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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真人微言化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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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野王忿然出陣,他掌力剛猛,連敗寧採和與成楠二人。幸好雙方對混戰均有顧忌,是以手之際只求勝而不痛下殺手,寧採和與成楠僅負輕傷敗下陣來。

少林掌門圓覺方丈越眾而出,道:“殷施主,貧僧也與施主對上三掌,誰多退一步便判誰為負。”殷野王雖久聞他大力金剛掌極具火候,但自忖掌力只遜於段子羽,便一諾無辭。

二人相距尺許,各自緩緩出掌,驀然相撞,轟然一聲巨響,腳下塵沙飛揚,二人卻均絲毫不動。

砰砰兩聲,二人各竭盡全力,迅疾對了兩掌,殷野王腳下一晃,退了半步。

圓覺方丈袈裟鼓脹,仍絲毫未動。殷野王心下一驚,慘然道:“大師高明,老夫認輸。”圓覺猛然口一張,一股鮮血噴出,合什一禮,退了回去。

眾人既愕然復恍然,不想圓覺子如此老辣,寧肯受傷也不退步卸力,若依掌力而論,殷野玉實佔上風,但他為化解掌力退了半步,就只能認輸了。

殷野王方迴轉,段子羽身邊的史青一躍而起,喝道:“殷老賊,還我孃的命來。”抖手發出九枚連環梭。

殷野王撥出刀,叮叮噹噹幾聲,將梭鏢擊落。

史青左手一揚,幾十枚蜂尾針滿天花雨罩向殷野王,殷野王運刀如風,將周身上下護得水不通,蜂尾針紛紛落地。

史青右手一揚,四枚黑黝黝的暗器上下左右打向殷野王,殷野王刀砍掌拍。

張無忌瞧出不對頭,大喝道:“速退,接不得。”殷野王招出如電,待聽得張無忌提醒,已然無及。登時轟隆四聲巨響,四枚暗器同時炸開,殷野王手掌拍到一枚,掌心被炸得血橫飛,刀截住一枚,刀亦被炸成粉碎,前心後背俱中一枚,炸出兩個拳頭大的血,僕跌地上,已然命難保。

張無忌見嫡親的舅舅罹此大難,大吼一聲,飛掠而至,一掌向史青拍下道:“本座先斃了你這暗算小人。”砰的一聲,卻是段子羽搶先攔住,接下這一掌,道:“殷野王害死史幫主,此乃他罪有應得。”張無忌怒不可遏,掌砍腳踢,霎時間連攻出幾十招,俱是生平武學之粹。太極拳法,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神功融會一處,凌厲無儔。

段子羽連施九陰白骨爪反攻,兩人頃刻間拆了五十餘招。驀地裏兩掌相撞,各不相讓,膠結一處,已然成了比拼內力的局面。

周芷苦揮鞭攻上,卻被司徒明月攔住,兩人一修九陰神功,一修九陽神功,鞭來劍往,爪攻指還,一時鬥得旗鼓相當。

這兩對一上手,雙方人手齊發一聲喝,紛紛湧上,混戰起來。

張宇初截下楊逍,張宇清截下韋一笑,其他雙方好手也各捉對廝殺,登時光明頂上成了修羅屠場。

此乃中原傾力和與明教總決戰的盛況,混戰一起,雙方紛紛有人死傷。武林各派所出盡皆本派英,是以戰伊始,明教教眾死傷慘重。

但明教高手雲集,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更志在拼命,不惜與敵偕亡,雙方不時有好手同歸於盡,慘烈異常。

張宇初對付楊逍,打得遊刃有餘。楊逍武功雖博雜而粹,但內力運遜於張宇初,張宇初一記記天雷神掌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張宇初時不時還騰出手來將撞至自己身旁的明教教眾料理了,卻又不使楊逍擺,楊逍雖竭盡全力,仍是苦不張宇清對付韋一笑卻大吃力,韋一笑身法如鬼似魅,趨遲若神,張宇清搶攻幾招,險些吃了一記“寒冰綿掌,”只得盡取守勢,韋一笑卻也無奈他何。

雙方戰正酣,從峯後忽然湧出一羣人來,卻是小昭所率的波斯教眾。

小昭因眷懷張無忌,以相助東土明教為名,堅執不肯返回波斯,一直住在坐忘峯上。

六位波斯王、風雲三使被段子羽殺得大敗而歸後,十二寶樹王苦諫小昭返回波斯,不捲入東土武林之爭。

小昭得知明教有難,愈加不肯離開,十二寶樹王也只有徒呼負負。今聽到大光明頂上的哨聲,遂率教眾趕來增援。

天師教與中原武林本已佔盡上風,不想這些人突然湧入,十二室樹王與風雲三使更非同小可。霎時間天師教與中原武林各派不少好手喪命。

段子羽目毗裂。悔不該因礙小昭的情面,沒將風雲三使和六位寶樹王殺掉,他猛催加內力,張無忌已將九陽神功提至極處,雖不若段子羽的天縱神功,但運起太極心法,守得堅韌之至,段子羽若想擊敗他,亦絕非一時三刻之事。

