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八千里路第二章千山浮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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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啊,嘿嘿,就是率領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將魔人打回他們的烏龜去,成為天下最最最大的英雄!然後戴着紅得像火的龍女花,騎着最高大的雲騎,在大風城轉他半天,讓京城的公主郡主們都為我尖叫,爭先恐後要嫁給我,然後老子就設個擂台賽,讓她們比武,誰要是將別人都打趴下了誰就嫁給我。嘖嘖,那麼多美女一起打擂台,該是怎樣一種風光啊…”談寶兒説着話,眼睛裏放出灼灼的光芒。
“得了吧,寶少爺!你大字識不到一籮筐,打架要不耍賴出陰招,連我都打不過,文不行武也不行,憑什麼去率領你那些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張三冷笑道。
“你智慧太低,給你説了你也不明白!”談寶兒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眼光望向門外出神。張三看他似又陷入英雄大夢中,苦笑着搖搖頭,低頭又去看帳簿。
談寶兒想了一陣,卻發現自己終於和談容相距甚遠,無聊之極,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三粒骰子,咕嚕朝桌子上一扔,正是三個大紅六點,頓時大笑:“哈哈,滿堂紅!好彩頭!”張三笑道:“你五歲那年就已經能把把三個六,這會又給自己找什麼藉口?你要去賭場就只管去,這裏我給你撐着就是。”
“哈哈!要説還是三哥夠意思!”談寶兒大喜,飛快收起骰子,就朝門口跑去。身後張三搖頭苦笑:“臭小子,有了好處就叫三哥,沒有好處就叫小三!”卻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卻傳來一陣奇特的馬蹄聲。
馬蹄落到青石地面,蹄聲本該清脆,但這陣馬蹄聲卻是淡而薄,那覺好似馬蹄上包了厚厚一層棉花奔行在軟軟的草地上。
雲騎!談寶兒條件反一般站住了腳步。大夏國最神駿的馬叫雲騎。這種馬通體雪白,四蹄上各生有一圈如鳥羽似的長,奔跑的時候,幾乎是足不沾地,落地聲音極輕,只如包了棉花一樣,而萬馬馳騁的時候,遠遠看去像極了天上白雲奔,並且無聲無息,因此得名。
從龍州來的信使清一地騎着雲騎,天長久,談寶兒對其蹄聲已經是再悉不過了。但下一刻,當他看到門外的“雲騎”時卻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這匹馬通體黑如墨碳,四蹄之上都包着一層黑布,但由於長途的奔馳,黑布已有些鬆散,一些白的絮狀物卻從黑布裏擠了出來,赫然正是棉花!
馬的主人是一名少年書生,年紀和談寶兒差不多,但臉上滿是風塵之,一身青衣,背上有斜背一個灰布包着的細長包裹。現在他已經下了馬,見談寶兒望着自己的馬目瞪口呆,一點羞愧之也沒有,反是輕拍馬頭微笑道:“小二哥,我這匹黑雲騎怎麼樣,還過得去吧?”他本來生得俊雅,這一笑更是温和之極,只如三月裏拂過柳枝的風一般,予人説不出的好。
談寶兒愣了一下,笑道:“真是好馬!我看即便是真的雲騎,也未必比得上公子你的坐騎。來來,您請裏面坐。這馬你給我,包管給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書生笑道:“不敢勞煩!我這馬脾氣相當的古怪,認生得很。”他説話的時候,談寶兒卻已伸手去摸馬背,不想那馬希律律一聲嘶鳴,前蹄一揚,作勢就要踹過來,談寶兒嚇得臉大變,踉蹌着朝後退了好幾步,終於還是一股坐在了地上。
“黑墨,不可無禮!”書生用力拍了拍馬頭,那馬鼻裏噴氣,對着談寶兒哼了幾聲,才算作罷。書生苦笑着搖搖頭,對談寶兒道:“不好意思,這傢伙被我寵壞了!你沒事吧?”談寶兒拍拍股上的灰,狼狽地站了起來,心道:“你個大西瓜,老子這樣子像沒事嗎?”口中卻道:“沒事沒事!那個,貴馬忠心可嘉,忠貞不二,忠誠可靠,不愧是國之棟…嘿,總之是一匹好得不能再好的馬!公子你跟我來吧。”説到這裏,回頭對張三叫道:“小三,這裏你先看着,我帶公子去馬廄!”
“知道了!”張三答應。談寶兒領着書生繞過前樓,朝後院走去。
如歸樓的後院,一面緊貼前面的主樓,其餘三面都是由大塊整齊的青石堆砌起來的五丈高的圍牆。從一道高牆下的小門進去,就看見院子的左邊牆下有一個茅棚搭就的馬廄,將馬拴了進去,上好清水飼料,書生拿出一顆小金錠,進談寶兒手裏,笑道:“小二哥,麻煩你給我安排一間上房,要幽靜些的。”
“公子你真是太客氣了,這這叫小的怎麼好意思呢?”談寶兒嘴裏客氣,手上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將元寶笑納了。
“公子這邊請!”兩人向前樓走去。談寶兒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滔滔不絕地吹噓起來:“公子您放心,我給你安排的房間,環境清幽得沒話説,更重要的是乾淨,相當的乾淨。您看看這青石鋪就的地面,絕對的一塵不染。鎮上最乾淨的地方就是我們這裏了!”
