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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大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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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説、殞驚天同時想到這一定是地司殺借他的“地煞氣訣”修為所施展的,所以才有如此大的聲勢。

僅此一緩,待戰傳説、殞驚天衝上屋頂時,已不知地司殺的去向,目光所及之處,只見乘風宮濃煙滾滾,火光吐不息。

兩人相視一望,只得就此作罷。他們知道即使傳令在四向城門守護的將士封擋地司殺,也是毫無意義,城中各大好手都已齊聚乘風宮,除他們外,試問誰又擋得住地司殺的去路?

他們所猜沒錯,方才地司殺的確是憑藉“地煞氣訣”在最緊要的關頭兩次挽救了自己,一次是在傷石敢當之時,當時他在挑飛長劍的同時,暗中借地傳出“地煞氣訣”撞在那把劍上,才使劍身不但加速,而且改向,令石敢當這樣的高手也防不勝防;另一次則是剛才在他自黑木堂中身離去之時。

與此同時,當地司殺匆忙下達“撤出”坐忘城的命令時,非但沒有現實意義,反而對他的三大刑使及司殺驃騎產生了明顯的消極影響。他們本尚能憑藉頑強的意志支撐一陣,乍聞地司殺之令,頓使他們到不妙,鬥志立時大減,竟兵敗如山倒,每個人各自為陣,企圖突圍而出,但周圍的坐忘城戰士卻越聚越多,讓他們清晰地意識到已成籠中之獸。

殞驚天在黑木堂的殿屋頂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下方慘烈的廝殺,但見雙方不時有人倒在血泊中,生命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無足輕重,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忍,遂大喝一聲:“放下武器,放棄抵抗者,坐忘城可饒其命!”其聲借渾厚無比的內力送出,如滾滾雷,壓下震天廝殺聲,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但雙方已殺紅了眼,誰若先放棄抵抗,恐怕會立遭殺身之禍!有幾名司殺驃騎似乎也意識到大勢已去,聽得殞驚天的呼聲後,略一猶豫,大概是想放棄抵抗,誰知僅這麼一遲疑,立時有好幾件兵器自不同方位同時重重地擊中這幾人的身軀,將其捅成了馬蜂窩,當場斃命。

這一幕被殞驚天看了個清清楚楚,心頭不由為之劇震。

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人的本決定了要挑起戰爭是極為容易的,可以有一百個理由,而要平息一場紛爭,卻要為此付出百倍的努力與代價。

司殺驃騎倖存的人當中有一人嘶聲喊道:“弟兄們,別中了他的毒計!他要藉機擾亂我等的鬥志,反正我們今已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與他們拼…啊…”話音未了,突然變成厲呼聲。

“了”字未出,一把單刀由他身後狠狠地砍入了他的後背,幾乎將其一刀劈成兩半。

單刀砍得太深,以至於刀刃卡在了骨縫中,持刀者用力拔了二次也未拔出,不由大吼一聲,不反送“咔嚓…”一聲,單刀從這名司殺驃騎的前穿出。

此時,二百司殺驃騎倖存者已不過只有四五十人,而每個人所面對的都是數倍於己的力量。

他們儼然如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在被巨擊得碎裂之後,每一塊碎片再被巨逐一噬。

殞驚天心頭微嘆一聲,縱身躍入黑木堂內。

戰傳説明白殞驚天的心思,因此對其更為欽佩。

由於他擔心石敢當的傷勢,故未隨殞驚天進入黑木堂正堂內,而是掠向石敢當那邊。

此時石敢當的傷口已草草處理過,見了戰傳説,他苦笑一聲,道:“我對地司殺的‘地煞氣訣’有所疏忽了。”戰傳説見他談吐自如,知道他的確只是受了外傷,這才放心。

石敢當接着又十分疑惑地道:“方才那人,怎麼與殞城主如此相像?”因為此時坐忘城的力量已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所以兩人對答之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干擾。

