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龍首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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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當她知道這個世間與她的世界之間橫亙着兩千年時光時,她內心的覺是無比的孤寂落寞,對於身邊的事,她是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去看待的,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那個世界。儘管在那個世界,也未必是事事如意,也同樣有着血腥與殺戮,但那依然是真正屬於她的世界。
回到從前,是何其之難?!
幾乎是絕無可能!但這幾乎就是她惟一的信念了。
只是,只要是人,終究是有血有有情
的,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漸漸地開始關切身邊的人與事,關切坐望城的命運,關心戰傳説、小夭、殞驚天的安危生死。
這是一種必然。
她自己並未發現,這種種變化,等於説明她已漸漸地融入了這個世界。
一旦融入了,還能再輕易割捨嗎?
誰也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戰傳説忽然悶哼一聲,緩緩地睜開雙眼——他額前的龍首額印已然消失。
爻意大喜!
戰傳説的眼神卻有些茫然,他發現自己竟是盤膝坐在地上,更是有些糊塗了,惑然道:“剛才,我好像做了一場夢。”爻意見他無事,心頭欣喜,便笑道:“什麼夢?”
“一個與龍之劍有關的夢,我夢見有人為龍之劍而戰!”戰傳説站起身來,道:“就在當年我爹與千異決戰的龍靈關那個地方。”爻意美眸一輪,若有所思地道:“哦?夢的結局如何?”爻意懷疑戰傳説因某種原因進入了“大通”之境,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所謂的“夢”就很可能是他在大通空間所遭遇的事實,所以她才會追問戰傳説所做之夢的結局如何。她知道龍之劍與戰傳説有着非比尋常的淵源。
戰傳説沉思了片刻,皺眉道:“在夢中,龍之劍已不在龍靈關了。”爻意暗吃一驚,道:“那麼取走龍之劍者是什麼人?”戰傳説並沒有爻意那麼緊張,他道:“是我認識的人——確切地説,他算是我的兄長,因為他也是桃源中人,不過,他的天賦遠在我之上。”也許是想到當年父親戰曲傳授自己“無咎劍道”而自己卻進展奇慢的往事,戰傳説自嘲地嘆了一口氣。
爻意接着又問道:“他為什麼要取走龍之劍?”戰傳説道:“他説是奉了族王之命這麼做的——不過,這只是一個夢而已,你為何如此關切?”戰傳説終於意識到爻意的言行有些異常,照理她不應對一個夢有如此大的興趣,追問不捨。
爻意搖頭道:“不,也許這本不是一個夢。”
“不是夢?那是什麼?我怎可能片刻前還在龍靈關,而此時又在你的面前?”戰傳説愕然不解地道。
爻意道:“你怎可能無緣無故地在很短時間內進入夢中?”她將戰傳説在此之前的舉止描述了一遍。
戰傳説聽得呆住了,想到自己方才是盤膝坐在地上,對爻意的話倒有些相信了。
“若不是夢,那會是什麼?”戰傳説惑然道。
“也許你已進入了大通之境!”爻意道:“也許對今武道中人來説,已不知‘大通之境’為何物,恐怕更少有人能進入大通之境。不過,你已非常人,因為你擁有涅槃神珠的力量,擁有涅槃神珠的力量之後,你身上也許會發生種種不可思議的事!”對於這一點,戰傳説已有所領教。
“進入大通之境,你就可以突破空間的限制,甚至突破體的限制,所以若你真的是進入了大通之境,那麼能夠見到龍靈關的情景也不足為奇。只是,你自己對此並不知情,那便等於説你對進入大通之境並不能自如地駕馭,但你所‘到達’的地方卻是與你頗有淵源的龍靈關,這恐怕不是巧合那麼簡單。會不會是某種力量促使你進入大通之境,並將你引向龍靈關?”戰傳説對自己通達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搔了搔頭,苦笑道:“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忽然一擊掌,大聲道:“是了,我聽他們提到了什麼天瑞重現,將
發龍之劍的神奇力量…會不會是與天瑞有關?”爻意美眸一輪,道:“天瑞?所謂天瑞,即指蒼龍、火鳳、玄武、麒麟四大瑞獸,天地間有陰陽相抱,有劫瑞相應,四大瑞獸就是應劫而生的。以四瑞獸的瑞靈之氣,可以助蒼穹中人化去種種劫難,可以説是稀世神物,正因為如此,光紀才瞞着天照神秘密屠龍,以至神祗震動,天照神察覺大事不妙,讓智佬卜測,方知是蒼龍被屠!威郎暗中查出此事是光紀所為,將此事稟於天照神,天威震怒!天照神責令光紀説出真相,光紀聲稱自己雖然的確有屠龍之意,但最終只是使蒼龍受了重傷,被其
身而去了,以天瑞的瑞靈之氣,無需多久,就可以恢復如常。天照神相信了光紀的話,但光紀卻從此對威郎懷恨在心,這正是他們結下怨仇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自然是因為她的緣故了,只是爻意沒有説出。
爻意接着道:“現在看來,也許當年光紀並沒有説真話,蒼龍並非如他所説的那樣傷而未亡,而是已被他秘密屠殺!正因為如此,方有後來神祗的驚天變故,最終光紀取代了天照神的位置,並自稱為玄天武帝,造成了今蒼穹的基本格局——當然,這些變化,在我未被封入天幕棺之前,並未發生,我是以今
