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舉世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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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他意料的是騰易竟久久不語。
屋內很暗,只有窗口透入的少許月光,藉着月光,戰傳説留意到騰易牙關緊咬,五官扭曲,顯然是竭力強耐心中的悲痛。
半晌,騰易方嘶聲道:“戰傳説!若是有朝一
你落入六道門手中,我騰易
定…將食你的
、寢你的皮!”乍聞自己的名字,戰傳説不由為之一震,縱然他已知道騰易
所指並非自己,但仍是難免有下意識地震愕。當他回過神來再看時,心中“騰…”地升起一股怒焰,想到自己因為那神秘的白衣劍客之故而揹負臭罵,不由惱怒不已。
定了定神,他試探着道:“戰傳説此名,倒是耳生得很。”
“是麼?哼哼,那麼戰曲之名,你…咳咳…不會未聽説過吧?”騰易道,言語竟似有不滿之意。
戰傳説忙道:“這個自然,他與千島盟高手千異一戰舉世皆知!”騰易道:“四年前戰曲與千異一戰後,武界中人對戰曲自是敬重得很…”説到這兒,他忽然聽到戰傳説“啊…”地一聲驚呼,若非是在夜裏,他還可看到戰傳説一臉驚愕萬分之狀。
騰易息了一陣,方道:“…又有何不妥?”戰傳説結結巴巴地道:“你説…説戰曲與千異一戰,是…是在四年前?”騰易
道:“正是,難道連此事你也有所懷疑…懷疑麼?”戰傳説再也無法安然端坐牀前,他猛然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卻不知意
何為,腦中一片混亂,口中道:“…啊…不是,我只是想問一問是否正好是四年——是了,今天是八月十五,恰好是整整四年…如此説來,今天便是在四年後了,而並非在數
之後…”他一口氣説了這麼多,卻雜亂無章,如同他混亂不堪的思緒。
騰易所説的話對他來説不啻於一記晴天霹靂!
“難道,父親與千異那一戰真的是在四年前發生的?”
“難道,自己在戈壁古廟中昏後醒來時,就是在四年之後?”這一切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令人難以置信。
但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釋今又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本是讓戰傳説無法明白的事。
原來在戈壁中他度過的時間不是數,亦非數月,而是整整四年!這一切,孰真孰假?倏地,戰傳説想起一事:“難道掌櫃、羅三以及那容貌與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見我之後,並無異常神情,是因為四年時光過去,自己的容貌已改變了許多?所以,他人同時見到自己與白衣劍客時,才不會驚詫?”戰傳説對今
離龍靈關一戰已整整四年一事本頗為懷疑,但念及這一點,卻有些相信了。惟有如此,方可解釋羅三及那自稱“戰傳説”的年輕人見到他時的平靜。
騰易在命懸一線時被救醒,身子虛弱至極,他強支着説了這麼多話後,終支持不住,再度暈
過去。
戰傳説獨自一人在房中來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終於,他站定了,長長地了一口氣,旋即摸索着屋內的油燈點燃,端着油燈慢慢地走至一塊已有些破損的銅鏡前,用衣袖小心擦去臉上的血跡。
燈火搖曳,明滅不定。
雖然戰傳説心中已有所準備,但當他抹盡臉部血跡,看清鏡中的人後,身子仍是不由一震,燈油頓時傾灑於手上,油燈也滅了。
他所看到的鏡中人的容貌,與他原先的容貌果然已截然不同,即使是真的已有四年時光逝,亦絕不會有如此徹底的變化!直到此時,他才察覺到自己的身軀已高大了許多,原有的少年稚氣,此刻在他身上已蕩然無存。
他的鼻子更為俊,原先的清冷之意淡了,卻隱隱顯
出倜儻灑
,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原先的靜如止水,而是隱隱有一絲熱切在其中湧動。正是因為這些陌生的眼神,最讓戰傳説對自己的變化難以置信,若非親見,他絕難相信人的眼神亦可以改變。
離開神秘的古廟之後,他見到了容貌與自己完全相同的人,隨後卻發現自己與從前已截然不同,如此匪夷所思的變故接踵發生在戰傳説的身上,使他恍如置身夢中。
他堅信即使真的已是四載光陰逝,自己的容貌亦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故他斷定一定有人在他
暈不知時為他易了容,而為其易容者自應是古廟中的神秘人物。
