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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清腦草喜從天降呂良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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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在熱鬧之下過去了!醉乞師徒、張瘋子三人雖有滿腹哀怨,卻都隱藏在心裏,每以酒燒愁。

烏金幫幫主烏雲成,也被殷勤地留下了,他雖只是箇中年人,然而一年來的風波,已使他心灰意懶,每也與醉乞等三人借酒狂飲,遂漸地反與醉乞由冤家變成了莫逆,互相鑽研武學。

這其間,只有呂良轅及俏郎辛士,最是悶悶不樂,呂良轅為自己的丈夫而哀傷,她不時望着漸漸鼓突的肚皮,她祈禱着希望是個男孩,以接傳彭家的煙火,她盼望着男孩像她的軒哥哥,瞭解她的思想。

而俏郎辛土,他懷念的也是彭中軒,彭中軒在他心中,已到了牢不可撥的地步。他欽仰他,尊敬他!彭中軒在心目中賽似神明,是他的良師,亦是他的益友,他自恨當時怎麼放他一人而去,當然是太相信他了。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正月十五元宵夜子時,一聲孩啼聲從呂良轅房中傳出,是一個男孩,真是個男孩,嬌小的面龐上,還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那一聲哇叫,確實驚人。

一陣紛亂後,呂良轅從一陣痛苦緊張中恢復了平靜,也同時進入了夢鄉,兩名丫環也在窗前打了盹。

這時,房門“呀”的一聲,很快地開了又關了,就這一開一關之際,房中已多了個黑巾包頭的人。這黑巾包頭的人,除了一對眼睛和一張嘴出來以外,全身看不到一點。連雙手都緊緊包紮在黑布之內。

黑巾包頭人,畏怯地搞進房來,慢慢地走近牀前,他站了好半晌,方始伸出那包紮着黑布的手,意去抱那牀裏剛離孃的兒,可是他的雙手剛剛接觸到那個小孩。

驀然一聲怒喝:“什麼人,作這傷天害理之事,還不替我滾出來受死!”這一聲怒喝,將黑巾包頭人驚得跳了一下,同時,也將剛剛入睡的呂良轅驚醒,這是誰?這是誰呢?

黑巾包頭人,突然間,掃除了方才的畏胃怯,昂頭步出院中,但見院子四面,端站着四個人,醉乞師徒、張瘋子與烏金幫幫主馬雲成,正好將他圍在核心,黑巾包頭人四面一陣打量,似乎在尋找出路。

忽聽醉乞吼聲發話道:“相好的,即敢夜入土皇帝府中,做這種見不得天、傷天害理之事,怎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黑巾包頭人只有雙珠閃動,看不見他臉上些許表情。然而,他聽了醉乞話後,本連理也不與理會,但見頭晃動,已欺近小靈乞身前,揮掌就往小靈乞拍去。

醉乞正與小靈氣站對面,一見黑巾包頭人往小靈乞撲去,不免大吃一驚,因為黑巾包頭人身形微動之下,已閃出數丈,這在內行人眼中,只一瞥眼知其武功非比等閒,遂連忙縱前,暴聲喝道:“相好的,欺壓弱小,算哪門子好漢,有種接你醉大爺幾招。”醉乞,他用的是將之法,他真怕黑巾包頭人為了逃走,會不顧一切地將小靈乞給傷了。

然而,事實大謬不然,小靈乞早撤鞭在手,一見黑巾包頭人撲來,立即舞鞭上,將去路攔住。

事情怪就怪在這一點,黑巾包頭人見小靈乞揮鞭阻路,遂身子略停,可是也只眨眼工夫,但見他身形連連搖晃,一似右又左,似左又右,一旋身就閃過了小靈乞的靈蛇鞭,從小靈乞的身後落荒逃去。

小靈乞一見這黑巾包頭從閃身的姿勢,心中不覺一怔,他像是哪裏見過,這等於説,這黑巾包頭人他似乎相識此刻,俏郎辛士也從後面出來了,他以為還是以前常到府中來搗蛋的一些人:可是當他聽説“來賊意竊盜這今夜剛出世的小兒”時,他不愣住了。這是個怎樣的賊,他心裏想着,這該不是賊!.數人正集攏着,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測時,房檐上又現一條人影,該黑影尚未停穩身形,醉乞與天翼飛鵬已同時警覺,雙雙默不作聲,翻身痴撲,一左一右,正好將黑影夾在間。