段子羽驀然提氣,發皆上束,衣袂鼓起,作乾坤一擲之擊,張無忌頓口如中重擊,蹬蹬蹬震退三步,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已然受了內傷。

段於羽身形如飛,竄入人羣中,專向波斯教眾下手,他左手使九陰白骨爪,右手運倚天寶劍,所過之處,波斯教眾紛紛倒地身亡。

十二寶樹王面現懼意,勢此處,又不得不戰,遂一擁而上,合戰段子羽。

段子羽下手再不容情,倚天劍橫斬豎劈,當之者刃斷身折,一個回合被他以獨孤劍法殺掉兩王。

十王不敢櫻其鋒芒,只得退開幾丈,段子羽喝道:“我饒爾等命,爾等卻不識相,莫怪我辣手無情。”他身子疾掠,長劍直刺,將罡氣從劍上出,劍離人尚有兒尺之遙,劍氣己然把人擊穿,片刻間又殺掉二王,其他八王唬得魂飛天外,怔在當地。

段子羽正續下殺手,驀然香氣一飄,小昭已閃至他面前,冷冷道:“是我錯看了你,你把我殺了吧。”段子羽愕然怔住,望着小昭美若天仙,渾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面容,立時自慚形穢,倒似自己做錯了什麼,持劍的手垂落下來,面頰赦紅。

張宇真輕功絕佳,不亞於韋一笑。正在人叢中穿梭往來,專揀弱手遞招,甚是得意,武功高於她的明教高手也不少,但纏住她卻是萬難。

張宇真瞧見段子羽對小昭的神態,心頭火起,幾個起落飛了過來,叱道:“你有什麼了不起,我就殺了你又能如何?”她一按腕上機關,登時一篷銀針向小昭打去,張無忌正運氣療傷,驚得魂不附體,情知以小昭的武功絕難避開,只眼前金星亂竄,又噴出一口鮮血,傷勢益發重了。

八位寶樹王忌憚段子羽至甚,避得惟恐不遠,此時要救援,哪還來得及,無不魂飛魄散。

段子羽身子一移,恰遮在小昭身前,銀針盡數打在他背上,被他護身罡氣震落地上。段子羽緩緩道:“大姐姐,你我一場相識,我絕不會殺你,但你若不率人離開,我可要將你手下殺盡。”小昭不動聲道:“你既如此怨恨明教,我乃明教總教教主,你只消殺了我,不就可將明教剷除淨盡嗎?”段子羽既氣且怒,但若讓他殺掉小昭,他是寧死不肯下手的,驀然間運極內力大喝一聲:“住手。”這一聲猶如睛空霹靂,不少人被震得兵器落地,心寒膽落,張宇初等人也聞聲住手,楊逍已然汗透重衣,內力虛竭,吃此一聲巨喝,撲通跌坐地上。

段子羽走至張無忌面前道:“張教主,今之事應由你我二人了斷,總不成讓女人家庇護自己吧。”張無忌吐了兩口血,神智倒很清醒,四下一望,心下慘然。

此際尚能一戰的高手已然不多,亦多陷入圍攻,波斯教眾退在一邊,頗有退出戰局之意。惟有韋一笑仗着輕功獨步,在人羣中四處策應自家兄弟。

張無忌緩緩撥出屠龍刀道:“也罷,今你我一了此局。”周芷若一躍退回,道:“我來接這一陣。”張無忌搖搖人,知她功力與段子羽相差懸殊,絕非六脈神劍之敵。

小昭忽然奮身而上,從袖中掣出一柄鑲嵌珠玉的寶劍,向段子羽攻上。

她雖多年不動身手,自幼武功基不薄。作了波斯總教教主後,閒來無事便研乾坤大挪移心法和聖火令上的武功,限於資質,乾坤大挪移神功只練至第三層,聖火令上的武功卻嫺無比。

段子羽一驚,飄身急閃,小昭身法靈活怪異,一招招連續不斷,段子羽對她仰慕有加,最失意時曾得她温言撫,始終懷不忘,是以不願反施辣手。小照的武功卻也非同小可,段子羽一味閃避,反倒左支右絀,大處下風,但他身法如電,趨避若神,小昭雖馨盡平生之能,卻也刺不到他。

