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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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吧。”被他這麼一説,倒得我很不好意思,邊往外退邊説“你慢慢洗好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阿剛一穿好衣服走出衞生間我就趕忙説:“想洗就洗好了,別覺得難為情。難為情的應該是我,你做了這麼多飯菜。”阿剛微笑着説:“這是大家吃的。”我把包往書桌上放的時候注意到我大學的教科書被從牀底下的紙箱裏翻出來放在外面。
阿剛頓時紅了臉,搶上一步説:“我來理吧。我拿了個紙箱子,想理個地方給泰安放東西,他的東西堆在飯桌下佔地方。我沒看過你的書,反正我也看不懂你的書…”他忙亂地解釋着,一隻手在書頁中亂翻。書掉在地上,打開的一頁正好是女
生殖系統詳細解剖。我呵呵地笑了一聲:“沒關係。你想看就看好了。反正教科書印出來就是給人看的。你已經是成年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阿剛低頭整理書,臉紅到脖子
,半句話也説不出。見他這樣窘迫,讓我覺得自己有點殘忍。我順口問:“泰安呢?沒見他和其他人麼。”
“公司裏多數人都跟着‘易居’的工作對到中信大樓的現場去了。”他用力把紙箱推進牀底下“但還有一些沒做完的其他小項目,我和泰安負責掃尾工作。然後我們就要一起去中信大樓了。”
“還有很多工作嗎?你們兩個怎麼來得及?”他蹲在牀邊,眼睛望着窗外,出憧憬的微笑:“恩…應該快了,1、2天,最多到下星期,應該能做完。”
“泰安呢?沒有和你在一起?”
“他要晚上才回來。我們先吃飯吧。”
“沒想到你很會做飯呢。在哪裏學的?”
“這個不需要學。必須自己做飯才有的吃的人,很快就會做飯了。”阿剛晚飯吃的不多,早早回公司去辦事。為了徹底標明我對牀佔有的份額,我給他另外鋪了一條被子。但是我睡着的時候泰安還沒有回來。9月29週
“希望今天太平無事吧!”在牀上,我閉着眼睛祈禱了幾句,一骨碌爬起身穿衣服。泰安仍然蜷縮着身體睡在被窩裏,桌上卻放着裝在“開心堡”塑料袋裏的麪包和“華聯”牌子的豆
,足夠兩個人吃的。
“阿剛還真會照顧人啊!”我想着,回頭看了一眼泰安“這小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為了不讓實驗室裏各種昂貴的檢測儀器空轉損耗,我剛上班的時候沒有開機,只是按照慣例填寫了一下值班登記和考勤,便躲進辦公室。
辦公室的中央擺着幾張老式書桌拼起來的大桌子,給大家辦公用。玻璃台板早已打碎,胡亂地用膠布粘着,底下壓着褪的大美人枱曆和不知誰家的現在已經上中學的陳年胖娃娃照片。
辦公室朝外面走廊的地方是木框的玻璃隔窗,上面有個開口,掛着一個大鐵夾。已經完成的報告都夾在那個地方,由勤務工去分送。如果不是屋角的電腦桌,看上去和20年前的辦公室配置沒什麼兩樣。
我打開電腦,進一張光盤開始玩飛行遊戲。平時忙碌的辦公室現在雖然只有我一個人按鼠標的聲音,卻仍然保持着一貫的雜亂。
每個人都覺得不必為了別人看上去整齊而好好整理東西。如果是幾年前,我會反,會憤怒,會在值班的時候儘可能地整理。但是現在我已經是完全成
的成年人,不會再青
氣十足地為這點事情和自己的閒暇時間過不去了。
物證科的實驗室是輔助科室,既然在成就方面無論怎樣都比不上解剖屍體寫鑑定報告的法醫病理科,不如趁機好好享受自己的清閒。
我就是這麼想着,慢慢地忘記了少年時的夢想,漸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和工作。這是國慶長假前倒數第二個工作。因為即將連放7天長假,多數公司把這個週末作為工作
。
而我們一向是和長假無緣,所以仍然按照平的配置,在法醫病理科和法醫物證科各設置一個值班,另有備班人員,在可以聯繫得到的地方隨叫隨到。
如果突發嚴重惡事件或者重大刑事案件需要人力支援時還可以通過各科負責人隨時召集人手。
鑑於本市近年來大力打擊犯罪活動,治安狀況遠遠好於臨近省市,真正需要在值班時動用備班的可能很小。不過我的運氣似乎一向不好。中午11點我早早吃過一碗方便麪,正準備睡午覺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我懶洋洋地接起電話。
“朱夜,下來幫我吧。有大堆事情要做。”我聽出是病理科的李斌的聲音。他很快地説了一大堆不成理由的理由,從他們的備班的孩子上學路上踩了西瓜皮摔了一跤,到後天是國慶節。我直截了當地説:“你們今天的備班是楊暢吧?”
