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蒼茫亂世第一百四十五章力挽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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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接魚的臉也從最初的自信微笑,變得面無表情,到最後雙目赤紅,面目猙獰,更伸手抓得頭髮散亂,之後更是使出掌力兇猛向四周擊打,剛剛被談寶兒用裂土陣修好的地面又被他打出了一個個隕石坑,整個瀛州山似乎都在地動山搖。
但就在他打得最開心的時候,卻放聲狂笑,披頭散髮,狀如瘋癲一般從陣法裏跳了出來,嘴裏嚷着“沒有誰能攔住我”朝着山下狂奔而去。距離他最近的談寶兒頓時被撞飛,而在賓殿門口的南疆王府眾人慌忙閃避,但他速度奇快無匹,倒黴的商山五皓躲閃不及,五個人竟然都被他撞得攔而斷,內臟腸子了一地,説不出的噁心。
就這樣,剛才還霸氣沖天的一代梟雄,單槍匹馬連敗羅素心、軒轅狂和三千蓬萊弟子的一代武學宗師,放言將天地不放在眼裏的一代狂人,就瘋瘋癲癲地離開了瀛州之巔,消失在這場盛會里,不知所蹤。
楚接魚狂飈而去之後,場中所有人都足足呆了一刻鐘沒有説話。這事情本身實在是太詭異了,堂堂一代宗師,折騰了半天居然走不出那看起來沒有一點特別的小小的方寸之地,等最後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竟然給瘋了。
最後所有人都將或崇拜或敬畏的眼神投向了談寶兒,雖然沒有説話,但臉上都寫着六個字:您真是個變態!試想連楚接魚這樣牛的人,都被談寶兒輕而易舉地搞瘋了,這天下還有誰是對手?
凌步虛長嘆一聲,衝着談寶兒拱手,揚聲道:“談將軍學究天人,貧道佩服!貧道此次不自量力,奔襲萬里,本是為了請你去見我家主公,將軍如此法力,貧道自知不敵,但還請賜招一二,好讓貧道向主公代!”偉大的大英雄被楚接魚撞飛後,一直躺在地上,無法和秦觀雨等人震驚下也忘記了去扶他。這會聽到凌步虛的叫喚,談寶兒這才拍拍股站了起來,他本來想要講話,但才一張嘴,一大蓬鮮血就疾噴而出,面如金紙,身體軟倒下去。遠處的無法見了,這才反應過來,疾飛過來將他護住,而秦觀雨也抱着羅素心隨後趕了過來。
原來剛才楚接魚瘋牛似地忽然從陣裏衝了出來,談寶兒是完全沒有防備的,雖然有渾圓神光罩擋了一下,卻依舊被這老傢伙的逆天力給撞入身體,頓時受了重傷。他知道整個山頂還能行動的人中,就自己有實力和凌步虛一搏,深怕自己一倒下便有大禍,剛才才一直運氣壓住上衝的血氣,強撐着站起來想幾句話將凌步虛嚇走,萬萬沒有料到才一開口就鮮血狂噴。
凌步虛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出再也隱藏不住的喜,笑道:“原來談將軍也受了傷,貧道若再和你動手,別人會説我欺負你。還請將軍束手就擒,免得受皮之苦!”
“你孃的彌陀佛,你是什麼東西?敢叫我老大…”無法然大怒,起身就罵,但他才罵一半,就見凌步虛雙掌一揚,眼前紅光驟閃,再之後就覺得全身有如石化,與談寶兒和秦觀雨一樣,瞬間紋絲不能動彈。
軒轅狂定睛看去,卻見凌步虛猶自沒有收回的雙掌的掌心畫着一個古怪的符咒,腦中電光一閃,不由失聲驚呼道:“難道這就是傳説中的定神咒?”凌步虛笑道:“還是軒轅兄有見識!不錯,這正是天師教的定神咒,但凡被咒光掃中的人,三個時辰之內不能動彈!”軒轅狂恨聲道:“卑鄙小人!你有本事正大光明的用咒,別趁人家身受重傷的時候!”凌步虛笑道:“軒轅兄這是説笑嗎?這定神咒練到極處雖説連神人都能被定身,但以談容的功力,他要不受重傷,一運功輕易就掙了咒術束縛,貧道不是白白費功力嗎?”説到這裏,他微微了口氣,將雙掌收回間,從身上摸出一白的絲絛,對身旁的冰火雙尊道:“你們倆去將談容給我綁過來!”冰火雙尊前面幾次被談寶兒欺負慘了,聞言接過絲絛,歡天喜地的朝談寶兒飛掠過去。蓬萊眾人眼見談寶兒瘋楚接魚,正覺得得救,卻萬萬料不到凌步虛一出手,竟然瞬間將他三人制住,驚愕之餘,卻都是扼腕嘆息。
雙尊走到談寶兒身前,只見他依舊保持着一個吐血時候的姿勢,冰尊對火尊道:“老二你閃開些,你看你半年沒有洗澡,身上臭得很,談容對你很不滿,好像要吐你口水!”火尊怒道:“為什麼他不是要吐你?你也半年沒有洗澡了!”冰尊道:“你沒有看見他嘴是對着你的嗎?”火尊道:“他明明是對着你的好不好?”