雙方正鬧得不可開,忽然雲層裏飄來一陣琴蕭合奏之聲,緲緲如在九重天上。眾人均匪夷所思,仰首向天上望去。

但見峯頂上飄落兩人,一捧瑤琴,一橫玉蕭,邊行邊彈撥吹奏,步下飄飄,似御風而行。樂聲悠雅,令人聽之俗念盡消。

在場中人雖多武林豪莽,亦不乏諸通音律之人,聽聞此曲,恍懈如置身仙境,於身外的血腥殺戮已然有隔世之

小昭也停手不攻,見這兩人來得甚奇,不知是敵是友,憂心更重。

段子羽趨前施禮道:“楊姐姐,賢伉儷何以到此?”楊瑤琴望着狼藉一地的屍體,嘆道:“不想我等還是晚到了一步,沒能挽此浩劫。段世兄,武林中事大可斡旋調處,公道自在人心,何必非來一場大火併不可?”段子羽微赦然,張宇初冷冷道:“尊駕好大的口氣,此事怕不是你們兩人能擔承得起的。”楊瑤琴不以為忤,笑道:“我二人自不夠份量,是以四處奔走,尋找足以夠份量化解此難的人。”張宇初見她躊躇滿志的樣子,似是已尋到了“這個人,可想遍武林卻也想不出何人夠此份量,能令雙方諫然欽服。卻見瑤琴二人下來的峯上,又冉冉飄落一人,青佈道袍。面容清灌,仙風道骨,全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人,正是武當奇人張三丰。張無忌驚喜逾恆,霎時間渾忘了爭殺打鬥,勝負存亡,疾上去跪片於地,泣道:“太師父,想煞孩兒了。”語音哽咽。心頭有無數話,競爾不能接續。

張三丰已是兩甲子開外的人,對於俗塵中事早已摒棄無餘,此時得見自己平生最喜愛的張無忌,亦不,扶起張無忌道:“乖孩兒,讓我看看,這幾年你音信全無,我也好生懸念。你既無恙歸來,我這顆心也就放下了。”他將張無忌細細端詳一陣,見他面容並無大的變化,只是練達了許多,老懷殊暢。前些年,張無忌忽爾下落不明,張三丰委實擔了一陣心,惟恐他出甚不測。

段子羽看着這位活神仙,頓生仰慕之情,近前叩拜道:“晚生段子羽拜見真人。”張三丰扶起他道:“段氏後人,果然不凡。只是你殺孽過重,有失令先祖厚道之德。”段子羽聽他微言指責,不盡以為然,躬身道:“真人,小子非是心地歹毒之人,只因小子親厚之人盡多喪命明教之手,小子才作出這等事體來。”張三丰嘆道:“明教與中原武林恩怨糾纏十數世,就中是是非非實難道明,不想愈演愈烈,竟至火併起來。老道雖不與聞這些俗事,卻也不願見兩方拼個玉石同焚,是以特到此處,望大家化干戈為王,和平相處,也算體念上蒼好生之德。”段子羽雖心有不甘,但張三丰一言既出,焉能拂其意旨,恭聲道:“真入法旨,小子等不敢不從,只是怕明教後再尋各派的晦氣,小子豈不成了武林罪人。”張三丰笑道:“你是怕我有所偏袒,處事不公吧。”段子羽惶恐道:“不敢。”張三丰慈愛地看着張無忌道:“無忌,當年你因緣乘會,執掌明教,已然化解了與各派的宿怨,現今雖宿怨重起,何不致力化解?”張無忌道:“太師父,孩兒向來不願與人結仇,今之事實是勢此處,不得不爾,倘若中原各派願罷手言和,孩兒自當稟遵太師父旨意,約束屬下不與各派再起衝突即是。”楊瑤琴拍手道:“這不結了,真人,還是您老面子大,幾句話便把事情擺平了,段世兄,張教主,你兩人握握手,從此中原武林與明教的過節一筆勾消。”段子羽和張無忌相視片刻,驀然而生惺惺相惜之意,兩隻手握在一處,段子羽乘機運功過去,張無忌初始一驚,旋即到一股雄厚無儔的熱力湧遍全身,身上傷痛登時緩住,舒適無比,笑道:“段盟主好武功,不愧為天下第一高手。”兩人手一分開,武林各派聚集一處,不再包圍明教人眾,既然段子羽與張無忌立約,又有張三丰這個硬保,相信天下無人敢違此約,而能不與明教為敵,實是一大快事。

