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火舞南疆第八十三章青桑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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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飛躍了多久,眼見已正中,談寶兒回首向來之處,只看見茫茫雲海之中,那一座直拔天際的險峯再也看不到一點光影。
他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在一條清澈小溪邊,揀了一塊乾淨大石頭將楚遠蘭放下,恨恨想道:“該死的老況!大家坐下來吃喝酒有什麼不好的?非要打打殺殺的,搞得老子堂堂大英雄居然落荒而逃,早晚有一
老子法力強了,定要將你
了褲子打
股!”兩人在溪邊喝完水,一起坐到了大石之上。楚遠蘭自然地依偎到了談寶兒肩上,談寶兒本來覺得這樣很不合適,但想想人家累成這樣多半都是因為自己,便借了個肩頭給她,而為了使她不至於滑倒,便勉為其難地伸出一隻手將她擁住。
兩個人都很享受這難得的愜意。
過了許久,才聽見楚遠蘭問道:“容哥哥,我知你剛才在縹緲峯頂所用的是蓬萊封水陣法,可是山頂所有的空氣都一直在況青玄控制範圍之內,你那陣法佈下,怎麼他竟沒有察覺?還有就是封水之陣所控制的是水的力量,怎麼竟將空氣也都封住了?”談寶兒嘿嘿笑道:“陣法之道,貴乎自然!用自然之物佈陣,比之用真氣佈陣,威力實在大的太多!所以我這次佈陣並非用真氣,而用的是物,他不小心之下,自然就上了大當!”
“用物?”楚遠蘭不解。
“你以為我之前大便小便的,當真是無聊嗎?其實那都是假的!我算準他這樣自命清高的傢伙,絕對不敢看我拉屎!哈哈,所以那團大便就是假的。是我用裂土之陣將一塊石頭成粉,再加了些燒焦的鳥羽臭
成的,這塊假石頭向地上一放,頓時和山頂原來的三塊石頭形成了一個四角漏斗形狀,然後加上你和他本身的站位成一條直線,我再向合適的點上一站,嘿嘿,北斗七星之陣便已經形成,唯一所差的,就只是我用真氣發動而已!
至於為何封水之陣封封住空氣,你忘記我的小便了嗎?小便自然也是假的了!縹緲峯乃是神州水脈支所過,山頂表面是石地,但石地之下就有許多的地下水,我用個聚水之陣,配合酒水,自然引來了許多的水。空氣中如果都是水,封水陣一發動,自然就能空氣封住了。怎麼樣?你哥哥我聰明不?”説到後來,談寶兒簡直是洋洋得意了。
楚遠蘭一直默不作聲,只是靜靜聽談寶兒敍述,待他説完之後,才道:“容哥哥,你怎麼可以用出這樣的手段?”
“為什麼不能用?”談寶兒一愕,隨即覺出楚遠蘭語氣不對,側過頭去,只見後者一張俏臉已是冷如寒冰。
“大丈夫處世,當光明磊落,所行種種,無不可暴於豔陽之下。暗箭傷人,以陰謀詭計勝敵,豈是我輩所為?”烈
驕陽下,楚遠蘭一字一字,清晰説來,彷彿在敍述着一個古往今來千萬人所堅持的大道理。
但這話落在談寶兒耳中,卻是極其的不順耳:“放!放
!既然是敵人,就該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打敗敵人的就是好手段,又哪裏用得着顧忌光明不光明、卑鄙不卑鄙?你一個女孩子家自然説不出這樣的話來,這話是誰説的?”楚遠蘭古怪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你難道忘了,説這話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嗎?”
“我什麼時候説的?”談寶兒大驚。
楚遠蘭看着談寶兒,搖搖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道:“容哥哥,十年之前,在大風城外,寒山之上,水月庵中,那棵千年青桑樹下,你所做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嗎?”
“十年前我做了什麼?”談寶兒嚇了一大跳,一把鬆開了楚遠蘭的肢。老大啊老大,沒有想到你一副道貌岸然,難道竟在十年之前就會對人家小女孩做什麼不軌的事了嗎?
楚遠蘭怔怔望了他一眼,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將他的衣袖到肩部,頓時一道斜長的疤痕
了出來。楚遠蘭望着那道疤痕,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要不是這道傷痕還在,容哥哥,我幾乎要懷疑你是別人了呢!你怎麼會連我們的青桑之約都忘記了啊!”談寶兒暗自嚇了一大跳,心道:“好在老大這移形大法,是連帶身體表面所有的外貌特徵全部都進行了
換,不然這下子可就被這丫頭給看穿了!”表面卻摸摸頭,尷尬道:“嘿,那個不好意思啊蘭妹,我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不太多了!我這道疤痕和青桑之約,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説説吧!”楚遠蘭幽幽道:“那一年,我們兩家父母帶我們去寒山水月庵去上香。我看見青桑樹上的花開得正豔,便要你上去給我摘一朵下來,你對我説,未經主人允許不能亂摘。我説反正這裏沒有人,他們又不會發現的。你頓時大怒,説不管別人發現不發現,背後偷人東西就是不對。還對我説,大丈夫處世,當光明磊落…暗箭傷人,豈是我輩所為?”談寶兒目瞪口呆,心説老大你未免太強了吧,十年前你才七歲不到,居然就能説出這樣混帳的話來,佩服,佩服!
卻聽楚遠蘭續道:“當時我很生氣,説我不是大丈夫,我只是個小女孩。但你開導我,説不管是不是大丈夫,做人都該這樣。我似懂非懂,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認真的表情好帥…”説到這裏,她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那個時候,你和我約定,説等你將來在沙場上堂堂正正地取得功名,你一定會回來娶我!你爹孃不知道,我爹孃也不知道,這世上只有我知道,你是從那個時候就決定要參軍的!呵,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我們的青桑之約啊!”談寶兒直接傻眼了。原來談容和楚遠蘭之間還有這麼一段往事,並且談容的正義剛直形象竟然對這丫頭影響如此之深。老大啊老大,你叫我退婚的時候為什麼不將這事給我説清楚?這下子楚大美女肯定是纏上老子了,你叫我怎麼辦?説明真實身份嗎?那我要娶若兒,這一輩子就徹底沒有希望了。可是要接受楚遠蘭的話,你會不會怪我不夠義氣?
楚遠蘭説完話,就沉浸在美妙的回憶裏,而談寶兒則是心亂如麻,思緒萬千。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説話,任溪中水潺潺,任鳥雀將山谷叫得更加幽靜,任那夏
的陽光落在自己身上,將兩人雕塑成一對金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談寶兒搖搖頭,笑道:“蘭妹,你不説,這件事我還真是不記得了!不過呢,我看我得重新教導你一下了。這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江湖上,這正大光明地打得過人家,那自然就正大光明的打,如果用光明的法子打不過,那就要用點不光明的法子,一點不光明的不行,那就用點非常不光明的,嘿嘿,總之打贏才是硬道理,所謂‘兵不厭詐’嘛!不然,難道我們真的打不過人家,還非要拿自己脖子去和人家刀口比硬嗎?”楚遠蘭覺得這話似乎有些道理,卻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但偏偏一時又想不出如何不對。談寶兒卻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一把抓起她的手就走:“好了別想了,咱們趕快下山去,免得被老況給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