“對着你的!”
“對着你的…”兩人竟然當着談寶兒的面烈吵了起來,唾沫星子濺了談寶兒一臉,只如下了一場華麗的小雪。談寶兒全身被定神咒給定住,只覺得整個身體好似被萬千巨力壓住,連嘴皮都動彈不得,心裏已將冰火雙尊的祖宗十八代的女熱情問候了個遍,卻無可奈何。
驀然之間,談寶兒忽然記起上次中了張若虛的寶貝兒子張的石化符,身上的覺和現在完全一樣,當時在天牢,自己進入無名玉的時候,似乎看到玉壁上有一種咒語,夢中默默唸了一次就能踏圓了,那咒語好像是…
“你們兩個白痴,不要再吵了!”凌步虛惱火地叫了起來“快將談容給我捆過來!”冰火雙尊怕極了凌步虛,聽到叫聲,再不敢鬧,伸手就要將那白絲絛朝談寶兒身上捆。
卻在這一剎那,談寶兒的眼皮動了動,十指猛然前推,十道金閃電指飛出。冰火雙尊猝不及防,頓時被閃電貫穿全身,發出殺豬似地號叫,被閃電的力道帶得倒飛出去十丈之遠,才砰然墜地,再也動彈不得。
鉅變驟生,場中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但這一擊卻耗盡了談寶兒殘餘的功力,一氣化千雷使完,整個人一股倒坐在了地上。凌步虛愣了愣,笑道:“談容不愧是談容,重傷之下還依然能硬衝開定神咒!了不起!不過這一下也耗盡了你殘餘的功力了吧?”談寶兒此刻體內氣血翻騰,頭腦陣陣暈眩,只想躺到地上長睡不起,但他知道自己一旦躺下,自己和這整個瀛州山頂的人都將死於非命,聞言強撐着身體不倒,嘆氣道:“不錯,這一擊確實耗盡了我全身功力,有種就過來殺你老子我啊!”凌步虛想起談容身為一代名將,深諧兵法虛者實之的道理,他如此一説,多半是自己還有一搏之力,想故意引誘我過去送死。但若談容此刻真的已然無力,此時放過他,豈不是坐失良機?
凌步虛躊躇之下,決定再派出一塊試金石:“況兄,如今談容身受重傷,這生擒此人的大功,貧道就到你手上了。”況青玄輕輕一皺眉:“道長,你知道青玄不喜歡對身無還手之力的人動手的!”凌步虛淡淡道:“我知道,但那靈蠱可不知道。上次你在天姥城的事,我想你應該嘗試過滋味了吧。”況青玄的眉跳了跳,狠狠瞪了面無表情的凌步虛一眼,卻終於什麼都沒有説,一轉頭,慢慢走到了談寶兒身前三丈站定。
談寶兒依舊坐在地上,笑嘻嘻道:“是老況啊,很久不見啊!最近過得好嗎?看在我們兄弟倆過去情不錯的份上,你不要動手好不好?”況青玄冷冷道:“男子漢大丈夫,當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談容你當九靈山頂獨戰羣雄的豪氣去哪裏了?是條漢子就站起來,讓況某給你個痛快!”談寶兒失笑道:“老況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叫你不要動手是怕你死得很難看!好吧,既然你要丟人現眼,我也不攔你,老子就坐在這裏,你放手攻吧!”此言一出,全場眾人都是一驚。要知道依風神劍況青玄好歹是神州十劍之一,雖然不能和楚接魚軒轅狂這樣的人比,但也算是第一的高手了,談寶兒竟然坐着讓他猛攻,莫非竟是瘋了?
況青玄臉鐵青,卻再不廢話,指尖一動,四周空氣頓時化作萬千風劍,朝着談寶兒身上密密麻麻地了過去。
但接下來的情形卻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些斷進切玉的風劍在碰到談寶兒衣服的時候,卻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個乾淨,一輪疾風驟雨似的猛攻過後,談寶兒非但毫髮無傷,甚至連衣袂都沒有被帶起。
況青玄又攻了幾劍,卻發現自己往昔縱橫天下的依風神劍在談寶兒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一時心如寒冰,十指僵硬在空中,全不知該如何動作。
一時四野無聲,所有人都張大了嘴,説不出話來。要知道依風神劍名震天下,居然攻在談寶兒身上絲毫不見反應,這該是何等恐怖的事件!