但是,當他們停身相對時,始發覺該人影不是方才的人,她身材窈窕,彷彿是個女的,也沒有用黑巾包頭,只用青紗蒙面。烏雲成以為來的是玄衣女俠,知道他們是朋友,不敢造次。醉乞可是認得,他看出來是夜在札蘭屯來找彭中軒的,與玄衣女俠相似的姑娘。

那夜醉乞師徒與張瘋子,雖沒正式面,然而這事他們卻不得不關心,所以他們也見了當時的情形,也就認識了她,這位蒙面姑娘。

這時,醉乞開口問道:“姑娘寅夜到此,有何貴幹?”蒙面少女似乎知道了什麼,她説:“我要找飛天玉龍!你趕快叫他出來!”醉乞尚未答話,俏郎辛士與張瘋子,小靈乞也縱過來啦!忽聽小靈乞一聲驚呼,悽聲叫道:“薛姐姐!他…他…”小靈氣一閃眼間,立即將口閉上了,他雖然意識到怎麼回事。可是他不能説,也無法説。

蒙面少女又再次驚奇小靈乞的驚呼。

“薛姐姐,”這已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否認,真有這麼個姑娘,與自己相似,更奇特的是與自己同姓。可是現在已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了,她要找的是飛天玉龍彭中軒,但聽她急聲叫道:“飛天玉龍藏在哪裏,叫他趕快出來!”飛天玉龍為什麼要藏起來,難不成彭中軒還怕了你嗎?眾人心目中閃過了這麼個念頭,忽聽醉乞答道:“姑娘!飛天玉龍已在離開札蘭屯的次,慘遭不幸。並非他怕見你,飛天玉龍彭老弟在世時,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逝世後,想得到他也絕不會是個懦夫,希望姑娘不要侮辱他!”蒙面姑娘冷冷一笑説道:“慘遭不寺,哼!好一個慘遭不幸,我不願多説,還是叫他趕快出來吧!躲着不見面是絕不能解決事情的。”這真是無理取鬧,在場眾人除了小靈乞低頭沉思,沒聽到蒙面少女的話外,餘人無火冒心頭氣憤萬分,猶以俏郎辛士更是無名火高三丈,他真想運起寒毒“陰雷掌”一掌將她斃了,可是他已發誓不用了。除了這門功夫,他知道他本身的功力,在廢而再興之下,是難與在場三名年長的人相抗衡的。

但是,他是此地主人,絕不能苟且輸安,但聽他一聲怒嘯喝道:“姑娘!人死不能復生,希望你不要胡鬧。再説,我相信飛天玉龍彭兄,與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想,蒙面少女依然嘿嘿冷笑道:“人死不能復生,這話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你們假若再不叫他出來,我可要亂撞了!”這話,似乎都沒把眾人放在眼裏,這個氣可就更大了,烏雲成總以為她是玄衣女俠,不知他們鬧的什麼玄虛,心中雖氣憤,依然未敢輕動。

張瘋子卻因為她型態與玄衣女俠相似,而遲遲不便出手。

小靈乞似乎在大費腦筋地想些什麼,依然低着頭在沉思,也不知他聽沒聽到蒙面少女的話!

如是,只剩下俏郎辛士與丐幫長老醉老大二人,俏郎辛士耐不住心頭怒火,一聲狂嘯,叫道:“這叫做無中生有,你要想在敝府中亂來,你就先兩手,讓在下瞧瞧。”俏郎辛士的家,房舍連雲,高手眾多,他這一聲狂嘯,是一種暗號,是吩咐他府上的高手四處戒備的意思。

蒙面少女一聲嬌叱,他們越不承認她越疑,飛天玉龍是避着不願與她見面了。他們氣憤她又何嘗不怒火狂升,翻腕撤出文餘長一條軟鞭,再不答話,劈頭蓋臉就往俏郎辛士掃去。

俏郎辛士,雖説功力廢而再興,可是,在他發誓不用“陰雷掌”後,她自己技藝之不足,所謂“學然後知不足矣”故此,近數月來,他無時無地不在暗中勤修苦習,加緊用功。

今見蒙面少女一揮鞭來,連忙一晃肩,閃身避過。

蒙面少女,沒人知其來歷,他沒人見過她的武技如何。可是她手中的一條軟鞭卻靈活異常,竟似長有眼睛般的,也像是附身的人影,意隨俏郎辛士的身軀,彎轉折擊,俏郎辛士身形木隱,鞭風又到,不將俏郎辛士驚得冷汗冒額。