戰傳説見石敢當一臉驚訝之,心中暗自好笑,道:“他本就是殞城主。”石敢當一怔,起初還以為戰傳説在説笑,但見戰傳説一臉正經,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頓覺大惑不解。

戰傳説道:“其中詳情一言難盡,還是先看看貝總管那邊的情形如何吧。”石敢當雖有滿腹疑惑,卻也知此時不宜久聊,只好按捺住疑惑之心,與戰傳説一起由正門進入黑木堂。

當他們進入黑木堂時,三大司殺刑使盛極已亡,車向、香小幽被擊敗後,各由兩名乘風宮侍衞將之牢牢制服,再無反抗的可能。車向一臉污血,眼神中透着絕不屈服的光芒,不愧為一條硬漢,連香小幽被擒後臉上也毫無懼,目光針鋒相對地與他人的眼神正視。她的身子被兩名侍衞拉得向後微仰,使其豐滿誘人的身體曲線更是暴無遺。

對於這樣的結局,戰傳説並不到意外,三大刑使的敗亡只是遲早的事。

而車向、香小幽之所以是擒而未殺,很可能是殞驚天的決定。

凡見到殞驚天的坐忘城戰士無不驚得目瞪口呆,在黑木堂中的這些人中,除戰傳説、伯頌、慎獨、貝總管等知情者外,其餘剛趕至的人也是如此。若不是有貝總管等人在場,他們還真不知對殞驚天的命令是否該執行。

殞驚天見了石敢當,施禮歉然道:“殞某未盡地主之誼,反而讓石宗主受牽累了。”石敢當望着“死而復生”的殞驚天,饒是他經驗豐富,也是無法猜透其中奧秘,見殞驚天向自己問候,一生不知經歷了多少場面的他也不由到手足無措,忙道:“不敢,不敢,殞…殞城主客氣了。”心中卻暗忖道:“看他神情、言語、容貌,的確應是殞驚天無疑,倒真是古怪蹊蹺…”這時,外面的廝殺聲漸漸平息,先還能聽到零星的金鐵鳴聲,很快,連這零星的撞擊聲也沒有了。外面一下子變得沉靜了不少,但這種沉靜帶給人的卻不是輕鬆,而是沉重,因為,這是滲入了血腥與死亡的沉靜。

一場血戰,以坐忘城的勝利而告終。

但殞驚天卻並無什麼喜悦興奮之,他看了看車向、香小幽二人,向慎獨道:“將他們押,好生看守,但不得為難他們。”言罷,也不等貝總管慎獨回答,他已向黑木堂外走去。

戰傳説等人隨即也緊接而出。

當殞驚天步出黑木堂時,外面的戰鬥已結束,走廊中、牆角下、假山後…無處不是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有司殺驃騎,也有坐忘城戰士。

衝入乘風宮的普通坐忘城戰士沒有忘記自己的身分,他們開始準備退出乘風宮外,其中部分受傷者由同伴挽扶着走出。

而十餘名重傷後再也沒有反抗力的司殺驃騎被強迫向黑木堂跪成一排,他們的頸部被用力壓着,所以頭顱便不得不頂在地面上。

當殞驚天由黑木堂走出,站在正門前台階之上時,包括乘風宮侍衞在內的坐忘城戰士齊齊停下了自己的任何舉止,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殞驚天的身上。

這時,北尉將重山河如一陣風般自人羣中閃出,他身上血跡斑斑,也不知是他自己掛了彩,還是濺上對手的鮮血,雙矛似乎因為剛才經歷了鮮血洗禮之故,寒光更甚,看樣子他似乎是要衝向黑木堂這邊。

