”侍衞道:“是,東家。”張問徑直向客廳走去,不一會就見到了沈敬。兩人相互見禮,張問笑道:“這南邊的太陽就是毒,沈先生出來不到一個月,曬得更黑了。”沈敬哈哈一笑,説道:“老夫剛進城,就聽説大人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張問道:“沈先生回來的真是湊巧,要是早一點,恐怕還能親眼看見。請,屋裏説話。”
“大人請。”沈敬出於上下之禮,故意走在張問後面“百姓説大人用兵如神,老夫看來,也不為過。温州城的軍隊,不過是烏合之眾,大人卻敢直接帶出城決戰,令人佩服、讚歎。”二人邊説着話,邊走進客廳,分上下而坐,張問説道:“哪裏哪裏,其實温州這一千守備軍隊,還是能打的,比浙江多數守備都能打。當時我帶兵從南門出城,南門和東門都是烏合之眾,裹挾了大量難民影響賊軍軍心,一觸即潰,然後遭遇賊軍主力,當時我心裏還真沒底。我便寄希望於那一千守備能鎮住場面,將其安排在前鋒,果然沒讓我失望。”沈敬陪笑了一陣,從袖子裏摸了一會,摸出一疊圖紙來,説道:“時間不多,我只實地考察了温州府的平陽縣,不過浙南其他各州縣我都有收集材料。老夫專程考察平陽縣,是覺得平陽縣適合做屯軍之地。”張問拿起沈敬的圖紙,隨手翻看了幾頁,抬頭問道:“沈先生何以看上了平陽?”
“平陽縣內屯軍,可以雁蕩山為依託,在山區設立關,可守可攻,同時平原地方良田肥沃,可以屯田,河充足、灌溉方便。如此看來,不是正和我們商議的條件麼?”張問點點頭,説道:“沈先生言之有理,什麼時候我也去看看,如果適合,就把地方定下來,修城築堡,建立屯兵基地。”沈敬左右看了看,問道:“錢益謙的事兒,如何了?”張問道:“被他陰了一把,差點沒送命。不過我已準備妥當,想好了對付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