就在俏郎辛士避無可避,堪堪被軟鞭擊中的千鈞一髮之際,驀聽夜空傳來一聲驚叫:“薛姐姐,手下留情!”音響焦急,隨聲現身瓦面的是剛剛產子的呂良轅。呂良轅她早已站在她的窗口仁足從事聽了。別人勸她產後不宜活動與吹風,這對產後的身體大有害處,她也不理,因為她聽出蒙面少女追問她的軒哥哥,事態有異尋常,顯得其中必有蹊蹺,故此她不顧一切地一定要看,要聽到底。

大概是靈犀所應吧!倏然間似乎被她想到了什麼,可是,正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然動上了手,呂良轅決不能任其相鬥下去,遂出聲呼止。她這一聲叫,還叫得真是時候,如若不然,俏郎辛土必定要傷在蒙面女郎軟鞭之下不可。

總算蒙面少女手中軟鞭,已然練成出神人化,收發隨心,在呂良轅一聲驚叫下,將鞭以及時收回,就這樣,俏郎辛士半面臉上,仍被鞭風掃着,到辣辣生痛。

蒙面少女收鞭後,回首打量着呂良轅,還是呂良轅先開了口説道:“薛姐姐,從那夜分別後,你見見了的軒哥哥了嗎?”蒙面少女心中有氣,本待不答,可是當也見到呂良轅那嬌的臉上,所出那種期待的臉,心中實在不忍,只得微微的點了點頭。

呂良轅見蒙面少女承認在札蘭屯離去後還見過她的軒哥哥,心中大喜,不自覺移前兩步説道:“薛姐姐,請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見他好嗎?”蒙面少女似乎萬般無奈地説道:“我見他時,他正被十數人圍困在一陣濃煙之中,我正待助他一臂之力,將他救出時,突然一陣血芒耀眼,濃煙立即化為狂猛的火焰,將場中人的衣服全部燒着了,這事當時誰也無能為力。可是…”蒙面少女剛説至此,嘎然的止住了説聲,因為她的耳中聽到一股細如紋唱的聲音,這聲音是這樣説的:“希望你記住你自己的諾言,假如你違揹你的自己的諾言,你就別希望再見到我,永遠永遠的!”蒙面少女“啊”的一聲尖叫,不住轉身在黑夜中四面探望。

呂良轅本以為從蒙面少女口中,能聽到一點關於軒哥哥的消息,不想這消息無形中反而是證明了彭中軒真是火劫中之一人,那最後“可是…”後面又沒了下文,呂良轅急問道:“薛姐姐,你説可是什麼?請你告訴我好嗎?”蒙面少女四面轉了一轉,什麼也沒發現,可是她終於沒再説下去。但見她搖了搖頭,説道:“沒什麼説的啦,我也要走了…”呂良轅本是用哀求的語態相問,這會可就不了。聽説蒙面少女要走,從懷中出玉龍劍,嬌聲喝道:“漫着,今夜我要不把話講清楚,你就別想離開,你明明看見飛天玉龍遭了火劫,為什麼還要到此地來要人,這就證明了你還隱蔽着什麼沒説,反過來也就是説明了飛天玉龍他在那場大火中,並沒遭劫…”説着,説着,呂良轅兩眼落下了瑩瑩的熱淚,她心中痛如針戳,痛如蛇咬,他既然沒死,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不來看他的兒子…剛想到這,呂良轅不住一聲驚叫,望空高聲叫道:“軒哥哥,你好殘忍啊!我有什麼不對嗎?我得罪了你嗎?你竟不願再見我。你來偷看你的兒子,啊!剛才那黑影,原來是你啊!”這一聲高聲叫喚,使在場眾人無不大驚,他們絕不會想到剛才那黑巾包頭人會是飛天玉龍彭中軒。