殞驚天正在思忖該如何向坐忘城萬民解釋,見重山河也已趕至,便向貝總管吩咐道:“你與重尉一起將殘局收拾收拾;慎獨,你與我一道前去華藏樓。”隨後又向戰傳説、石敢當道:“殞某想去祭奠二弟孤天,二位願否與我同行?”石敢當一怔,心忖道:“二弟孤天?難道被甲察、尤無幾所殺害的不是殞驚天,而是殞驚天的二弟?但怎麼可能整個坐忘城先前都未看出破綻…”殞驚天之所以邀戰傳説、石敢當同行,正是想借此機會把真相告訴石敢當,而戰傳説雖已知真相,但因為他與石敢當的關係是最密切的,要將這匪夷所思的事向石敢當解釋清楚,有戰傳説在場便省事多了。

殞驚天之所以首先想到要向石敢當解釋此事,自是出於對這昔道宗宗主的尊重。先前他秘密進入南尉府暗雪樓後,讓南尉伯頌約見了戰傳説而未約見石敢當,不是因為他對石敢當有所不信任,而是因為當時他本不想過早讓太多人知悉此事,但戰傳説因為與此事有直接關係,故在受約之列。

石敢當一反平明睿智,一時竟忘了該答覆殞驚天,而自顧沉浸在苦思冥想之中,戰傳説忙大包大攬代他答道:“我們理當如此。”四人便向華藏樓方向而去。

殞驚天心知很難對眾坐忘城戰士解釋明瞭,故他有意暫且拋開此事,讓重山河等知情者先將此間情形轉述,這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就在殞驚天將離開黑木堂時,貝總管問了一句:“城主,被俘的司殺驃騎當如何處置?”殞驚天未加思索地道:“將他們放了。”貝總管一怔,但還是應道:“是。”當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關於城主殞驚天還活着的消息便傳遍了坐忘城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耳中。

乍聞此訊息,坐忘城所屬無不又驚又喜。這個夜晚,坐忘城在動與不平靜中度過。

坐忘城外五六里遠的地方,一條通往京師方向大道旁的一個小山崗上,地司殺默默地站立着,目光望着坐忘城的方向。

山崗光禿禿的,幾乎沒有任何林木,更顯出地司殺的孤獨落魄。

現在他已沒有任何危險了,連佈署在坐忘城外巡遊的人馬也一樣沒能困住他。在見識了他的身手後,坐忘城戰士便知道既已讓他突圍成功,那麼再要追殺,便顯得毫無意義了。

坐忘城戰士想到了這一點,而地司殺卻也同時料知坐忘城戰士會這麼想,所以他能夠毫不擔憂地在此止步。

但,他在此駐足等待又能等到什麼?

無非是等到敗慘結局的確定。

而地司殺似乎決定要在確知結果後才肯離開。

當天邊出現血的晚霞時,終於有一列人馬出現在地司殺的視野中。

這是一隊狼狽不堪的人馬,正是被俘後僥倖被殞驚天饒了命的十餘名司殺驃騎,因為有殞驚天的命令,他們才能夠穿過坐忘城的道道封鎖。

這十餘人都受了傷,有的人傷得還很重,不過他們的速度卻並不太慢,畢竟置身於充滿仇視處境中的滋味並不好受。他們本已做好了被處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殞驚天卻那麼輕易地放過了他們。這樣一來,他們本有的視死如歸的傲氣不知為何反倒了大半。出了坐忘城後,在城外一連撞見了幾支巡察的坐忘城戰士,讓他們數度受到驚嚇,不過皆是虛驚一場,那些人接到傳令,並沒有與他們為難。

十餘倖存的司殺驃騎失魂落魄般跑出四五里之外,心緒這才稍稍平定。冷不丁有人無意間看見前方山崗上有一人影,不由駭了一跳,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殞驚天之所以放過他們,不過就是與他們玩了一個貓戲老鼠的遊戲,讓他們正為死裏逃生而驚喜時,再派人在前面將他們截殺。

如此一想,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很快更多的人看到了在山崗上的地司殺,在最初的草木皆兵之後,他們終於認出那是他們的主人地司殺,一顆懸起的心方才“撲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