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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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旭高高攀上天際,所有枯等在承元殿上的文武百官,始終都等不到皇帝上朝,不久宮人來報,眾官員在知悉昨發生了何事,與今晨那些未到的官員又是因何未至後,隨即滿心惶恐地匆匆趕往鍾靈宮。
無視於鍾靈宮殿上因恐懼而面蒼白的官員們,坐在殿上的皇甫遲瞧了瞧外頭,朝旁輕喚。
“蘭。”
“老奴在。”他起身往殿內走,“時候不早了,該叫燕兒他們回宮吃午膳了。”
“是。”被留在殿上的官員們皆屏氣凝神,無一敢抬頭來,豆大的汗珠紛落在殿上,聆聽着皇甫遲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他們這才總算是鬆懈下緊張的心神,邊撫着猶在發顫的四肢邊退出宮去。
原本該是一件震驚全國的血案,卻在皇帝的授意與百官的充分配合下,輕巧巧的,一筆揭過,就像從沒發生過此事似的,一如事前紀非所料。
對於皇甫遲的所作所為,紀非她其實不是不驚愕的,只是她亦明白皇甫遲之所以會進鍾靈宮,之所以會做出這些事來,全都是為了她、故此,她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去責備他什麼,她這凡人,更是沒自個束着他這名修囉,因此只要他還懂得分寸,她不攔。
只是在幾後,她將燕吹笛給召來了鳳藻宮中。
已經十五歲的燕吹笛,神情有些扭捏地坐在紀非指定的位子上。
他怯怯地瞧了瞧身邊已經微笑看了他很久的皇后,然後又趕緊回過頭來,裝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滿心不願意承認,他其實還是有點怕這個看似莊重,可實際上在他小時候又很愛捉他的皇后。
“小皮猴。”
“娘娘?”她摸着他的頭,“後,倘若你師父做了什麼錯事,你一定要原諒他。”
“為什麼?”燕吹笛皺着眉,怎麼也想不出自家愛民愛天下的師父能做出什麼錯事來。
“因他很呆,也很遲鈍。”她帶着淺淺的笑,似在回憶,“還時常把話都擱在心裏不説出來。”
“娘娘,您怎知道?”
“因我比他自個兒還了解他。”早在那隻傻鷹還不識得七情六慾時,她就一步看清她所喜歡上的究竟是什麼修羅了。
燕吹笛發,“喔…”怎麼他家師父…也説過一模一樣的話?
等在鳳藻宮外的軒轅嶽,在燕吹笛愣頭愣腦地自宮中走出來時,頗納悶向來開朗樂天的自家師兄怎會出現這種表情。
“師兄,娘娘和你説了些什麼?”瞧他兩眉打結得跟什麼似的。
他搖搖頭,“也沒什麼…”不過就是皇后問了一堆關於皇甫遲的事而已…壞了,他今兒個來鳳藻宮的事不會已經被師父知道了吧?嘖,等會兒回去後,師父又要拉着他問皇后的事問上很久了。
軒轅嶽好奇的問:“娘娘她認識師父很多年了?”
“嗯。”多到打從他還是個娃娃起,就得夜夜陪師父一同吹冷風遠眺鳳藻宮,他都數不清他因此得過幾場風寒了。
“聽説他們是多年老友?”燕吹笛很想翻白眼,“聽説是…”倘若這種情都只能算是老友而已,那全天下的妖魔鬼怪都是他親生爹孃了!
“那--”
“甭問了,我有事先走。”燕吹笛不自在地推開湊上前的軒轅嶽,有些消受不起那張美麗小臉蛋對他的影響。
“師兄,你要上哪?”
“我與妖有約。”他隨口應付。
軒轅嶽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師兄,師父都説過不許咱們與那些眾生走得太近的。”
“朋友又不是什麼壞事…”燕吹笛扁着嘴,有些哀怨地看着才十一歲就顯得老氣橫秋的小迸板。
“可師父他説--”燕吹笛撒腿就跑,“行了,我去去就回,記得千萬別告訴師父啊!”
