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奇貨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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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小樓滴水不漏地道:“戰公子也知道對我們銅雀館而言,來者皆是客,銅雀館該做的就是讓客人滿意,至於連天司殺大人、天司危大人都未查出的事,我銅雀館又能有什麼能耐知曉?”戰傳説這才開始領教了眉小樓的厲害之處,她所説的並不顯山水,卻很高明。
眉小樓本可以將話説得不給戰傳説任何細加追問的機會,但戰傳説的身分特殊,是姒伊認定可以為劍人帶來福音的人物,眉小樓沒有讓戰傳説徹底失望,她話鋒一轉,接着道:“當然,或許也有客人一時興之所至,對銅雀館哪個姐妹説了什麼。戰公子所提到的人,在銅雀館只與一人有接觸,我可將她找來,戰公子有什麼想問的,儘可問她。”眉小樓的
明讓戰傳説對能不能從與紅衣男子有密切接觸的豔女口中問到有價值的東西已沒有多少信心,但這惟一的一條線索他不可能放棄。
眉小樓沒有説假話,陪過紅衣男子的確只有魚蝶兒一個人。很快就有人奉眉小樓之命找來了魚蝶兒。
戰傳説見了雲盈兒,現在又見了魚蝶兒,不由暗歎難怪銅雀館在禪都能獨佔鰲頭。
魚蝶兒與戰傳説相見之後,眉小樓對魚蝶兒道:“你曾與那紅衣男子共處,對他應有所瞭解,可知他的來歷?”魚蝶兒玉容微變,顯得擔憂不安,她低聲道:“館主,他所殺的人是千島盟人,千島盟人心狠手辣,死不足惜啊。”眉小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影,戰傳説略有所察,想要細看,卻見眉小樓已恢復了原有的從容自若,她望着魚蝶兒道:“你所説的我自心中有數,這位戰公子的一位朋友落在了那紅衣男子手中,所以想知道他的來歷,你不必顧忌什麼,有話但説無妨。”
“是…可蝶兒的確一無所知。”魚蝶兒眼神顯得有些茫然:“他只是銅雀館的客人,又何需向我透什麼?”眉小樓默默地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轉而對戰傳説道:“看來,真的不能幫上戰公子什麼忙了。”從戰傳説來銅雀館,一直到見魚蝶兒,這一過程都是眉小樓所不可能預見到的。而詢問魚蝶兒時,戰傳説也在場,並暗中留意了眉小樓與魚蝶兒有無異常之處。自始至終,他沒有看出眉小樓有暗示魚蝶兒不可説實話的地方。換而言之,魚蝶兒應該沒有隱瞞什麼,除非銅雀館早已定規,不得向任何人透
有關客人的情況,方才眉小樓與魚蝶兒的問答不過只是演了一齣戲而已。
既然如此,戰傳説只有接受一無所獲的結局了。
戰傳説辭別後,魚蝶兒對眉小樓道:“館主若無他事,我也告退了。”
“等等。”眉小樓叫住了想要退下的魚蝶兒。
“館主還有什麼吩咐?”魚蝶兒恭敬地道。
“銅雀花榜”十大美人中,有四人在銅雀館中,而這四人知道眉小樓真實身分的,就包括魚蝶兒、雲盈兒。
所以,魚蝶兒對眉小樓顯得格外恭敬。而這份恭敬,不僅是對一館之主的恭敬,更是對劍大公的恭敬。
連豔壓羣芳的魚蝶兒、雲盈兒四人對館主眉小樓都如此恭敬,其她銅雀館豔女就很容易約束了,這恐怕也是銅雀館能蒸蒸上的原因之一。
眉小樓道:“蝶兒,你比我小上一歲吧?”魚蝶兒對眉小樓忽然問及她的年齡顯得很是吃驚,以至於怔了半刻方道:“正是。”眉小樓頗為慨地道:“為了劍
復國大業,你與盈兒她們的犧牲都很大。若是劍
國不曾覆滅,如今你定有自己的心上人,可以與他朝夕共處,長相廝守了。”劍
