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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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些子鎮上的人也幫了咱們一家子不少…”紀非點點頭,側首瞄了喝得正專心的皇甫遲一眼,兩眼忽地一亮,“等會兒你也陪咱們一塊兒去。”皇甫遲握住手中的酒杯不動,“我?”
“就當是去開開眼界和領略一下人間的民俗風情吧。”比起老是偷偷摸摸的去拯救百姓,卻又從不與他們有所接觸,還不如正大光明打入百姓生活中來得實際。
“嗯。”他點頭應看,目光卻有些不捨地徘徊在那壇嬤嬤親釀的美酒上頭。
“放心,就擱着,回來後不會短了你那一杯的。”她看也明白他在想啥,於是向嬤嬤點頭示意將酒罈給蓋好收妥。
熱熱鬧鬧用完了晚膳後,除了壓就不怕冷的皇甫遲外,每個人皆換上嬤嬤近來趕工出來的厚厚棉衣下山了。
走在積雪頗深的山道上,紀非回頭看了走在最後頭的皇甫遲一眼,就見他似提不起興致懶洋洋的走着,為免他突然改變心意回山頂去,她索拖抱住他的一臂,一路拉着神仙大爺往山下走。
一到了夜半時分卻燈火亮如白晝的鎮上,他們就像踏入一場卞麗的盛宴中,鎮上的人們,人人臉上盛滿了開懷歡慶的笑意,伴隨着此起彼落刺耳的爆竹聲,在空中爆開的片片紙花,像是一瓣瓣紅花瓣,在街頭巷尾不斷地盛綻着。
在瀰漫不散的硝煙被風吹跑後,皇甫遲迴過頭,就看見紀非站在一地鮮紅有如紅毯的炮屑堆裏,頂着頭上漫漫飄落的鵝大雪,對他亭亭的笑。
那一副雪白地紅的光景,無意間在他腦海中印成一副很深很深的印象…
即使後過了再多年,他也從未忘記過。
蘭總管在找着走丟的他倆後,便領着他們去登門拜年了。
只是在紀非看來,拜年也就是個由頭,一家喝過一家才是眾人最主要的目的,這不,才一腳踏進鎮長家的門檻裏,她就被裏頭沖天不散的酒氣給醺得差點又退出門檻外頭去,反倒是一開始興趣缺缺的皇甫遲,在聞到各家不同的酒香味後,神才略顯得好了些。
只是沒過一會兒,他身上又再散發出隆冬脂月夭的冷冽氣息,而原因就出在他那一身太過出眾的姿容上。
試想,在這座可説是藏在羣山中的偏僻小鎮,有誰見過風采耀眼人、仙骨飄飄還俊逸偉岸的年輕男子?因此當皇甫遲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鎮上的男女老少全都失了魂似地睜大了眼,看地盯着皇甫遲猛瞧,更別説是鎮上那一家家沒出閣的閨女們,個個都目光筆直地竄過去他的身上紮,並在心底默默開出朵朵大紅燦爛心花來。
可遺憾的是,皇甫遲很可能生就是厭惡與人接觸,因此打從進門起,他就一手牢牢地勾住紀非的臂膀不放,拿她當檔箭牌似的,架着她避過大批上前打算與他攀談的男男女女,而對於那些相準了都想朝他來的女人,皇甫遲看也不多看一眼,愣是將無數顆芳心給拋在地上踩了又踏,翻過來踏了又再踩。
即使是這樣,抵檔不住他一身魅力的少女們,不畏皇甫遲的冷臉,前仆後繼地爭相上前圍住他向他敬酒,或許是天生的防心吧,他人敬的酒,皇甫遲不給面子地半口未沾,這下可苦了與他一同前來的紀非,一夜陪笑臉、道不是下來,她這被蘭總管嚴令不許喝酒的孩子可代他喝了不少,最終沒能撐到歸家時分,她就已不勝酒力,半倚在皇甫遲的懷中懶得動彈。
皇甫遲看着屋裏還在與鎮上大人物們熱切的蘭總管,再往外邊一看,嬤嬤也還陪着那些村婦東家長西家短的閒磕牙中,他扶了扶臉上嫣紅似抹了脂粉的紀非,見她半眯着眼頻頻打盹,於是他索拉過她的兩手,轉身蹲在地上一把將她給背起,不打聲招呼便離開了正熱鬧着的民家,將那些惋惜想留客的目光全都遠遠拋在腦後。
踩着一路的厚雪往山坡上爬,皇甫遲在紀非的兩手攬住他頸項時,放緩了腳下的步子。
“紀非。i“嗯?”趴在他肩上打盹的她懶聲應着。
“人間很熱鬧。”以往看着人間時還不覺得,等她拉着他走進了後,他才明白他對人間的認知有多貧乏,而始終置身事外的他,這些年來又是多麼不將這座人間放在心上。
“呵。”紀非將臉貼向他的背後,覺他光滑的髮絲摩擦着她面頰的觸。
“人間的年節都是如此?”
“不盡然。”聽着他清冷的音調,她漸漸找回清醒,“這一年若是過得好些,歲未時節自然也就過得熱鬧些,若是收成差了,或是天災人禍的,這年節過得也就沒這麼高興熱絡了。”
“喔。”紀非環緊了他的頸項,語氣中盛滿了,“是你讓他們在今夜都能笑得這麼開懷的。”
“是嗎?”
“你忘了?前陣子你還救過他們。”若不是有他在,那一大片堆積在山頭上的積雪若崩了下去,只怕現下那個小鎮只剩下鬼影幢幢。
或許雪崩那回事,對這鎮上的人們來説,是件攸關鎮民生死的命運大事,但在皇甫遲的眼中看來,那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常小事而已。
長年以來類似的事他不知做過了多少回,對他而言,救人這事可有可無,做與不做都沒有太大意義。若是撞上了,那就救,若是運氣不好沒能來得及…其實道鎮上到底會死多少人,對他來説本就無半點所謂更不關痛癢。
當年他是答應了子問他會守護這座人間沒錯,可他卻從沒説過,他也會盡心,雖然子問曾説,修羅的愛是一種永恆,但可笑的是,對於這座人間,別説是愛了,他就連點覺也沒有。
即使披上了行善的外衣,他的骨子裏,仍舊是個天熱衷殺戮的修囉,始終沒變。
“你該為此到驕傲,而山下的鎮民們,他們則該對你心存的。”不知他在想什麼的紀非細聲在他耳邊説看,“為什麼你要隱姓埋名的去行善?”
“他們不必知道,而我也不需要他們的謝。”聆聽着他冷淡的言語,紀非不語地趴在他的背上,回想起他那雙總是無慾無求的眼眸,每回她在深深望進去後,所見看的,盡是無邊無際的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