“師兄!”皇城裏的子依舊在過,經過數年,已沒人再憶起當年太后是如何失去了一雙眼,因備受百姓崇敬的皇甫遲,這些年來救苦救難的光輝形象太過深植民心,又或許是因為,嘗過教訓的皇帝,不敢將皇甫遲所説的話當作耳邊風,百官亦不敢觸怒時而救蒼生時而殺蒼生的國師大人。
燕吹笛自年滿十六術法大成起,就被皇甫遲運派出宮外,代時常無暇離開鍾靈宮的皇甫遲四處走動,探知各地災情與百姓的需要。
三年後,軒轅嶽亦加入了自家師兄的行列,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還是留在鍾靈宮內,代逐漸不再掌管宮務的皇甫遲主持大局。
“你説什麼?”燕吹笛一骨碌地自椅上蹦了起來,“三界想攻打鐘靈宮?”
“此事千真萬確。”方與他結識不久的茶妖,信誓旦旦地朝他頷首。
燕吹笛怎麼也想不通,“鍾靈宮裏又沒什麼寶貝…”他家冰山師父又不好蒐集什麼,他們家哪值得那些三界眾生這麼惦記,還興師動眾的?
“…但有人間聖徒。”茶妖小聲地在嘴邊説着,並不動聲地一瞥,但很快又垂下眼簾掩住興奮的眸光。
人間聖徒?
這四字怎麼聽來這麼耳?
在他的印象裏,他似乎小時候也曾在什麼地方聽過,而且那時,他的身邊還有師父在,然後師父伸出手在他的額際上…
奇怪,怎麼接下來的記不起來了?
燕吹笛煩躁地搔着發,“眼下那些眾生在哪?”
“前他們就已經集結出發,前往人間皇城攻打鐘靈--”茶妖的話還沒説完,燕吹笛已如道旋風急急颳走。
那票呆子!他家師父是他們這些道行低微的妖魔鬼怪惹得起的嗎?統統都不要小命了?
一心趕往鍾靈宮的他,邊跑邊召出式神急向鍾靈宮報訊,因此他並未瞧見在他身後目送的茶妖,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收到燕吹笛派來的鳥兒式神,蘭總管步上天台,將手中嘰喳跳躍的鳥兒給皇甫遲。
“國師大人,燕兒來訊。”小小的雀鳥一碰觸到皇甫遲的掌心,隨即化為一封書信,皇甫遲在看過信後,邊揚起冷笑。
又是人間聖徒…
都這麼多年了,吃過那麼多回苦頭的三界眾生,他們就是記不住教訓,還天真的以為,只要他這個護着徒兒的師父不在了,他們就能吃了他們的燕兒?
飽打鐘靈宮?真是異想天開。
“派出所有弟子加強鍾靈宮戒備。”他轉身吩咐,一會兒,又想起自個兒的另一名愛徒,“嶽兒呢?”
“嶽兒還在西南賑災。”
“叫他不必急着回宮。”反正那小子就跟他師兄一樣,都對其他眾生下不了狠手,就算回來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是。”在蘭總管退下後,天台上又只剩下了眺望着鳳藻宮的皇甫遲。
連下了幾的大雪,今好不容易放晴了,可此時斜斜掛在西邊天際的夕,卻格外妖豔詭異,血紅的霞輝映在鋪滿厚雪的大地上,好似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正將十指探向寧靜的人間。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心跳得厲害,有股説不出的不安。
當天夜裏,由三界眾生所組成的聯軍,的確是朝皇城進發了,已然做足了準備的皇甫遲卻萬萬沒料想到,他們所進攻的方向,並非鍾靈宮,而是鳳藻宮。
因將旗下弟子都調來鍾靈宮之故,大批妖魔輕易地就攻破防禦薄弱的鳳藻宮,當沖天的火光在鳳藻宮燃起並染紅天際時,被大批鬼魅包圍困在鍾靈宮前的皇甫遲這才驚覺中了計。
難以收拾的恐懼一下子躍進了他的腦海,緊緊勒住他的喉際令他不能呼,他想也不想地就釋出七星大法突破重圍,轉身朝鳳藻宮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