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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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渙然皺起了眉頭,轉頭看着徐嘉侈,臉上已經有了怒氣,“這奴婢説的可是真的?”徐嘉佟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畢竟她不想跟統掌後宮內務的李墨芸硬碰硬,但若現在不承認,只怕花兒少不了一頓罰,嚴重點説不定連命都沒了,這丫頭還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她終是開口,語調依然平靜,“宮裏的奴婢就算跟天借了膽也不敢騙聖上,自然是真的。”小六子也連忙跪了下來,“皇上恕罪,昨奴才在衣庫遇見了蘭兒,聽她提起幾個管事的太監、宮女剋扣了清碧閣的物品,原也想找個機會跟皇上一提,但今中秋,奴才找不着機會,所以才——”
“這些該死的奴才!”夏渙然咒了一聲。
“全都給朕抓過來,朕要親自問問,是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看夏渙然的表情,該是有人要倒黴了。徐嘉佟像是局外人般沒説話,宮裏的奴才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揣摩上意,她不過是個失勢的皇后,聰明的絕不會壓寶在她身上,只是誰也沒料到她竟有風雲變、鹹魚翻身的一天。
今一追究,首當其衝要倒黴的便是靜貴妃,只不過以她的聰明,怕只會推個奴才來頂罪,最後可憐的也是那羣卑賤的下人。
雖説入宮多年,自然明白為幾條人命擱在心頭不舒坦,但她終究還是看不慣,心狠不下來。
“皇上,臣妾頭有些疼…”
“你進屋去吧。”看出她不想看他責罰人,夏渙然手一揮。
她立刻行禮,退了下去,兩個侍女忙跟上。
“皇上這是要替娘娘出頭了!”蘭兒興奮的道。
“皇上怎麼沒給咱們衣料呢?”花兒在意的點跟蘭兒完全不一樣。
“放心吧,會有的。”蘭兒笑着看了眼花兒,“你這次倒是立了功了。”花兒不知道立不立功,突然拍了下額,“我還忘了説吃的!”
“那個不重要啦。”蘭兒揮了揮手。今天皇上的態度擺明了告訴宮裏上下,皇后還是皇后,以後看誰還敢對清碧閣的事不上心。
徐嘉佟待在屋裏,慵懶的卧在榻上,外頭吵雜了好一會兒,隨後聽到板子不停打在上的聲音,卻沒聽到哀叫聲。
“靜貴妃出了兩個太監,一個老宮女,皇上讓人打了他們好幾十個板子,要他們招出是誰主使,但那幾個咬死是自己貪,瞞着上頭據為己用。”蘭兒從外頭打探了消息,到了徐嘉佟的跟前稟報,“小六子公公説,皇上氣極了,又怕娘娘聽了心裏不舒坦,所以打板子時,硬是把那些個奴才的嘴給住,所以連痛叫聲都出不了。”徐嘉佟輕嘆了口氣,打人板子還了嘴,這夏渙然倒是真不打擾她的清靜,但她心頭依然煩躁,沒多久,外頭真的靜了下來。
一看到小六子推開門,蘭兒立刻退到一旁,徐嘉佟起身了上去,看着鐵青着臉的夏渙然大步走進來。
“全都退下去!”他的大手一揮,口氣不善,眼角瞄到徐嘉佟的身子也跟着太監、宮女往門口移動,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皇后,不包括你,你給朕留下。”徐嘉佟心中犯嘀咕,惹他的人又不是她,但仍立刻停下動作,跪了下來,“臣妾惶恐。”他沒叫她起身,逕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徐嘉佟低垂着眼,也一聲不吭。
最終是夏渙然沉不住氣,聲氣的問:“可有話説?”
“自然有。”夏煥然立刻坐直身子,“説!”若她開口,他一定為她出頭。
“請皇上將東西還我。”她抬起頭,直截了當的説。
他一愣,還以為她要再參李墨芸一本,現在竟然要他還東西?
“什麼東西?!”
“臣妾的泥人娃娃。”
“什麼泥人娃娃?”他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但依然裝傻。
“昨皇上來過之後,臣妾做的那個農村模型裏的兩個小泥人就不見了,清碧閣裏向來沒外人進出,除了皇上,所以請皇上將泥人還給臣妾。”
“這紫城裏,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哪樣東西不是朕的,朕想要就要,不還你能奈我何?”他實在無賴,她忍不住輕搖了下頭,“皇上這樣可真沒個皇帝的樣子。”
“你自己也不像個皇后,”他臉不紅氣不的回嘴,“咱們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沒臉説誰。”看他擺明不打算物歸原主,她只好説道:“皇上要就給皇上罷了,大不了再做一對便是。”真不知道他要那不值錢的小玩意做什麼。
“這樣極好。”他一臉開心的樣子,“你一對,朕一對,想着彼此時就可以稍解相思。”她啞口無言了,她是在作夢還是他病了?怎麼老説些怪話,她徹底被他搞糊塗了。
他看着她,難得見她臉上顯出情緒,他還以為她成了個沒情的瓷娃娃呢。
他一把拉過了她,不顧她掙扎的要她坐在身邊,緊摟着她不放,“別動,你再亂動,朕就派人杖責你身邊宮女,瞧你這身子,單薄得像張紙,可見沒好好伺候你。”她身子一僵,竟然拿蘭兒她們威脅她,好不容易過了些太平子,看樣子老天爺偏跟她過不去,她知道他向來説一不二的子,只能沒好氣的任他摟着。
夏渙然摟着她,神情突然一正,“清碧閣裏的東西短缺一事,為何你從不跟朕提?”
