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縱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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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司祿府的後院中,鳥鳴聲千轉百回。
空氣很清新。
姒伊的居室裏,其貼身侍女正在為她磨墨。
一切準備妥當,那侍女將畫紙鋪在了案上,再將畫筆於姒伊的手中。
姒伊將畫筆執在手中,卻久久未動。
一個雙目失明的人,又怎能作畫?
惟有姒伊的侍女知道,每清晨作畫,已是姒伊延續二年多的習慣了。
姒伊並非生來就雙目失明,在沒有失明前,她曾學過繪畫。
以她的聰穎,無論學什麼,都應是十分出的,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但雙目失明之後,她又何必再有此舉?
姒伊仍未落筆,卻忽然向她的侍女道:"這兩年來,我畫的畫你都收好了嗎?”"收好了,小姐放心。”姒伊微微頷首:"等我畫滿整整三年,就不再畫了。”姒伊還從未提過她有這樣的念頭,所以那侍女頗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畫滿三年就不再畫了?”"因為我曾夢見當我畫夠了整整一千張他的畫像時,他便出現在我的身邊了。那時,我與他天天在一起,又何須再畫他?”姒伊道。
"小姐很相信夢?”侍女道。
"相信…因為我的夢境總是很美好。”姒伊幽幽地道:"當他出現在我身邊時,我竟然可以看見他!”頓了一頓,又道:"昨夜的夢裏,我夢見他,他顯得有些不開心,可惜,他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她説得有些入神,此時的她,一點也不像是一個讓冥皇頭痛不已、在幾股強大勢力當中遊刃有餘的女子,而只是一個對生活充滿着美好憧憬的女孩。
"小姐夜夜都會夢見他,難怪能畫得那麼傳神。”那侍女道。
"是麼?”姒伊微笑着道:"作畫要意存筆端,畫盡意在,融化意象,妙在似與不似之間。所以傳不傳神,與雙目能否視物並無必然的關聯。若是讓我畫別的人,只怕是本無從下筆了。”話畢,筆鋒已落,勾、擦、染、點、描…一氣呵成,頃刻間,一個有着大致輪廓的年輕男子已躍然紙上。畫極為
象,難以細辨容貌,卻能讓人
到這是一個高大偉岸、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
"奇怪,這人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那侍女低聲道。
姒伊不以為然地笑道:"他只是在我夢中出現過,你怎可能見過他?”那侍女也覺得自己多半是看走眼了,便不再多説什麼。
這時,物行自外面進來,他一進來便道:"戰傳説已離開了天司祿府。”"哦,他去了什麼地方?”姒伊知道物行既然來向她稟報,戰傳説此行就有些特殊。
"不知他要去什麼地方,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連爻意、小夭都不肯告訴,而且,他是在天還沒有大亮時就匆匆離開了禪都。”"他出了禪都?”姒伊大吃一驚,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明白戰傳説的用意了。照理,有爻意、小夭在天司祿府,他是不會輕易遠離禪都的。…正如物行猜測的那樣,戰傳説的確沒有把此行的目的告訴爻意、小夭,其原因就在於他不想她們為他擔心,因為他是要去九極神教昔總壇所在地與勾禍相見。
勾禍修為蓋世,殺人無數,情不可捉摸,戰傳説與勾禍相見,可以説是生死難卜,如果小夭、爻意知道他是要去見勾禍,非但會擔憂,而且説不定會全力勸阻。
他不想改變主意。
而且,這一約定本就是他與勾禍之間共守的秘密。
這些子來,戰傳説一直在為小夭的安危擔憂,之後又是赴祭湖之約,與血影一戰後,他曾暈
過一段時間。昨夜戰傳説記起自己與勾禍還有一個約定,曲指一算,才發現期約已到了。
如果今天黑之前不能趕到九極神教昔
總壇,就是戰傳説失信了。
雖然對方是昔人神共憤的勾禍,但戰傳説也不願失信。更何況,勾禍還知道不少關於不二法門的秘密,這些秘密對戰傳説個人或許不太重要,但對天下人卻相當重要,因為今
的不二法門的力量實在太強大。
戰傳説覺得時間緊迫,是一刻也不敢耽擱,所以他在天還沒有亮便起身啓程了,臨走時他只叮囑爻意、小夭不要輕易離開天司祿府。
戰傳説之所以敢暫時離開爻意、小夭,與天司祿昨告訴他冥皇對自己的態度發生變化不無關係。冥皇態度改變的原因,戰傳説也能猜出一些。若冥皇不再持除他而後快的態度,那爻意、小夭留在天司祿府還是比較安全的。
要找到昔九極神教總壇所在並不難,在九極神教總壇,大大小小不知發生了多少戰鬥,上演了多少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它曾經與禪都一樣,備受萬眾矚目。
戰傳説一路向南,再向東,雷厲而行,不敢有所耽擱。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
戰傳説終於立足於滔滔赤河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