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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新任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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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臉男子慢慢地走進酒館,也不用夥計招呼,自己在最裏邊的地方揀了個位置坐下。

他剛一坐下,就有一壺酒放在了他的面前,緊接着是一盤酸菜煮雞。抬眼望去,一個容貌清秀的夥計正笑嘻嘻地望着他,道:“這是酸菜煮雞,將醃製好的上等酸菜與雞放入鍋中同煮,待雞煮爛後起鍋,隨後將辣椒、葱、姜放入油鍋中炒熱,再將酸菜煮雞倒入鍋回一下鍋,即可食用,其味酸辣口。”紅臉漢子也不説話,自桌上竹筒裏出一雙筷子來,就向酸菜煮雞伸過去,但卻停於酸菜煮雞上空——原來被一隻手將筷子與酸菜煮雞隔開了。

那夥計一臉正經地道:“高醉蝦,這只是擺在你面前給你看的,卻不能吃。”高醉蝦?莫非是稷下山莊東門怒手下五大戍士之一的高辛?

而那面目清秀的夥計,卻是五戍士之一的於宋有之。

果然,被稱作“高酸蝦”的紅臉漢子沮喪地放下了筷子,道:“於宋有之,這酸菜煮雞既然不是讓我品嚐的,就不要擺在我的面前了。”

“現在你是小店的客人,當然不能不上菜。”於宋有之一臉壞笑地道。

“上菜也就罷了,你又何必細説如何如何的酸辣可口?”一個老闆娘模樣的年輕婦人自裏間走了出來,容貌美豔,自然是東門怒五大戍士中的眉温奴。眉温奴笑罵於宋有之:“你明明知道我們已是囊中羞澀,高大哥已兩天滴酒未進了,卻還有意作。”於宋有之哈哈一笑,將隔在菜上的手移開了,道:“相信高醉蝦意志堅如鐵石,雖有美食佳餚近在咫尺,也能安若泰山不為所動。”隨後壓低了聲音道:“這酸菜煮雞還要留到真正的客人來時派上用場,我們五人今的午膳是另有準備…”説話間,他已變戲法一般自身後端出一碟饅頭,放在桌上。

“又是饅頭…好像比昨天的饅頭黑了一點。”高辛道。

“有眼光!這是我特意用有些壞了的麪粉蒸出來的,因為壞的麪粉比一般的麪粉整整便宜了一半。”於宋有之一臉佩服地道。

“唉…只有饅頭配温水,我吃不了五個。”

“錯!這饅頭是我們五人一人一個,既然你沒什麼胃口,那就分半個給我。”於宋有之説着就去掰其中的一個,高辛急忙擋住,隨即望着眉温奴道:“公主,我們不會真的到了這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於宋有之喜調侃,高醉蝦之名,就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把眉温奴這美豔寡婦稱為公主,也是他的傑作,其餘幾人也隨着他叫開了。五戍一向情投意合,而眉温奴則是五戍之中惟一的女子,這樣的稱呼,調侃之中,多少有點對這惟一女子的寵愛的意味。

眉温奴嘆了一口氣,道:“莊主久居稷下山莊,本不瞭解世情,將這家破酒館盤下的花費,就比莊主的預計多出了兩倍,其它一應費用,也是如此,如果再見不到戰傳説,我們過不了幾就要困死於此了。”一聲乾咳,一身賬房先生打扮的史佚走了出來,瞪了眉温奴一眼,向酒館努了努嘴,意思當然是讓眉温奴小心不要説漏了嘴,以便他人聽到。

眉温奴像個小女孩般吐了吐舌頭。

這時,五戍士中最年輕的齊在也自裏間出來了,卻沒有説話,而提了一張竹椅出了門外,在門外坐下了。他是這酒館的“掌櫃”此刻守在門外,自是擔心有人撞進來聽到於宋有之等人的對話。

他們不明白莊主東門怒為什麼要他們前來禪都找戰傳説,更不明白莊主為何讓他們找到戰傳説之後,一定要設法接近他,最好能留在他的身邊,保護其安全。

雖然有太多的不明白,但這既然是莊主之令,他們惟有聽從。

何況自追隨東門怒之後,東門怒一直是碌碌無為,龜縮於稷下山莊,也早已把五戍士悶壞了,能到禪都走上一遭,當然讓五戍士興奮不已。

沒料到到了禪都後,事情本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戰傳説雖然人在禪都,但他一入禪都後,就進入了天司祿府,五戍士追蹤戰傳説的線索一下就斷了,進入內城本不能隨心所,更不用説接近天司祿府。

而這小酒館本來是他們用來掩飾身分用的,這也是莊主東門怒的吩咐,據説這個叫做戰傳説的年輕人的仇敵不少,而且來頭不小,如果不小心行事,休説保護戰傳説,連他們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高辛等人當然早已聽説過“戰傳説”其名,但戰傳説豈非已經死了?或許這個戰傳説只是與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戰傳説碰巧同名而已?

