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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怒懲天師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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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覺等無不匪夷所思,見他洶洶而來,辣手相向之勢,非要滅盡少林不可,圓覺才毅然忍辱捨身,以求保全少林,不意他條件如是寬大,絲毫無問罪之意。

武當四俠也大喜過望,宋遠橋笑道:“段大俠真乃仁人襟,老朽等自嘆不如。”段子羽笑道:“宋大俠,在下素以辣手出名,與仁人二字怕是貼不上邊兒。”俞蓮舟笑道:“路遙知馬力,久見人心。現今見段大俠襟如是博大,我等不免有愧,以前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段子羽連道:“不敢當。”圓覺不想一場潑天大禍忽爾煙消雲散,一時尚怔怔出神,半晌方道:“段大俠之命貧僧自當凜遵,今後少林弟子絕不會向崑崙滋事。盛情大德,必有後報。”少林弟子亦無不歡喜踴躍,免去一場千古奇辱。

段子羽道聲“有擾”率人作別下山。張宇真笑道:“羽哥,那大和尚總跟你過不去,你怎麼這麼饒了他?”段子羽笑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把少林鬧得如此之慘,較諸殺了他們也差不多少。詹女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詹傷勢略減,笑道:“段大俠所言甚是,看着他們那副慘相,真比殺了他們還痛快,段大俠為敝派雪此大仇,實不知當如何報答。”張宇真笑道:“段大俠最喜歡絕美女,你在派中選出兩位美貌女弟子送給他便是。”段子羽叱道:“真兒,什麼玩笑都好開的?”詹見他們調笑,亦不着意,心下對段子羽實是佩不已。

甫過洛陽三十里,聽得一座大宅內似有呻慘叫聲,段子羽等大奇,馳至近前,見大門碎裂,血腥氣味沖鼻。

段子羽從馬上直振入門,四下一望,霎時間只手足冰冷。

但見院落裏七橫八豎躺滿了屍體,地上血汩汩,幾成小溪,兵刃斷折一地,殘肢斷臂觸目皆見。兒十位婦女屍身赤,下體狼藉,顯是遭強暴致死,臉上神悽慘恐怖,扭曲變形。還有幾位六七歲幼童亦死於血泊中,中有一人握着半截長槍,兀自兩眼圓睜,似是死難瞑目。

張宇真等進門一看,無不慘然變,掩目奔逃出門。

段子羽循呻聲而去,但見一人被砍掉半邊臉,居然未死,呻不絕。

段子羽扶起他,一股真力透人,問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那人臨死之前陡力一振,但失血過多,神智已然不清,哺哺道:“天師教,天師教,只為我家小姐美貌,強娶不成,便誣陷我家老爺私通魔教,殺我滿門。”他似是喃喃自語,又頗有停頓,段子羽聽了半天倒也咀白八九分。那人喃喃一陣,忽然氣絕。

阿喜過來道:“主人,是洛陽金槍王老爺子府上,一共一百三十二人,盡數斃命。”段子羽驀然火起,回手一掌打在他臉上,打得他直飛出牆外,段子羽滿面殺機走出門外,咬牙道:“天師教,我絕不與你甘休。”張宇真不知他為何如此,又見阿喜吃了一掌,饒他集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於一身,右頰也高高腫起,半邊牙齒落無遺。

司徒明月勸道:“段郎,可莫錯怪了好人,天師教眾那麼多,難免龍蛇混雜,良莠不齊,與真姐等人何干。”段子羽只是一時氣暈了頭,轉瞬便冷靜下來,但對趙開等人終是存有芥蒂,道:“詹師姐,相煩貴派將屍體殮好葬下,兇手去不多遠,我馬上去追。”詹等應諾照辦。段子羽一百不發,循着雜亂的腳步和星星點點的血跡一路直追。司徒明月、張宇真等緊隨在後。