人男女之間地位平等,所以對於男女之情就比樂土人更直率大膽,而眉小樓、魚蝶兒久處銅雀館這種場所,此刻眉小樓對魚蝶兒説出這樣的話,也並不會很突兀。
但魚蝶兒卻出極度吃驚的神情,她道:“館主不是曾説我們雖然身陷紅塵,但是為了三萬劍
人早
結束苦難,我們的靈魂仍是聖潔無比嗎?”眉小樓讚許地點了點頭,肅然道:“的確如此,看來,你從來不曾忘記自己是劍
人。”魚蝶兒道:“蝶兒豈敢忘記?”眉小樓意味深長地笑了,她道:“沒有將你所知曉的與紅衣男子有關的事告訴戰傳説,你做得很好。”魚蝶兒忙否定道:“我的確不知他的底細。”眉小樓“哦”了一聲,竟也不再追問,而是道:“你退下吧。”由滿懷希望到失望而歸,戰傳説心頭多少有些失落。
大概是因為他與眉小樓見面過了的緣故,離開銅雀館時,那些美豔女子不再糾纏他了。走出銅雀館,街上的空寥與銅雀館的熱鬧喧譁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反差。
街頭巷尾,彩燈依舊高懸。
戰傳説忽然想起姒伊説過的話,想到這些彩燈都是為一個深居紫晶宮內的公主而點燃的,也知道這個香兮公主在她大喜之即將來臨的時候,忽然不知所蹤了。
“這些彩燈會不會知道它們的存在其實是毫無意義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冥皇為了掩飾一個真相才將它們掛滿街巷的?”戰傳説心頭閃過了奇怪的念頭。
對香兮公主的婚期,戰傳説聽姒伊提過,但卻記不清了。
“也許就是明天吧?”戰傳説暗忖:“不知到了明天香兮公主還未找到時,冥皇將如何是好?冥皇將香兮公主下嫁盛九月,本是為了殞城主的緣故,他恐怕不會料到這看似高明的一招,其實毫無意義,反而為他帶來無盡的麻煩吧?”想到殞驚天,戰傳説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小夭。現在,他是既企盼與紅衣男子見面的子早早到來,但同時卻又害怕那一天的到來,這樣的矛盾,實非他人所能理解。
紫晶宮搖光閣內燈光通明,卻只有冥皇一人揹負雙手在慢慢踱步。
他在等待,等待着從須彌城傳來的消息。他不敢想象如果等到天亮,還不能聽到來自須彌城的他所希望聽到的消息,他將該如何是好。
——天一亮,香兮公主失蹤的事就再也無法隱瞞下去。那時,最可怕的還不是大冥王朝保護不了皇室成員這件事會為樂土萬民嘲諷,更可怕的是冥皇一直以假象矇蔽天下人這一點很可能也會因此而暴——失信於民的後果如何,冥皇很清楚。
他開始擔心須彌城人悟太差,不知道此時的王朝需要什麼;又擔心須彌城人雖然已明白他需要須彌城的人做什麼,但須彌城卻假裝糊塗從而讓冥皇狠狠地栽一個跟斗。
“啓稟聖皇,須彌城有急訊要稟告聖皇!”冥皇暗暗了一口氣,方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跪於門外的侍衞總管身上,以平靜的聲音道:“須彌城要向本皇稟報何事?”
“須彌城少城主盛九月突患重疾,行動不便,盛城主請聖皇將香兮公主與盛少城主成親吉推延幾
。”
“什麼?”冥皇一臉愕然:“怎會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侍衞總管將頭壓得更低,不敢隨便接話。
冥皇這才不悦地道:“此等大事,盛依應親來禪都向本皇面述才是。”
“屬下這就將聖皇之意告訴須彌城來使。”侍衞總管行禮之後正待離去,卻又被冥皇叫住了。
“且慢,本皇還要找兩名宮醫與他們同去須彌城,但願可助盛九月早康復。”侍衞總管領命而去後,冥皇暗自鬆了口氣。他相信香兮公主這件事,已不會再為他增添什麼顧慮了,天惑大相的策略的確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