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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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晚，姚嬈有一步沒一步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回家去麼…”爹爹一定也知道了吧，怎麼辦呢。

小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的幾乎又要落淚了，正要上前安，卻見姚嬈突然轉身，説:“小晴，你跟玉兒先回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那語氣很輕很涼。

玉兒一隻手拉着小晴，擔心地看着她，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我答應過你，我不會做傻事的。”玉兒瞭解她的主子，堅強，善良，答應過的就一定會做到，於是説了聲“小心”便拉着小晴離開了。

不知不覺，姚嬈來到了柳明湖畔，天邊夕陽漸逝，晚風襲來，竟如此的涼。耳畔又響起了潘明的話“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我們不合適…”呵呵，多麼可笑啊。

潘明，從今天起我的心裏再沒有你。姚嬈在心裏反覆下着決心，可是心還是在不住的顫抖，眼淚也莫名的止不住。渾渾噩噩的盡然連前路也看不清楚了。

有點氣血逆了呢。姚嬈輕笑，盯着袖口那一片暗紅。

這就是愛情麼？什麼牛郎織女，什麼七夕相會，什麼天女降凡，那些故事都是騙人的，騙人的！姚嬈覺得自己受了人生最大的欺騙，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騙了什麼。

就在姚嬈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突然很吵，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理會其他事情了，於是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有一股很大的力向她襲來。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一下子好輕好輕，火紅的裙裾在眼前飛舞，連袖口刺眼的暗紅也變得妖嬈起來…

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嚇住了。可在她還沒有來得及變換表情的時河水就淹沒了她的口鼻，鋪天蓋地的窒息向她襲來。姚嬈想要掙這種窒息，可才發現縱然自己武功高強，居然是不會游泳的。更糟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叫救命就被完全淹沒了。

鬱悶啊，我雖然傷心但還沒到不想活的地步啊，怎麼辦啊，不能呼了，爹，救我啊，玉兒。

潘郎，如果你知道我就這麼死了，你會傷心麼。那一刻，姚嬈覺得自己冒出一個極其卑微的想法。隨後，她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昇天了，睜開濛的雙眼，一張驟大的俊臉，一臉關懷的看着她，姚嬈大腦瞬間短路，第一反應就是一腳把那人踢開了。那人沒有料到姚嬈會有這麼一下，一時重心不穩，但好在反應夠快，只踉蹌了兩步並沒有摔倒。

卻見姚嬈一下坐了起來，卻又因為氣虛，一陣眩暈又倒了下去，那人見狀急忙上前幾步，扶住她，幫她蓋好被子，柔聲問:“你不要着急，這裏很安全，你落了水，大夫方才給小姐看過了，休息幾便不礙事了。”

“這裏是…”那人淺淺一笑，仿若裏燦爛的陽光:“這裏是在下的府上，小姐可放心養病。”姚嬈見他並無惡意，就安靜的點點頭，現在的她已經身心疲憊了，只想安靜的睡一覺:“那勞煩公子告訴家父一聲。”眼皮已經在打架了。

“敢問姑娘家住何處？”

“姚…將…軍…”勉強説出三個字就沉沉睡去了。

那人卻若有所思:“姚府？”自言自語地看着已經睡去的美人兒。然後轉身走出房間，輕輕掩了門。

“玄尹。”那人輕喝一聲，身後閃出一個人影，微微俯身:“屬下在。”

“入夜之後去打探下，振北將軍的千金，現在何處。”他的聲音並不大，語氣中卻透着一絲威嚴。漸逝的夕陽勾勒出他俊逸出塵的輪廓，以及那嘴角透出的讓人不易察覺的笑意，剎那間萬物失。

“是。”一襲青衣便消失在院中。

次下午，花園裏一襲白衣的人兒正在奮力的夠着枝頭的一朵白的小花，無奈就差那麼一點點，縮回手，看着它無奈的嘆口氣，這時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了枝頭，隨後耳邊就傳來了富有磁的聲音:“是想要摘這朵嗎？”吃了一驚，眼看那隻手就要把花枝折下來，慌忙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不，不是的…”只見腳下重心不穩就跌進了那人的懷裏。

臉，一下子就紅了。有那麼一剎那，姚嬈的心頭閃過兩個字——潘明。

“姚姑娘，你沒事吧。”蕭子炎關切的問，見她緊張地推開自己一臉不知所措就不淺笑。

“沒，沒事的。”該死，怎麼説話都結巴了:“蕭公子，那花不要折，我只是覺得它很香，想湊近看看，沒有想折。”