追出五里許,但見四五十人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喧喧嚷嚷,歡笑吵鬧。

騎馬的幾人橫抱着幾個女子,衣衫零亂,鬢髮如草、騎在馬上的人一邊口出褻語,一邊上下其手,大肆輕薄,幾名女子尖叫哭泣,這些人鬨然笑着,以作樂趣。

段子羽當先一馬馳至前面,攔住去路,喝道:“什麼人?光天化也敢胡作非為?”一名四十多歲的陰沉漢子略詫異地看他一眼,笑道:“直娘賊,有活的不耐煩的,敢管我們天師教的事。”他身邊一人見段子羽氣字不凡,問道:“朋友是哪家哪派的?”張宇真正報出字號,被段子羽攔住,冷冷道:“段字門段家人。”那人大為光火,罵道:“你***,者子問你是瞧得起你,敢戲老子。”先前那人道:“我看這小子八成也是魔教人,兄弟們,斃了這魔教妖徒,那兩個美貌妞誰擒到便是誰的,可別辣手摧花呀。”幾十人轟天價地響應,齊聲道:“斃了這魔教妖徒。”段子羽臉上紫氣陡盛,喝道:“殺,一個不留。”當先如只大鳥般撲入,兩手九陰白骨爪抓出,快如閃電,登即抓斃兩人,這些人見此絕技,登即魂飛天外,大叫道:“段大俠,是自家人,別誤會。”段子羽置若罔聞,雙爪翻舞,一爪一人,如虎撲羊羣般。

司徒明月隨即衝入,一把短劍左右翻飛,頃刻間殺了幾人,張宇真見阿喜等尚遲疑不定,一個耳光打去,罵道:“混帳奴才,羽哥的話沒聽到,盡數斃了。”阿喜另一面臉上亦捱了一掌,登即與趙開四人衝入天師教中。阿喜殺人功夫至為老實,別人給他一刀,他便給對方一拳,頃刻間捱了八刀兩,他渾如無事般,十拳把對方打得筋斷骨折,一命嗚呼。

那四十餘歲的陰鷙漢子嚷道:“段大俠,我是陝西祭酒,少天師的弟子,有話好説。”段子羽聞言一陽指出,封住他幾處道,喝道:“留此人活命。”旋即撲殺其餘教眾,片刻工夫,四五十名天師教眾屍橫遍野,大多為九陰白骨爪抓斃。只餘下陝西祭酒一人僵立當場。

段子羽手上、衣袖上滿是腦漿和鮮血,他走至陝西祭酒身旁,問道:“是你要金槍王老爺子的女兒不成,便誣陷他私通魔教,滅他滿門,是嗎?”這位陝西祭酒顫聲道:“不是,先前我是有意娶他女兒,後來發現他私通魔教,才斬草除的,除掉魔教是少天師法旨。”段子羽冷冷道:“姦婦女,強搶良女,連六七歲幼童都不放過,也是少天師的意思?”陝西祭酒道:“那是手下弟兄作的過火。我管教無方,請看在我師傅面上,饒我一命。”段子羽森然道:“便你師傅這麼作,我也絕不容他,留你條活命可以。”伸手先捏碎他兩頰骨,恨聲道:“你殺了一百三十二人,我便捏碎你一百三十二塊骨頭,保你不死。”段子羽伸手逐一捏碎他腳骨、足骨,待捏碎一百三十二塊骨骼時,這位陝西祭酒除舌頭外,已無一完整處,兩個眼珠凸出框外,形狀慘怖之極。

段子羽怒氣稍,心中兀自不平,對阿喜道:“你速去把你們少天師請來。”阿喜忙跪倒道:“主人,少天師將我們逐出教時下了嚴旨,終生不許踏入天師府一步,否則格殺不赦,主人還是殺了我吧。”段子羽聽他如此説,只得收回成命,吩咐將那位陝西祭酒放在樹枝上,讓他慘叫七七夜才亡。

阿喜等初見他辣手,無不悚然汗,心中惴惴,股粟不止。…、張宇真小心翼翼道:“這都是下人胡為,我大哥絕不會讓他們這麼作。”段子羽臉紫青,默然不語,如此一來,司徒明月亦不敢強勸了。

馳至午後申牌時分,驀見前面塵沙飛揚,有多人酣鬥叱喝,段子羽罵道:“天師教又害什麼人?居然在我華山地界內行起兇來。”兩腿一夾,駿馬如箭般而出。

段子羽馳至近前,忽聽一人高聲道:“羽哥救我。”段子羽一看,卻是史青,正被三人圍攻,段子羽飛身直掠,身子尚未落地,已然將三人抓斃。

他不明場中情景,伸手攬住史青,一躍而回,給趕到的司徒明月道:“護住青妹。”反身竄回場中,喝道:“在下段子羽,都給我住手。”場中人吃這霹靂一喝,急急收手,各自退後。