“是麼?那沒有老鼠吧?”書生英的劍眉陡然豎了起來,兩隻耳朵微微聳動。
“老鼠?別逗了兄弟!別説老鼠,我們這連蟑螂都沒有…哎喲,他媽的,這像老鼠一樣的東西從哪跑出來的?”談寶兒正口若懸河,一隻黑老鼠卻很不給面子地從前院竄了出來,一時間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哈,哈,公子,這純屬意外,哈哈,純屬意外…哎喲,他媽的,怎麼忽然冒出這麼多老鼠?小三,你這臭小子,平時打掃廚房的時候一定偷懶了…”卻是他説話的時候,一大羣老鼠忽然從各個角落竄出,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別吵!”書生冷冷的一聲低喝,隨即談寶兒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已被前者抓着左臂向上飄了起來。同一時間,無數只老鼠,像箭一樣從地上猛地竄了起來,張開嘴出老虎一樣的獠牙,朝空中的兩人猛撲過來。眼前滿是黑的鼠和黃澄澄的鼠牙,談寶兒全身寒倒豎,胃裏説不出的噁心,想吐卻又怕失了英雄好漢的風度,喉嚨裏説不出的難受。
“你們追得倒快!”卻聽書生一聲冷哼,然後談寶兒便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刺得眼睛再也睜不開,緊隨其後就是一片慘叫,跟着雙腳已着了實地。他一口氣尚未緩過來,緊隨其後,便聽得“嘭嘭嘭”一陣重物墜地聲,腳下跟着顫抖起來。
好半晌,聽到四周再無動靜,談寶兒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四周景象,口一陣噁心,終於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原來以他們兩人為中心的一個大圓之外,橫七豎八地躺着百多具鼠頭人身的怪物屍體,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喉嚨都已被劃破,鮮血正汩汩地向外。
“這是魔人八族之一的鼠人。”書生淡淡解釋道。
“這…這就是鼠人?就這副尊容啊!”談寶兒邊擦嘴邊詫異回應道。他早已聽過無數關於魔族的傳説,但卻沒有真的見過魔人,一時又驚又奇。
青衣書生一招殺敵,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得意,反是雙眉鎖了起來:“鼠人族天生能幻化成普通老鼠模樣,聽覺極靈,乃是天生的探子,但人口卻極其稀少,按説不該用來做刺客白白犧牲才對…不好,咱們走!”他話音未落,談寶兒便覺得身體一輕,再次被帶着飛了起來。
後院的石牆高五丈,但兩人才飛起三丈,便聽上方有一好聽的女聲笑道:“現在才發覺,不嫌遲了麼?”黑光閃了一閃,一道無形壓力已是朝兩人當頭壓下。
“果然!”書生輕嘆一聲,倒一口真氣,飄然朝下落去。但雙足才剛沾到地面,談寶兒便覺得全身一熱,身體被一股從書生身上傳來的巨力一牽扯,人已轉到了三步之外,這次卻也是足尖剛觸地,身體又被帶到七步之外,正不明所以,眼光瞥見地上,猛然才發現剛才立足的兩個地方,堅硬的青石地面上,已各多了個直徑大約七尺左右的圓形凹坑!
凹坑慢慢向上凸,地面開始變平,詭異的是,當地面恢復原狀的時候,剛才落在地面上的鼠人屍體卻被沒得乾乾淨淨,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書生帶着談寶兒,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剎那,總是足一沾塵,便飛快挪移到另一個地方,而兩人剛才所站的地方卻又已多了一個凹坑。
片刻功夫,地上百多具鼠人屍體已被噬得乾乾淨淨,地面上依然不斷有新的凹坑形成和舊的凹坑平復。談寶兒也從之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漸漸能從快如光的挪動中看清楚眼前形勢,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兩人絕對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否則便會向那些鼠人一樣被這妖異的地面所噬,但耳邊書生的呼聲卻漸漸有些重了,他雖然不懂武術,卻也明白這是真氣衰竭之兆,暗暗焦急不已。
卻在此時,先前那女子又咯咯笑道:“談公子,你的蹁躚凌波術果然獨步天下,難怪當能於百萬軍中取了我軍主帥首級。不過這個院子已被我佈下了千山浮波陣,這頭頂天空現在是千山壓頂,蒼鷹難渡,飛龍回頭,而你足下地面則如浮波逐,落羽可沉,青萍難渡,你雖然憑藉凌波術而得以不落地,只不過你真氣將竭,不知還能支持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