“姑且不論這事兒臣妾向來不上心,從被廢之後,臣妾幾乎不踏出清碧閣,皇上也不過是最近想起才來看看,臣妾就算想説也沒處説。”他皺起了眉頭,心裏實在不舒服,今的種種全是他一手造成,但要他承認錯誤又拉不下臉,便着聲音道:“你若真想説,朕即便不來,你也可以上議事閣、上清思殿找朕説。”説得一副好像她求見,他就一定會見似的。她嘲的瞥了他一眼。
夏渙然被看得有些心虛,沒好氣的説:“好啦,全是朕的錯,這總成了吧。”徐嘉佟不發一言,她可不會傻到點頭説“對!就是你的錯”看他生着悶氣,她也沒有理會,掙開他的手,拿起一旁的錦盒,打算叫人把東西送到翰居,那是詢兒偶爾留宿清碧閣的住所。
“這是什麼?”看到她的動作,他長手一伸,不客氣的拿走。
她不解的看着他,“不過是給詢兒的糕點。”
“給詢兒?”他挑了下眉,“朕的呢?”他突然開口討東西,徐嘉佟不愣了一下。
“為什麼那小子有,朕沒有?”夏渙然語氣含着一絲不快。
“皇上身分尊貴,只怕瞧不起這小東西,自然沒算上皇上這一份。”
“我看你才不是怕朕瞧不起,”他孩子氣的瞄了她一眼,“是對朕本不上心。”她的心如同被大錘用力的撞了一下,她一早到廚房忙和為了他做棗泥山藥糕,一時興起才多做了綠豆櫳,但現在對着他,她突然什麼話都説不出口。
他拉過她,勾起她的下巴,“老實説,你對詢兒如此用心,圖的是什麼?”徐嘉佟心一沉,面如常,“皇上的耳目眾多,閒言閒語該是聽了不少,事情絕瞞不過皇上的眼,朝廷內外傳言滿天飛,臣妾已經失勢,只有手握着詢兒這張王牌,徐家才有翻身的一。”夏渙然嘴角一揚,若是以前,他早就氣憤的拂袖而去,但死了一次,他明白她一心為他,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本不在乎徐家。
“怎麼?”他淡淡的開了口,“丞相已被罷黜,還在作秋大夢嗎?”他説的是丞相,可沒把她給算進去。
徐嘉佟看他一臉平靜,倒是有些意外,一時口而出,“從我踏入清碧閣那一起,這宮中大小事務半點都沒沾過,詢兒是姐姐臨終前所託,臣妾對他好,不是因為他是太子,而是真心愛他。”夏渙然若有所思的側頭瞧她。
他的眼神令她不太自在,但也沒閃躲。
“那你愛我嗎?”聞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使他着。
注意到他眼中的熾熱,她斂起了笑,喃喃的道:“雖説婚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心中無皇上,臣妾也不會嫁皇上。皇上可還記得臣妾十歲那年,大雪紛飛,皇上撿到了臣妾,臣妾一身狼狽,哭着要回家,皇上承諾定會送臣妾回家,臣妾反問皇上,若回不去怎麼辦,皇上可還記得應了何話?”那時他只覺得這個丫頭不識好人心,打着一雙赤腳,一張嘴被凍得發紫,卻還是嘴上不饒人的撒着潑,就像瘋了似的,瘋了…
他的臉一沉,手捧着她的臉,專注的看着她,“朕應了你一句,若找不到就給你一個家,朕記得。只是出閣前的事,往後就別再提了。”當年她之所以會死,那道廢后密旨自然是主因,但另一個原因是查出她當年曾患瘋病卻未稟報,乃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才會死得這麼慘。
看他變了臉,她心中有不解,不過最終沒有問出口,只是點着頭,“我知道了。”他用力的一把摟緊她,幾乎疼了她。
她微愣了一下,遲疑的伸出手,輕撫着他,“皇上心中有事嗎?”
“只是怕再失去你。”她的心中大惑不解,他從來都不在乎她,又何須懼怕失去她?
“朕已召回驃騎將軍。”她之前已經聽詢兒提及,只是邊關遠在千里之外,要回京也需一段時。
“長平公主也會隨將軍回京。”這可出乎徐嘉佟的意料之外,“公主也回京了?”
“是啊,這丫頭説一也離不開自己的夫君,所以硬跟了回來,太后還想留他們夫在宮中住幾。”
“可是將軍手握西北兵權,讓他住在宮中,朝中大臣…”意會到自己説得太多,她立刻閉上嘴。
他帶着淺笑,輕撫着她的臉,“説啊,怎麼不繼續説?”她閉緊嘴,不再多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