塵沙落定,段子羽方看清,一方是程汝可和劉三吾,手下也多是圍攻峨嵋那羣人。另一方卻是丐幫傳功、執法兩大長老和七手童子,地上躺了十幾具雙方屍體,瞧其服飾丐幫死者居多。

傳功長老忿忿道:“段大俠,你既是天師教乘龍快婿,不娶我們青姑娘也罷,為甚叫我們送來,又遣人截殺?”段子羽強壓怒氣道:“者前輩暫且息怒,晚輩會給你一個代。”走至程汝可身前道:“程大祭酒,請。”劉三吾忙笑道:“段兄弟,此是誤會,大師兄不知史姑娘是你心上人,我又剛到,致有此事。”段子羽冷冷道:“我與史姑娘華山訂親,天下皆知,程大祭酒不過故作糊塗。”程汝可望望地上被九陰白骨爪抓斃的三人,均是他心愛弟子,怒火湧起,厲聲道:“知道又如何,丐幫勾結魔教,圖謀造反,人人該殺。”段子羽氣得一聲長嘯,道:“好,我娶史姑娘是勾結丐幫,司徒姑娘原是魔教中人,我又私通魔教,這該殺之人倒是我了?”程汝可冷冷道:“段大俠,我不過看在恩師和少天師面上,處處讓你幾分,可莫忒不識趣。天師教待你不薄,你卻幫着外人與我們作對,未免不合情理吧。”段子羽冷冷道:“家嶽待我恩重,卻與天師教無關。家嶽有你這等高徒,也未必安心於地下。閒言少敍,待我將此物還你。”説着從中解下錦囊,將二十五隻附骨蝕魂釘放在手中。程汝可一見大怒,道:“你是為那五個渾人找場子?”段子羽森然道:“我是為金槍王府上一百三十二條人命索債。”劉三吾見狀不妙,橫身入,作揖道:“段兄弟,少天師不即到,是非曲折少天師自有定論。”段子羽一掌拍去,喝道:“我先斃了你們,再找你們少天師算帳。”劉三吾見這掌罡氣剛猛,自己又不便與之硬拼,只得躍身避開,程汝可長劍一抖,登即上,段子羽一掌斜拍,掌力將劍盪開。

程汝可乃張正常首徒,得傳“天雷劍法”猶在張宇初之先,一生浸此術,招術純粹,見段子羽掌力雄渾,忙邁開禹罡步法,飄飄如水,手上劍式更是千變萬幻,將天雷劍法的神髓發揮出來。

饒是段子羽對這套劍法爛,每招每式便在睡夢中亦能應對無差,但武學之道,招式奇固然重要,而臨敵對陣端在乎心之妙用。段子羽見招折招,左手箕張,九陰白骨爪不離長劍左右,右手扣着附骨蝕魂釘,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否則他六脈神劍一出,早將之斃於劍氣之下了。

劉三吾惶窘無着,這二人任誰稍有閃失,自己都難罪責,慌慌來至張宇真面前,躬身道:“小姐,你快將這二人分開。”張宇真跌足恨道:“都是你們作的好事,連我都丟盡了臉,這會子還有什麼説的。”阿喜將金槍王府上之事説了一遍,劉三吾這才明白段子羽何以大起殺機,不惜與天師教大動干戈。頓足嘆道:“敗類,天師教的臉都被他們丟淨了,少天師面前我可如何待。”臉上益發惶窘。

段子羽堪堪拆了五十餘招,對程汝可的招數變化已然明瞭,斜身一飄,程汝可一劍正從臉前擦過,端的險至極處。段子羽左爪驀然抓在劍上,翻腕一折,遂折斷手截劍,隨手一擲,直透程汝可肩窩。

程汝可持劍不住,怒吼一聲,左手運足全力,一記“天雷神掌”向他推至。段子羽一掌上,噗的一聲悶響,程汝可大叫一聲,威力奇猛的天雷神掌盡數被回體內,登時魂飛天外。

這幾式猶如兔起鶻落,電光石火間已然完結。劉三吾亡魂皆冒,大叫道:“段兄弟手下留情,”奮身撲上,一掌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