稷下山莊一向自我封閉,五戍士對外界的瞭解自然也就不會太多了。

將這小酒館接手過來僅幾天時間,他們就到有些支撐不下去了。從他們接手到現在,還沒一個客人,因為這種小酒館只能做客的生意,如今酒館從掌櫃到夥計全換了,哪能留住昔的酒客?而且五戍士本不知道將這小酒館高價轉給他們的人,已在距此不遠的地方另開了一家酒館。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禪都人,一眼就能看出五戍士不是禪都人,所以才敢這麼做。

於宋有之問高辛道:“方才有沒有看到戰傳説與坐忘城的人見面?”高辛道:“沒有。”伸手抓起一個孩童拳頭大的饅頭,端詳了一陣子,放入口中。

於宋有之道:“看來這戰傳説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莊主説他會與坐忘城的人一起出現,但這幾天守靈的人中一直不見有戰傳説,現在坐忘城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見戰傳説,恐怕是見坐忘城有難,他就惟恐避之不及了。”

“不是説戰傳説與殞驚天的女兒在一起嗎?”眉温奴道。

“恐怕未必。”於宋有之道。

“這可是莊主親口説的,當時你也在場啊!”眉温奴道。

“正因為是莊主親口説的,所以才不可信。這幾年來,莊主離開稷下山莊幾次?”眉温奴沉道:“記不起了…好像已有好幾年沒有離開稷下山莊了。”於宋有之嘆了一口氣,道:“一個數年沒有離開稷下山莊的人,他説的每一句話,其可信度都要大打折扣。我看這幾年莊主的身子是漸漸地胖了,但是這兒…”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剛要説什麼,忽然見眉温奴笑得有些詭秘,頓時察覺不對勁,一側臉,赫然發現莊主東門怒正站在他的身後!

於宋有之頓時站將起來,指着自己腦袋的手在極短的時間內改為搔首,他笑容滿面地道:“我們早就料到莊主一定放心不下我們而會來禪都的,看,我們早已為莊主備好了菜,這是酸菜煮雞…”東門怒打斷他的話道:“打烊,我們該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在禪都謀生了。”

“那是那是。”於宋有之連連點頭。

守在外面的齊在將竹椅搬回之後,就將門板一扇一扇地上好,當他正要上最後一扇門板時,忽然有一隻腳伸了進來,隨後便聽得有人道:“慢!有人要在此用膳!”事情有些意外,齊在側身向東門怒望去。

東門怒輕咳一聲,道:“小店打烊了,客官請改再來吧。”正説着,竟已有人擠將過來了,齊在想要推擋,卻又到不妥,略一猶豫,那人早已進入了酒館。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措手不及,暗自警惕。

但見進來的是一個不甚高大的年輕男子,頭髮零亂,披散下來遮去了半張臉,出來的半張臉也讓人不敢恭維,又黑又髒,近乎一個叫化子。

“有什麼拿手的菜?諒這店也沒有什麼好酒,就要一壺十年陳的。”那又黑又髒的年輕人在方才高辛坐過的地方坐下了。

“十年陳的沒有,十陳的倒有,不過還是摻了水的。”於宋有之料定這小子恐怕是混吃混喝的街頭無賴,沒好氣地道。

“放肆!”那狀如叫化子的年輕人冷叱一聲,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説不出的威嚴,讓人無法相信這竟是出自一個叫化子模樣的年輕小子口中,於宋有之不由為之一震。

那年輕人一揮手,道:“算了,出口不遜,壞了本公子的酒興,酒便免了。”於宋有之對自己的一震很是不滿,於是便待出言相譏,不料卻被東門怒以眼神阻止了。

東門怒道:“揀拿手的菜給這位公子送上來。”於宋有之暗自嘆息,心道:“莊主真的是太沒有見識了,此人分明就是無賴,卻還對他如此客氣!”但東門怒既然已經吩咐,就只有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