張宇初心中凜然生畏,他大鬧武當山,險些將張三丰的徒子徒孫一鼓全殲,驀然撞見張三丰,中免心中忐忑。

張三丰飄然而至張宇初面前,笑道:“這位是少天師吧。”張宇初只他慈祥的面上有股懾人的威嚴,不由得低下頭去,施禮道:“晚生張宇初見過真人。”張三丰微微一笑道:“武林各派總算還給老道一點面於,不知少天師如何?”張宇初百般不甘,這一役天師教損傷慘重,眼見明教覆滅在即,豈肯中途罷手,但段子羽和中原各派已然與明教言和,自己若堅執一戰,萬一惹翻了這位活神仙,也着實擔當不起。況且聽張三丰語氣平和,與他大鬧武當山一節略而不提,心下寬鬆不少,沉許久道:“真人乃當世活神仙,既有意令武林安寧,晚生自當遵命。只是明教蠱惑人心,四處作亂,擾得天下不安。明教如能收束教眾,僅作為武林一門派,而不騷擾天下蒼生,晚生便釋兵言和。”張三丰笑道:“邦有道則民安,邦無道則民亂。請你轉告朱天子,他若仁政愛民,自無人而走險,他若亂施酷政,則天下自亂,與明教無涉。”張字初汗顏道:“真人法言,晚生自當轉稟皇上。”他細想明教經此重創,實力已所剩無幾,實不足以成大事,何不順水推舟,賣給張三丰一個面子。

張三丰笑道:“大家都給足了老道面子,此事便就此瞭解,後再也休提。大家不妨敍上一敍,老道去也。”他説走即走,張無忌焉敢這然割捨,拉住他袍袖道:“太師父,孩兒好容易見到您,何不多留幾,讓孩兒親近親近。”張三丰道:“傻孩子,我見到你無恙,已然塵心盡了。人生聚散無常,多留幾又有何益。”

“拂袖徑去。張無忌跪拜於地,對着張三丰飄然而去的身影大磕其頭,心中不勝孺慕之至,知從此一別,怕是再難見上一面。張宇初和段子羽相約下山而去,一場武林大火併就此收場,大家回想起來,都恍如一場惡夢。明教自此一役,元氣凋喪,再無振興之象。張宇初和武林各派甫進玉門關,驀然發現段子羽與張宇真、史青、司徒明月蹤跡全無,寧採和袖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封書信。拆開一閲,恰是段子羽所留,言道此次率各派出關,累及各派損傷好手無算,心中歉疚殊深,亦厭倦武林生涯,是以歸隱崑崙山中。信中託付華山派照應淨思與峨嵋派,以了百劫師太心願。張宇初袖中也有一書,卻是段子羽叮囑他遵守言諾,退出江湖。張宇初自百劫師太亡後,頗心灰意冷,既然明教已無圖謀大業之能,也不願攪在江湖武林中,回到中原後,即傳令各處教眾退出武林,專心修道。長江入海口處,幾艘鉅艦啓錠待發,張無忌攜周芷若站在岸上,正與遠途相送的楊逍、辛然等人話別。幾人正難捨難分之際,一艘艦上小昭大聲道:“公子,快上船吧,再遲了怕在海上遇到颶風。”張無忌毅然道:“楊兄,就此別過,你也要多加保重。”楊逍垂淚道:“屬下已是風燭殘年了,惟盼教主福泰安康。”張無忌與周芷若灑淚作別,一躍登上船去,大艦揚帆而行,須臾已成一個黑點,向海外飄沒。

崑崙山坳,幾座陵墓不遠處築有一座舍,四周幽雅清靜。段子羽攜三為父母、百劫師太、華山二老掃墓拜祭。

拜祭完後,張宇真笑道:“羽哥,明年清明節上墓時,可要六個人來。”段子羽笑道,“哪裏又多出兩人,遮莫大哥二哥要來嗎?”張宇真拍手笑道:“你真會亂猜,哪裏是大哥、二哥,是你的大兒子,二兒子。”段子羽大喜,又一時摸不着頭腦,想想道:“你們中哪兩個為我段家立此功勞?”張宇真拉住史青和司徒明月的手笑道:“你這丈夫也算笨到家了,這等事自家還不知道。是兩位妹子,不過這也是你的功勞,不能全歸她倆頭上。”史青和司徒明月羞暈滿頰,原想過些時給段子羽一個驚喜,卻被張宇真抖了出來。後一句調侃之語更令人赦顏。

段子羽喜不勝,段家數世單傳,這下總算後繼有人了。他忽然道:“真兒,你呢?”史青和司徒明月登時抓住張宇真問道:“你呢?羽哥也沒少在你身上下功夫,你何時也生一個?”張宇真窘然,張着嘴説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