眾人焦點的所在,談寶兒長長地伸了個懶,忽道:“還繼續打不?我可有點困了,要先睡一會,沒事的話你先跪安吧!”況青玄好似忽然老了十歲,看了看談寶兒,竟然真的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嘶啞着聲音道:“多謝將軍不殺之恩…”他本來還想問什麼,卻終於什麼話也沒有説,頹然起身,也不理睬叫他的凌步虛,悄然下山而去。
望着況青玄的白衣背影漸行漸遠,蓬萊弟子們愣了一陣,隨即大聲叫着談容的名字,用盡殘餘的力氣瘋狂歡呼起來,有些人牽動剛才苦苦壓制的內傷血也不顧,那劫後餘生的心情,好似一個輸得當內褲的賭徒忽然贏得了一筆驚天的財富。
歡呼聲裏,談寶兒閉上眼睛,假做躺倒在地,同時默唸咒語,順手將一直放於手心的風鼎收進酒囊飯袋之中,一時只覺得手心滿是冷汗,心臟暗自狂跳。
他剛才全不閃避,而是無聲無息將風鼎取到手中,賭的就是這個風鼎除開可以無聲無息地納空氣外,能將變成了依風劍氣的空氣也能一塊收取。一旦賭輸,此時他身上就已像冰火雙尊一樣滿是窟窿。
凌步虛這下子徹底進退兩難了。要説談寶兒沒有事吧,他面如金紙,生命看起來就好似風中燭火,隨時都會熄滅,但説這小子是在裝腔作勢吧,偏偏瞬間連敗冰火雙尊和況青玄,最後打敗況青玄的場面更是從頭到尾紋絲未動,就讓一代高手自動丟盔棄甲而逃,有如神蹟,玄之又玄。
這時候談寶兒忽然睜開眼睛拍拍股站了起來,冷電似的眼光掃到凌步虛的臉上,譏誚道:“這裏又沒有小姑娘唱曲,又沒有説書先生説書,牛鼻子你死皮賴臉不肯走,難道想賴着蹭頓早點吃?”經他這麼一説,眾人才發現大家都在這山頂折騰了一夜了,天邊開始出晨曦,玉兔西落,東邊開始出紅的淡淡光輝。
凌步虛看看天,臉變了變,終於道:“咱們走!”帶頭轉身朝山下走去,身後一幫沒有來得及發言的圓圓大師等龍套們緊步跟隨,眨眼消失在登雲梯下。
直到南疆王府這些人徹底不見蹤影,談寶兒這才鬆了口氣,腳下踉蹌走了幾步,走到秦觀雨身邊時候,衝被定神咒定住的秦觀雨和她懷裏的羅素心微笑了一下,嘴角啓動,想説什麼,卻又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一軟,趴到兩個美女身上,有氣無力。
“談將軍,不可!”一干蓬萊弟子失聲驚叫起來,要知道秦觀雨的懷裏可有他們的掌門羅素心,談寶兒這一舉動,可是失禮之極。只是任他們怎麼叫,談寶兒卻只是眼神空地看着遠方,趴在兩人身上,再也動彈不得。
蓬萊弟子叫了一陣,發現談寶兒依舊不動,軒轅狂知道他一定是剛才被楚接魚那一撞得內傷嚴重,後面只是強撐而已,他心中動,卻大笑道:“二弟,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非禮勿視,非禮勿抱,你小子一直抱着嫂子不放,可是想大哥打你股嗎?”他邊説邊看四周,發現蓬萊弟子並無一人還有走路的能力,苦笑搖頭,強忍着內傷,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
軒轅狂剛走出幾步,忽聽空中傳來一個大笑聲:“哈哈哈,果然被貧道料中,談容你外強中乾,早已是強弩之末,受死吧!”他大吃一驚,抬眼望去,卻見登雲梯方向一人凌空飛來,如巨鷹般朝着談寶兒撲了下去,卻正是凌步虛去而復返。
“不要!”眼見凌步虛的手中兩張符紙朝談寶兒頭頂落下,軒轅狂認出那真是天師教最厲害殺符之一的九天雷動符,不由大聲驚叫,卻無能為力。
但就在符紙將落未落之際,本是一動不動的談寶兒忽然抬起頭來,比空中的凌步虛笑得更大聲:“老牛鼻子,你中計了!”話音未落,兩人之間陡然強光電,一蓬亮到極處的月白光柱朝着凌步虛照了過去。
電光迅疾,兩人又近在咫尺,如何躲避得了?光柱過處,九天雷動符化為碎紙屑,隨即分崩離析,化為飛灰。光柱正好落到凌步虛褲襠處,這一片褲子頓時也無聲無息化了個乾淨,只聽得一聲慘叫,凌步虛腿雙間的那醜陋之物上火光沖天。
凌步虛慘叫一聲,慌忙召出九陰神蜈,站到蜈蚣身上,狼狽逃竄而去,邊逃邊救火,但等他逃出瀛州山頂,好容易將火撲滅,命子已分裂成小塊塊的模糊血,再也分不清形狀。
“談容!老子和你沒完!”彼時,又驚又怒的凌步虛仰天狂叫,淚滿面。
但這個時候,談寶兒已經聽不到叫聲了,事實上在凌步虛剛剛轉身的剎那,那蓬光柱便已光華渙散,談寶兒僅僅來得及唸了個咒語將從青龍那裏訛詐來的裂天鏡收回酒囊飯袋,全身便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力氣,軟綿綿地趴到了秦觀雨和羅素心的身上。
天邊,一天的星斗慢慢隱去,一輪紅噴薄而出,華光照滿瀛州山頂,灑落蓬萊,跳出東海,照徹整個神州。
這一,卻是神州875七月十五,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