的現狀來推測的。
“而光紀屠龍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神祗的混亂,借劫難來臨之際尋找機會。他知道,一旦蒼龍被屠,瑞與劫之間的力量不能相互平衡,必然會為神祗帶來一場災難,這恰好是光紀所期待的!”戰傳説聽得目瞪口呆,久久説不出話來。
半晌他方愕然道:“如此説來,傳説中的蒼…龍非但的確存在,而且還已經被屠?!”爻意十分肯定地道:“四大瑞獸的存在是勿庸置疑的,因為我已親眼見過。”戰傳説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爻意道:“其實對於神祗時代的人來説,見到四大瑞獸並不是什麼難事。但自從光紀屠龍之事發生後,非但再也見不到蒼龍了,連其它三瑞獸也一併不再現身,或許天瑞之間互有應,其它三瑞也已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了。”戰傳説道:“那…那…”他已不知該説什麼好了。
爻意道:“你放心,蒼龍即使已被屠,也不會永遠消失,因為四瑞獸本就是應劫而生的,它們雖然有軀體,但更是以一種靈瑞之氣存在,當蒼龍被屠之後,它的靈瑞之氣失去了可以倚附之體,只能暫棲於虛空之中,但在靈瑞氣機的牽引下,蒼龍的靈瑞之氣仍會重新凝於實體之上,甚至有再生的可能!”説到這兒,爻意看了看戰傳説,道:“你的前額數度有龍形額印出現,足以説明你與天瑞蒼龍有着某種牽連。所以,當天瑞應劫重現時,會對你產生無法估量的影響——包括你莫名地進入大通之境!”戰傳説不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額,隨後又為自己這一動作到好笑。
他道:“若真如你所説,那麼龍之劍就已不在龍靈關,而是在我桃源人手中了。也幸好是這樣的結果,否則龍之劍若落入他人之手,可就有些不妙了。”爻意道:“試問能從不二法門手中取走龍之劍的又有幾人?”戰傳説點頭道:“也有道理。”説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了小夭,忙道:“小夭怎麼不在了?”爻意猛地回過神來,頓時自責不已,忙道:“她已前去銅雀館了,我也不知銅雀館在禪都何處,千島盟的人就隱於銅雀館中——是物行告訴小夭的…”她的話説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但戰傳説已聽懂了,心頭一沉,暗自責怪小夭太沖動,又為小夭擔心不已。
怎麼辦?!
戰傳説自是知道必須去接應小夭,否則她太危險,但爻意怎麼辦?將爻意帶去銅雀館固然危險,可是讓她獨自一人留在天司祿府豈非一樣危險?
一時間戰傳説躊躇難決,可小夭既然離開天司祿府有一段時間了,情況就十分緊急,不能多作耽擱!
左右為難中,戰傳説竟急出了一身冷汗。
爻意立時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只管去銅雀館接應小夭,我留在此地。依我看,姒伊對我們不會懷有惡意,而現在看來,在天司祿府中似乎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不是天司祿,所以我留在此地不會有什麼危險。”戰傳説仍有些放心不下,但在爻意的催促下,又想到爻意在天司祿府中畢竟比小夭安全些,當下叮囑了爻意幾句,便匆匆離開了天司祿府。
軒亭之中,物行向姒伊稟報道:“戰傳説已離開天司祿府,前往銅雀館。”姒伊點了點頭,道:“他當然會去,只要殞驚天的女兒去了銅雀館,他就不可能不去!”物行道:“要不要派幾個人前去,以免戰傳説有什麼閃失?”姒伊道:“不必了,如果戰傳説連這一劫都難以渡過的話,那麼也就不值得我們在他身上花心思了。”物行應了一聲:“是!”不再多説什麼。
姒伊卻又道:“你不妨讓眉樓大公在必要的時候暗中助戰傳説一臂之力。”物行遲疑了一下,道:“眉樓大公借銅雀館作掩護,好不容易在禪都立穩了腳跟,因為出入銅雀館的人不少是禪都權貴,所以眉樓大公為我們劍人復國大業可是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公主不是一向都説無論如何都要儘量不讓眉樓大公暴
身分的嗎?為何今
為了一個戰傳説,卻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大膽!你敢如此對我説話?”姒伊冷叱一聲。
物行急忙跪下,道:“物行不敢!但這的確是物行的肺腑之言!”姒伊沉默了片刻,放緩了語氣,道:“你説的也不無道理…也罷,那麼就暫不要告訴眉樓大公,你自己去銅雀館一趟吧,見機行事即可——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物行明白。”姒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二十年來,我一直在等,在等一個人告訴我其實我並沒有瞎,但一直沒有,我以為此生再也不會等到了,沒想到只與我相見一次的戰傳説卻説出了這句話…所以,就算不是為了劍復國大業,我也不希望他死!”頓了一頓,又道:“當然,你放心,劍
復國大業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可以取代它!超越它!若是有必要,我同樣會為復國大業犧牲戰傳説。”物行默默地聽着。
“你去吧。”姒伊輕輕地揮了揮手。
物行無聲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