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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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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糧票可以買到價格極其低廉的糧食。在1960年,用1斤上海糧票加12分錢可以買一斤大米,或加8分錢買8斤蕃薯。

糧票分僅能在某個地區用的地方糧票和能在全國通用的全國糧票。各種糧票之間存在一定的兑換比率。全國糧票價值最高。一般來説某個城市越大、供應越豐富,那麼當地的糧票價值越高。

例如1979年1斤上海糧票差不多可以兑換1斤全國糧票或者1。5斤江蘇糧票。也就是説在上海只能買1斤糧食的糧票,在上海兑換成在江蘇糧票,可以到江蘇買1。5斤糧食。

在食物短缺的年代,這是不小的利益。當時就有人冒着犯“投機倒把罪”被槍斃的風險,從上海收購糧票到江蘇的城鎮去販賣,從中牟利。當然,也確實有人被槍斃。糧票對城鎮户口的居民定量供應,沒有城市户口的人則完全沒有可能享受。

城市裏的人對飢餓最大的痛苦一般只是副食品的缺乏。對沒有城市户口的人來説,則直接是餓死。不幸的是,至到80年代中期大規模的糧食缺乏現象消失以前,後者一直占人口接近90%的比例。

“怎麼會是他做的?”泰安伸手去觸牆頭上的管道,手伸出去,又停在半當中,轉而撫摸那很有些年頭的牆壁。

“他還幫忙抹過牆灰,這牆上面應該也有他的手印。”我説“雖然已經過去那麼多年。”聽到我説的話,泰安象被火燙了一樣“倏”地縮回手,盯着牆壁打了一個寒戰。

他打了一個噴嚏,爬上我的牀,拉起被子蓋住頭,抱着雙臂揹着我躺着。我説:“嗨!瞧你那樣子!準是想過什麼鬼點子,做過什麼虧心事吧?你外婆在世的時候從來管不住你。

要是有你舅舅在,大概還能管教管教你。不過,你才那麼一點點大的時候就沒少和他搗蛋。他很喜歡你,抱你在窗口看天上的雲逗你開心,你卻又踢又蹬,哭鬧個沒完。”

“沒有。”他嘴還硬着,聲音裏已經失去了確定。泰安的舅舅季建國沒有等到回城的政策,在雲南死於夏季的瘧疾。那時泰安還沒到上幼兒園的年紀,而我已經上小學,懂得大人胳膊上掛起的黑布袖章是什麼意思。

“還有一件事。”我拍拍牀沿。

“恩?”他的頭仍然埋在枕頭裏,聲音含混不清。

“拜託你睡覺穿件睡衣好不好?”泰安從枕頭那邊轉過臉來,一臉空白地望着我,彷彿我在説外星人的語言。我忍住子提醒他:“我們家不許小孩象野蠻人一樣光着膀子睡覺。”

“我不是你們家的小孩。”

“那…你也不能就這樣睡在我牀上!”

“這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女人。”他翻了一個身,背對着我“這樣睡舒服。再説我也沒有睡衣。”我拉開屜,翻了一陣,拉出壓在最下面的一件寬大的t恤衫,上面還印着紅的廣告語“點亮你的心”是我上大學打工時推銷眼藥水贈品的多餘。

“拿着這個!”我把t恤衫一甩,正好罩在他頭上。他不情願地咕噥着,把t恤衫拉進被子裏。我去了一次衞生間,回到牀上準備睡覺,拉開被子才發現泰安並沒有穿上t恤,只是叉着雙臂把它壓在口。

而這傢伙已經閉着雙眼,一動不動,發出均勻的鼻息聲。我早已睏倦難熬,打了一個哈欠,無可奈何地躺下。我一躺下,就覺十分不習慣。不僅僅是因為我從不和別人同睡一張牀,還有別的原因。

在我睏倦的腦海中,這個別的原因是什麼,一時也清晰不起來。我睡得相當難受,一邊拉起枕頭往耳朵底下墊,一邊翻身。

這時,我找到了癥結所在,抬起膝蓋頂了了泰安一腳:“喂!你是凍死鬼投胎麼?怎麼只知道把被子往自己身上卷?你全捲走了我蓋什麼?”他沒吭聲,隱約地動了一下。我拉開燈,掰過燈罩直他的眼睛。

他睡覺的樣子很好笑,雖然天氣還當熱相當熱,他卻全身蜷縮,把大部分巾被連同枕巾、睡衣一同抱在懷裏,額頭快要頂到屈着的膝蓋,整個樣子就象蜷縮在街角睡覺的野貓。

問題是這個樣子在牀上佔的橫跨度很大,所佔的被子也很多,把我置於既沒有足夠的被子蓋,又幾乎要掉下牀去的境地。

我下決心無論時間多晚了也要醒他,否則這個晚上我就別睡了。在直的燈光下,他的眼簾泛着淡淡的粉紅,眼珠在薄薄的眼簾下快速地左右移動,彷彿湧動的波

他的嘴嘟噥着,卻沒有聲音。從醫學上來説,這種現象叫做“快速眼動睡眠”大多數夢境就發生在這種時候。我湊近他的臉,大聲説:“喂!把屬於我的還給我!”

“啊…”睡夢中的泰安突然一抬頭,額角正好撞在我鼻子上。酸楚疼痛直湧上我的腦門。我捂着鼻子,眼冒金星。幾次息之後,喉嚨裏有股下的覺,舌到了濃重的腥氣。我心裏一連串地罵着該死,低頭捏着鼻子搖搖晃晃地起牀去找棉球之類東西。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撿過一隻渾身濕透的小野貓回來養。我給它鋪窩,給它吃魚。它漸漸和我混了,然而只有當它心情好的時候會跳到我膝蓋上和我一起看電視,卻始終保持高度警惕,絕對不允許別人摸它。

有一次,我仗着很悉它的脾了,在它低頭喝水的時候輕輕撫摸它的脊背。可它回過頭來就抓了我一下,抓痕從手腕延伸到大拇指尖,殷紅的鮮血洇出,我才覺疼痛。

大人堅持要我把它放在老鼠籠子裏淹死。我無論如何下不了手,最後把它放歸大都市昏暗的街道。

然而現在我真想剝了他的皮!我拉亮衞生間的燈,在浴缸旁的吊櫥裏翻找,血順着指縫不斷往外,一滴滴地落到瓷磚浴缸裏。我外婆家的浴缸是整修房子時用磚頭砌起,外面再貼上瓷磚做成的。瓷磚已經發黃。

浴缸一頭是正方形,一頭是半個六邊形,長度不是通常市面上浴缸的規格尺寸,而是正好合着窄小的衞生間的寬度,所以顯得窄而深。白的瓷磚經過多年的水漬已經發黃。即使是這樣簡陋的浴缸,在當年也屬於奢侈品,很讓外婆高興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