戰傳説在黑暗中用手在臉部仔細摸索,他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高明的易容術可以如此不顯山水。
搜索一陣子後,戰傳説的心忽然漸漸提起——他竟無法找到自己臉上的任何易容過的痕跡,憑着手,他清晰地
覺到自己手指所觸碰的就是真實的肌膚。
這甚至比發現自己容貌已有改變更讓戰傳説吃驚!因為容貌突然改變,尚有可推測的可能,但發覺自己容貌雖已改變,卻無任何經過他人易容後的痕跡,則已無法做任何推測了。
戰傳説之父戰曲的劍道修為驚世駭俗,但戰傳説的武學進展一直不如人意,無論是戰曲還是戰傳説,皆有些心高氣傲,他們都無法接受平庸,於是在如術數、陰陽五行、土木、易容術、步法、醫術、琴棋書畫等諸多方面,戰曲都儘可能向其子多加傳授,戰傳説亦不負其厚望,苦加鑽研。他那極佳的異賦未能為他帶來絕世武學,卻使他幾可謂通曉百術。對易容之術,戰傳説亦有不俗造詣,他相信世間絕無高明至連他都無法窺破的易容術。
太多的震愕茫後,戰傳説反而變得異乎尋常地冷靜了。
也就在此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被愚了的
覺。
愚他的人就是古廟中的神秘人物!若今
真的與龍靈關一戰已相距四年,那麼自己便是在古廟中昏
後,不知不覺昏睡了四年,儘管這令人有些難以置信。四年時光,在人的一生中也不能算短暫,那神秘人物憑什麼擅自剝奪了他四年的生命?在那四年中,他一直在無聲無息、無知無覺之中,與死亡又有何異?更何況神秘人物更在他毫無知覺之時,徹底地改變了他的容貌。對戰傳説而言,似乎是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已踏入另一個陌生的時間、空間。
也許,從某種意義上説,雖然戰傳説依然安然無恙地活着,但已被迫成了另一個與原先的戰傳説迥異的人。
也許,除了靈魂尚存外,其他的一切都已完全改變。
他開始慶幸自己救下了六道門的人,如此一來,至少也許會有可助他解開一連串蹊蹺古怪之事的線索。這一次,戰傳説已一心一意地要挽救騰易的
命。
北向,離這小鎮三十里遠的地方,本有一個與此鎮規模相仿的鎮子,但如今不知因何這個鎮子已蕩然無存,只有鎮中的一棵需數人環抱的古樟仍巍然聳立,大的樹幹上留下了千奇百怪的疤痕。
此刻,在古樟下正有兩個人影相對而立,面向南而立的是一青衣人,他與古樟捱得極近,似乎已與古樟融為一體。另一人是一襲白衫,在銀的月光下,赫然可見他的肩肋處有一片醒目的赤紅
。
夜空大地萬籟俱寂!青衣人的聲音低沉傳出:“術衣,有幾個六道門中人追蹤而至?”
“四人。”被稱作“術衣”者聲音清朗。
“你將他們全殺了?”青衣人道。
“沒有,按規矩,我有意讓其中一人身而去。”術衣道。
“下一個目標,該是九歌城了。”青衣人道。
“我明白。”術衣道。頓了一頓,他接着又道:“對了,在那客棧中,我還遇見一個年歲與我相仿的人,我已看出他身懷武學,但武功卻應不十分高明。此人衣飾尋常,可我發現他所攜帶的包裹卻沉甸異常,極可能是貴重之物,其神顯得有些慌張,也許是因為他包裹中的財物來歷蹊蹺。”
“哦,你有沒有將他一併殺了?”
“沒有,因為我要以這人見證今夜客棧中所發生的一切。”術衣道。
“很…好。”青衣人緩緩地道。
清晨,當騰易甦醒了過來時,戰傳説已能坦然以對了。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騰易醒後的第一件事竟是向羅三要了一大壺酒。
戰傳説大為氣惱,心中忖道:“我好不容易將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你卻如此不自重!”騰易臉
黝黑,前額高且寬,此刻他的嘴
因失血過多而乾裂出血口子。
騰易吃力地捧着酒壺,就將酒往嘴中倒,只喝了一口,立即嗆出,劇烈的咳嗽牽動了傷口,使他痛苦不堪,臉上立時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口息了一陣子後,騰易
又捧起酒猛喝一氣,他的手在顫抖,酒便有一半灑在了他的身上。
戰傳説一把奪過酒壺,不無譏諷地道:“原來你竟是酒中豪傑!”騰易吃力地
息着,那情景讓人
到也許他隨時都有可能會突然窒息。半晌過後,他的呼
方平緩過來,聲音低啞地道:“你可知二年前我是…滴酒不沾的?”戰傳説一怔,他的確未曾料想到此事,看騰易
如此舉止,誰都會認定他是在酒中泡了幾十年的酒鬼。
“二年前,我六道門中發生了一件當時震驚樂土的事,想秘你亦聽説過吧?”戰傳説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當時我掌門師叔與幾位師兄皆因事外出,門中只留有我及女眷還有一些後輩。沒想到就在掌門師叔諸人離開的第二個晚上,我四師兄之及其子突然被殺,同時還有我一個未滿二十的小師弟亦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