尤其是小靈乞,他也高聲叫道:“呂姐姐,那就是彭哥哥,一點不錯,那身法我悉,只是,他為什麼不願見我們,他為什麼?”這時,俏郎辛士也説道:“假如彭兄真的還在人間,這清腦革從天而降的事,該是他所為,也只有他有這能力,但是他為什麼不願現身,難道他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這句話,似乎説對了。因為在離他們不遠處一個暗角里,正有一個人在傷心的飲泣,那人就是用黑巾將全身裹住的人。

俏郎辛士剛説完,攀聽當嘟一聲,呂良轅玉龍劍掉在瓦面上,人也隨着倒了下去。

一聲驚叫。蒙面少女閃將呂良轅倒身子扶住,可是蒙面少女的手觸到呂良轅的手時,不住叫聲更高道:“哎呀!她病了!她發高燒,快快,你們怎麼讓一個病人在這半夜裏來吹風的?”説完攔就將呂良轅抱起。

小靈乞一晃肩,來到蒙面少女面前道:“薛姐姐,請你隨我抱她回房去好嗎?她今夜子時剛生產。”蒙面少女聞言身子一陣剮顫,飛天玉龍一點也沒有騙她,他情願喪失一切,然而他必須保護他子呂良轅的安全,及他那將要出生的孩子的安全。

回到房中,呂良轅被高燒了神智,更慘的是突然發生的血崩,這在剛剛生產的人是最危險的病症。

這房中除了原有的婢女,就只有蒙面女郎及小靈乞,小靈乞還是遠遠的聽着,當他看到蒙面少女及女婢們的驚呼怪叫時,三不管的出房去將張瘋子拖進來,因為他知道張瘋子懂得醫道。

在張瘋子探視之下,也不倏然變,他忽然轉首問蒙面少女道:“姑娘,你身邊可有什麼靈藥嗎?”蒙面少女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身邊除了我爹爹給我的海燕丸外,沒有別的什麼,不知道海燕丸對這可有什麼功用。”張瘋子一聽到“海燕丸”三字,渾身倏然一震,他估不透這蒙面少女會是死海矮島來的。遂問道:“姑娘,死海矮島島主海龍王薛俠遜,姑娘怎麼稱呼?”蒙面少女見張瘋子能指出她的出處,不覺也十分驚異寺道:“正是家父。這位伯伯怎麼稱呀?你認識我的爹嗎?”張瘋子臉上微微抖動,顯出極難堪的苦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張瘋子,名字已遺忘,姑娘原來還是死海矮島公主,老朽真失敬了。‘海燕丸’功能退熱治傷,效力無邊,可我不知道對這產後傷風血崩,有否用處。據猜想或能止燒,姑娘請施捨兩粒如何?”蒙面少女這會倒顯得十分慷慨,從懷中掏出個玉瓶,傾出數粒勝似白雪、黃豆般大的“海燕丸”遞給張瘋子。

張瘋子嗅着那微微的幽香,看着那散發着雪光的“海燕刃”心情不覺一陣澎湃,想起當年為這怪瘋症,曾為了這“海燕丸”三赴死海矮島,沒想“海燕丸”沒求着,還幾乎葬身死海,何曾想到十數年後,這“海燕丸”卻輕易地到手,任自由取。

張瘋子謹慎地取了兩粒在手,説道:“姑娘,海燕丸,製作維艱,希望你珍視它,有兩粒想必足夠了。”説完,將藥放進呂良轅的口中。

蒙面少女聽説叫她珍視“海燕九”心想,我為飛天玉龍用百多粒“海燕丸”他似乎都沒領我情!哼!

“海燕丸”誠然功效無邊,呂良轅一服下,不多時,高燒立退,可是產後血崩卻沒有停止,那鮮紅的血依然不停的從下體出。

這一鬧,天已經亮了,突然,小靈乞從室外闖入,叫道:“瘋子伯伯,你瞧這藥方是誰開的!”張瘋子接過一瞧,墨跡未乾,所開單方竟是治血崩的特方,不頻呼怪絕,連忙吩咐小靈乞,請俏郎辛士照方抓藥,因這血崩症不速治,危險萬分,也就不再計較這單方的來處。

此刻,蒙面女郎真是進退兩難,她想走,卻又捨不得走,因為她知道飛天玉龍所言非虛,他絕不會離開他的兒。

終於,蒙面女郎決定留下,她要儘速地想法子見到飛天玉龍,若離此則別無它法。她將那剛出生的嬰兒逗着玩,只可惜初生的嬰兒連眼也沒睜,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