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在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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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了一陣擦刮着船身的低於聽覺閾的微弱聲音，船好象是在洗衣板上滑過去似的。以後又是一陣。又是一陣。

邁克爾斯喊道:“歐因斯，把艇內燈閉掉，好嗎？”外面的景象馬上變得清晰多了。

“你看到那個東西沒有？”邁克爾斯問道。

大家瞪大了眼睛。格蘭特什麼也沒有看見。

“我們進蝸管裏來了。”邁克爾斯説。

“在內耳那個幫我們聽聲音的小小螺旋管裏面了。賓恩斯的這個蝸管幫他聽聲音。聲音使它振動，產生不同的圖形。看到了嗎？”現在格蘭特看清了。它在體裏幾乎象是一個陰影，一個巨大、扁平的從他們旁邊一閃而過的影子。

“這是大聲波。”邁克爾斯説。

“至少，不妨這麼説吧。這是一種壓縮波，好歹被我們通過微縮光線看出來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在講話？”科拉問道。

“哦，不是。如果有人講話或發出某種真正的聲音，那麼這個東西就會象發生了地震似的得海嘯山崩。然而即使在絕對靜寂時，耳蝸也會聽到遠方砰砰的心跳聲和血經耳部微小的靜脈和動脈的轟隆聲等等。你曾經用貝殼把耳朵蓋起來聽海洋的聲音嗎？你聽到的主要是你自己的海洋聲，也就是血被放大了的聲音。”格蘭特問道:“這有沒有危險？”邁克爾斯聳聳肩説:“不能比現在這樣更危險——只要沒有人説話。”杜瓦爾這時已回到工作室，又在埋頭修理光器了，他問道:“我們為什麼放慢了速度？歐因斯！”歐因斯説:“什麼地方出病了。引擎堵住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海神號》降到蝸管底部停下的時候，大家都有着那種象是慢慢加強的，乘電梯下降的覺。

隨着輕輕的一震，他們撞上了管底，杜瓦爾放下了解剖刀。

“現在又怎麼呢？”歐因斯焦慮地説道:“引擎過熱，因此我只好把船停下。我想…”

“怎麼？”

“一定是那些網狀纖維。那些倒黴的海草。它們一定是把進氣管堵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能引起這個故障。”

“你能把它們噴出來嗎？”格蘭特緊張地問道。

歐因斯搖搖頭説:“不可能，這是進氣管。是朝裏的。”

“那麼，好吧，只有一個辦法了。”格蘭特説:“必須從外面加以清除，這就是説還要進行潛游。”他也皺着眉開始套上潛水裝備。

科拉在焦慮地望着窗外。

她説:“外面有抗體。”

“不多。”格蘭特簡短地説。

“可是如果它們進攻，怎麼辦呢？”

“不太可能。”為了使她放心，邁克爾斯説。

“它們對人體形狀還不。而只要不損害組織本身，那些抗體就很可能不會主動進攻的。”

“明白了。”格蘭特説，但科拉卻搖了搖頭。

杜瓦爾已經聽了一會兒，這時低頭觀察着他在颳着的那金屬絲，沉思着拿它同原件進行比較，然後把它拿在手裏慢慢捻着，試圖測量一下橫斷面是否平整。

格蘭特從船身腹部的艙口降下，落到柔軟而具有橡皮彈的蝸管底壁上。他望着船身發愁。它的金屬船身已經不再是原來那麼幹淨和光滑了，而象是披着一張獸皮，上面長滿租。

他兩腳一蹬，遊進淋巴中並向船頭游去。歐因斯是對的。進氣閥門給纖維堵了。

格蘭特抓了兩把向外拉。好不容易才把它們拔出來，有許多纖維在進氣管過濾器表面就折斷了。

通過他那小小的無線電接收機，傳來了邁克爾斯的聲音。

“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