“那個…是的。”
“他出去旅遊了。”
“呃?你怎麼知道?”隔着幾層樓,我似乎能看到李斌手心出汗,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清了清嗓子説:“他早就計劃着去峨眉山旅遊,四處打聽價錢。星期一他來問小喇叭旅行社給兒童多少折扣。星期三請了半天假。星期四的時候他到我們這裏來打聽今天誰值班。人家告訴他是小吳,他又打聽吳明建是什麼專業畢業的,別人告訴他是檢驗專業。
星期五我聽到他和小吳吹牛聊天,彷彿無意的樣子説起星期天值班比星期六忙。小吳昨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説要和我換今天的班。以上是事實。再讓我來一點推斷:楊暢可能早就計劃好了週出發,週
出發的團比較便宜,他這麼
明的人不可能不算計這一點。
他怕真的到值班人手不夠而需要動用備班的時候沒有人,暗示小吳和我換班,然後提前向你待今天物證科值班的人應該是我。
我從醫學院畢業,做過骨科醫生,如果需要人手可以幫忙做解剖。今天早上他可能坐在火車上用手機對學校撒了孩子上學路上摔跤的謊,那時他的兒子沒準就坐在他旁邊。多麼完美的計劃啊!”
“你…你怎麼知道…”
“還不是因為你嗎?你想,我並沒有開口,你就知道今天是我值班。按照排班表,應該是吳明建才對。我中午吃方便麪沒有上食堂,你不可能看到我。
我們接班的時間比你們晚半小時,除非你遲到,否則也不可能看到我來上班。”電話那頭似乎能聽到汗珠
下來的聲音。門突然推開,有人大聲地踩着水磨石地面往裏走:“
彩!
彩!推理得真
彩!”我冷冷地喝道:“哪位?”待我看清來人的輪廓,稍作猶豫,放下電話,雙手
叉在
前,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説:“胡大一警官,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聰明人。”他方方的面孔上難得地出一絲笑意“知道我要你去幹什麼。”
“很抱歉。”我低頭整理桌子上雜亂的文件書報“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聰明。”
“你討厭太明的人推給你的額外工作,這我可以理解。”胡大一不緊不慢地説“不過你這推理才能不好好發揮一下太可惜了。”他伸手在我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走吧。地下室有重要工作等着你呢。”
“胡警官,”我不為所動“我的工作是檢查標本,不是解剖屍體。”
“如果沒有人去解剖屍體,那拿什麼送到你這裏來檢查呢?其實,你並不滿足於現在的工作吧?你要檢查標本就自己去取材料吧。”他加重了力道,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把手裏的東西“啪”地往桌上一扔,對上了他含笑的目光。那雙眼睛彷彿看到了我手上充滿了行動的渴望的筋脈在沒有血氣之的皮膚下運行。
最終我屈服了。我默默地洗了洗手,鎖上實驗室的門,在玻璃隔窗的縫隙裏了一張紙條,讓任何有可能來找我的人直接到解剖室,然後跟着胡大一下樓。
法醫病理科用於法醫檢驗的解剖室最近幾年剛剛裝修過,硬件上完全達到了國際水平。解剖室位於地下一層,頂上有個半圓形的玻璃罩子通到樓上的一間觀察室,可供很多人在那裏觀看解剖的全過程。
解剖室頂有數碼攝影頭,可以拍攝解剖的全過程作為證據。解剖室本身是完全封閉,經過過濾通風,有毒有害的氣體不會外溢。
整個房間相當大,大約有150平方米,分用於作的內室和用於準備的外室。在準備室裏有一間房間以玻璃和
作室相隔,可以直接觀察解剖,並且有內部通話器可以和站在不鏽鋼解剖台附近的人聯繫。
這間房間裏放着電腦和辦公設備。當法醫解剖時,病理科的助手可以據他的口述,立刻在電腦上紀錄解剖結果,同時還可以利用錄音設備錄音備案作為合法證據。
準備室裏是雪白整齊的搪瓷水槽,供洗滌器械用。屋角有專門乘放屍體和標本殘餘物的垃圾桶。
準備室外面是更衣室,再外面則是通向這個代表現代科學技術和法律制度的結晶的走廊。當然這只是外表。如果因為看到這個解剖室就覺得我們這裏的法醫水平達到了國際先進,那就是上當了。
病理科的助手們經過幾輪培訓,剛剛擺電腦盲的狀態,打一篇500字的文稿要1小時,離實時記錄的水平還差很遠。水槽裏雜亂地堆放着鉛桶和橡膠拖鞋。放殘餘物的垃圾桶裏丟着打印機打壞的廢紙。
作室頂上的房間幾乎從不開放。通風管的濾網應該每3個月更換一次,但自從買來以後就再也沒了這項預算,現在通風設備以小型家用排氣扇代替。
長長的走廊上充滿了防腐劑刺鼻的味道和腐爛屍體令人噁心的甜腥味。這種特殊的混合氣味俗稱“濃湯”外來的人會覺得不可思議。
但我們科的地球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現實而已。我用帽子、雙層口罩、隔離衣、橡皮圍裙和橡皮袖套全副武裝把自己隔絕於“濃湯”之外,伸出手指拍打話筒。幸好內部通話設備和錄音設備還可以正常使用。胡大一坐在有電腦的玻璃隔間裏。一個工人做過我們身邊,推着空的運送屍體的平車往冷庫方向去。
“已經冰過了嗎?”我在口罩下嗡聲嗡氣地問李斌,一邊活動着下巴,避免口罩卡在我鼻子上還隱隱作痛的地方。
“沒有。”李斌報以相同的聲音“送到的時候還熱乎呢。”在等待屍體搬上解剖台的間隙,李斌介紹了屍體的來歷。雖然今天是週末,因為國慶節長假的調休,大多數單位今天正常上班。早上地鐵象平時一樣繁忙。人民廣場下,地鐵一號線和二號線站台之間有通道相連,不用出站就可以方便地換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