“那是在下唐突了。”蕭子炎笑笑，負手而立。

“那倒不是。”聲音小得像蚊子，姚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怎麼自己變得這麼矯情了，隨即想起了什麼:“對了蕭公子，昨打擾了，如今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了，家父也惦記着，我也該告辭了。”蕭子炎思量片刻，笑道:“那在下明我讓大夫再來看看，若確實無大礙了再派人送小姐回去，可好？”又是那麼温柔的微笑，姚嬈就這麼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這時玄尹走了進來，手裏提了柄白劍，見他走到蕭子炎面前遞上劍:“公子。”蕭子炎接過劍，點頭道:“你先下去吧。”

“是。”

“這把劍是送你的。”把劍遞給姚嬈道:“今早小姐託在下尋小姐的那把青劍，在下派人在河中尋了又尋，着實找不到，怕是已被水勢衝到別處了，這把月白是家母生前之物，小姐丟了劍，這月白就當做補償贈於小姐了。”

“這可使不得，這是你孃親的遺物，我怎能…再説我丟的那把劍是一朋友的，我只是怕在他那説不過去，既然找不到，我跟他解釋一下就行了，我萬沒有理由收下如此貴重之禮啊。”姚嬈心中暗自叫苦，那柄青劍是汪家祖傳的，汪明淵從不離身，一到她手上就給丟了，現在只要想想汪明淵知道後的反應就直冒冷汗，她怎麼這麼倒黴啊。

“既然如此，那這劍就當在下小姐這個朋友的見面禮，如何？”

“這…”見姚嬈還推辭又道:“家母是武將之女，通武藝，這劍是外公特地為她打造的，只適女子，而且頗通靈，自家母去世之後就一直閒置。”

“那我就更不應該要了啊，這把劍這麼重要。”蕭子炎微笑着搖頭，示意姚嬈讓自己説完，姚嬈則很默契的不再説話。

“在我的記憶中家母是一個活潑善良的女子。我每看着這把月白孤獨的掛在牀頭便覺不是滋味，一直想為它尋一新主，總覺得只要它不再孤獨家母的在天之靈也就不會孤獨。如今在下終於找到了。”蕭子炎看着姚嬈眼底閃過一絲温柔。

陽光温柔的映在他的眸底，姚嬈相信在那一刻她有些醉了。因為當她回到房間後才回過神來，而手中已然拿着月白劍。

次一早，蕭子炎所説的大夫如期而至。姚嬈自己是知道的，溺水並沒有對自己造成多的傷害，通武藝之人都看得出她是氣血逆，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説，什麼也沒有問。

姚嬈嘴角浮出淺淺的笑，望着身上白的衣衫，突然覺得這樣清靜的顏也適合自己的，那被血染過的衣服，據説已經被丟掉了。

丟了也好。

“小姐。”大夫喚她回神。

“啊，大夫請講。”姚嬈報以抱歉的笑意。

“小姐身子已無大礙，只是氣血有所損傷，姚慢慢調理一陣子。”老大夫捋了捋鬍子“老夫開一方藥，小姐服用三後便可停藥，心修養就是，切勿動怒火，否則會反覆的。”姚嬈無奈一笑，自己的脾氣要不動怒才是真的難事呢，卻還是點頭道:“有勞大夫了。”老大夫提筆就寫，片刻一張方子就在姚嬈手中了，姚嬈撇了一眼完全看不懂的方子，道了謝，只見老大夫起身説道:“老夫告辭。”一邊一直等待的玄尹，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老大夫對他點點頭，自行出了府。

姚嬈見人走遠，隨手就把方子在間，笑道:“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一早有要事出去了，吩咐姑娘的身子沒事了就備轎送姑娘回俯。”玄尹恭敬的説，他從小到大都沒離開主子半步，這次卻讓他寸步不離的守護這位小姐，難道就因為她是那位將軍的獨女？

“不必了，不防事的，你家主子太過客氣了，我這又沒什麼事的。”汗！姚嬈覺得裝大家閨秀真的很難，可以想到蕭子炎那張臉，就覺得如果自己不裝，有點…不好意思。

“那就請姑娘移步，軟轎已經備好了。”玄尹恭謙的側身。

姚嬈起身，拿起案上的月白，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對玄尹説:“這真是老夫人的遺物。”玄尹抬頭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月白，低頭答道:“是的。”姚嬈“嗯”一聲，便提步向外走去，只是還不忘回頭對他説:“你不要總板着臉，我覺得你笑起來應該也好看的。”聞言，玄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低頭，恭敬的回道:“姑娘説笑了。”姚嬈無奈一笑，轉身而去。

只是，臨走也沒見到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