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花開並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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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四十三年，大年初四，皇上召五王爺蕭威，振國將軍姚振北，其養子，西關少將阿飛，大皇子蕭墨，以及兵部尚書孫懷德到明溪宮覲見。

姚嬈獨自依廊而坐，手裏握着月白，長久無言。手腕上的青線已經走到了大拇指的部。

宛蝶也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她身後。

“主子，顏小姐來了。”玉兒喚回姚嬈的思緒。女子不知有沒有聽見，依舊看着天空，那片天曾經自己許諾給阿飛，給他自由。

“主子？”玉兒又喚，她知道阿飛和守顏的婚事，也知道皇上那一定跟姚嬈説了什麼，更加肯定淺蓮做了什麼。可是，自己心心念念要保護的人如此模樣，自己卻毫無辦法。

“小晴呢。”

“在廚房。”

“去叫她來。”姚嬈終於看向玉兒“不用擔心，那麼多事情我都走過來了，如今我還有蕭雲，不是嗎。”玉兒看着她，點頭道:“嗯，我這就去。”守顏進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從廚房過來的小晴。姚嬈上前笑道:“你們聊吧，宛蝶，陪我去小築看看媚夫人。”

“是。”宛蝶上前跟着姚嬈，女子看向玉兒:“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知道了。”小晴一臉疑惑的看着她們，不明所以。姚嬈卻對着她，堅定的笑道:“你要記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説完跟宛蝶出了雲闕。

守顏見姚嬈走開了，上前拉住小晴:“咱們進屋説吧。”小晴愣愣的點點頭，不明白守顏為什麼忽然找自己單獨説話，而姚嬈她們似乎早就知道了。

守顏進了屋子依舊裹着披風，小晴知道她身子弱，幾年前的死裏逃生，她本就經不起任何折騰。看着她蒼白的臉:“顏小姐要不要換個手爐。”

“不用了。”守顏淺淺一笑“你坐下吧，我也不繞彎子了。”小晴心裏頓時有些不安起來，一早聽説阿飛被招進皇宮，她就隱隱覺得不安，再加上這幾人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就算自己再遲鈍，也不想離開都城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晴姐姐喜歡阿飛。”守顏單刀直入。

“啊？”小晴一驚“是主子説的？”

“不是。”守顏搖頭“現在想來幾年前我住在姚府，那時姐姐就已經喜歡阿飛了吧。”小晴臉一紅沒有説話，卻聽見守顏輕聲説道:“我也喜歡阿飛。”心頭一驚，抬頭看着守顏:“怎麼會…”這怎麼可能，他們兩人相處不過就那些時，那時守顏還只是個小孩子。

“你也覺得奇怪是不是，我也覺得。”守顏淺淺一笑，蒼白的臉上抹開一抹紅暈“那時阿飛總聽我講故事，講那些原本在書頁上枯燥無味，毫無生氣的東西。他聽的很認真，從來不會犯困，晴姐姐也會來聽的，只是總是犯困，記得嗎。”小晴點點頭，依舊沉浸在吃驚當中。

“現在想想，你當時是為了阿飛去的，而我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覺得那些原本乏味的東西變得有趣了。”守顏微微低頭“後來我回了邊城，才發現他認真的樣子一直揮之不去。”

“顏小姐為什麼忽然跟我説這些。”我本就不是阿飛什麼人。

“皇上要賜婚了。”守顏看着她無措的摸樣，伸手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躲閃了，手裏的暖爐也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大皇子要跟太子爭位，得了皇上的默許要我嫁給他。”

“可你們是兄妹！”

“不是嫡親兄妹有何妨，只要我爹的兵力能和姚伯伯稍稍抗衡就好。”守顏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

“怎麼可以…那阿飛？”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不管是為了姐姐還是為了爹爹，我都不會嫁給大皇子，皇上得緊，所以我只有嫁給阿飛。”守顏看着小晴“即便我知道你喜歡他，即便他也可能喜歡你。”

“那大皇子他…”

“他會娶兵部尚書的女兒孫芳菲。”守顏看出她的疑惑“只要我嫁給阿飛，不管大皇子娶的是誰，都無法動搖太子的勢力，你明白嗎。”小晴聞言，頹然坐到了地上，指尖觸碰到了那個掉落在地上的手爐，還有一絲温度，可是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勢在必行，所有人都已經犧牲了她。

想起姚嬈的話:“主子早就知道了，對嗎。”

“你無法責怪姐姐，她也很心疼。”

“我有什麼資格責怪她。”小晴口一痛，抬眼看着守顏，淚眼朦朧“這天下我最沒有資格責怪的，就是她。不管是因為她一直以來對我幫助呵護，還是因為…因為…”女子早已泣不成聲。

守顏微微起身，蹙眉看着這個傷心絕的女子，口也在作痛。

“還是因為他心裏一直只有她！一直只有她！”女子幾乎是吼出來的。

“什麼…”守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説什麼？”

“不管我怎麼説服自己阿飛對我是有點不同的，都無法磨滅這個事實，在他的心裏只有他‘姐姐’，只有他所謂的‘姐姐’！自始至終，我都明白，我得不到他的心，得不到！他的心裏只有一個人，你知道嗎！”

“姐姐…”守顏剋制着心裏的震驚，她不能讓自己在這裏倒下。

小晴緩緩起身，撿起地上的手爐，放到她手上，伸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至少你能名正言順的陪在他身邊，至於我，這些年我都走過來了，這一次也一樣。”説完轉身出了屋子。

守顏握着手爐，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無奈一笑。

她比自己想象中堅強，而自己卻意外的脆弱。

時年天元四十三年大年初五，皇帝下詔。賜婚大皇子蕭墨娶兵部尚書之女孫氏為王妃，五王爺蕭威之女下嫁姚振北之子阿飛。四人於元月十五完婚。

時間倉促。

此詔一下，眾人皆嘆，大皇子此舉多此一舉，太子之位固若金湯。皆不知，有人要釜底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