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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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下馬,讓馬自己遊過河去,自己則非常順利地走過了獨木橋。
鳥本想騎馬繼續趕路的,忽然又在心中想起那個女孩兒:她也能走得了這座獨木橋嗎?他站住了朝東望去,只見女孩兒正孤單單地朝這裏走過來。
女孩兒走到小河邊,看到了那座獨木橋之後,顯出一點慌張。當她用眼睛在河上企圖找到另外可走的橋或可將她渡過河去的船而發現河上空空時,她則顯得不安了。
女孩兒大概必須要走這條路。她提着藤篋,企圖走過獨木橋,但僅僅用一隻腳在獨木橋上試探了一下,便立即縮了回去。
太陽彷彿已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正明顯地沉落下去。黃昏時的景,正從西向東瀰漫而來。
鳥從女孩兒的目光裏得到一種信號:她已不太在意他究意是什麼人了,她現在需要得到他的幫助。他瀟灑地走過獨木橋,先向女孩兒的藤篋伸過手去。
女孩兒低着頭將藤篋給了鳥。
鳥提着藤篋朝對岸走去。走到獨木橋的中間,鳥故意在上面做了一個搖晃的動作,然後掉過頭去看了一眼驚愕的女孩兒,低頭一笑,竟大步跑起來,將藤篋提到了對岸。
減輕了重量的女孩兒,見鳥在對岸坐下了,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你可以走過來了。於是,她又試着過獨木橋,但在邁出去第一步時,她就在心裏知道了她今天是過不去這座獨木橋了。
太陽還剩下半輪。西邊田野上的苦楝樹,已是黑鐵般的剪影。
女孩兒茫然四顧之後,望着正在變暗的河水,顯出了要哭的樣子。
平原太空蕩了,現在既看不到附近有村落,也看不到行人。陌生的曠野,加之即將降臨的夜,使女孩兒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覺。而這個看上去儘管已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兒,顯然又是一個膽小的女孩兒。
鳥知道她已不再可能過橋來了,便再一次走過去。他猶豫了一下,向女孩兒伸過手去,女孩兒也將手伸過來。可就在兩隻手剛剛一接觸時,就彷彿兩片碰在一起的落葉忽遇一陣風吹而又被分開了。鳥將手很不自然地收回來,站在獨木橋頭,一時失去了主意。
女孩兒將手收回去之後,下意識地藏到了身後。
鳥又走過橋去。他在走這座獨木橋時,那隻曾碰過女孩兒手的手,卻還留着那瞬間的覺:柔軟而細。他的手的糙與有力,使那隻手留給他的覺格外鮮明與深刻。他到面部發脹。這是他十七年來第一次接觸女孩兒的手。他在對岸站着,不知道怎麼幫助女孩兒。而他在心裏又非常希望他能夠幫助她,她也需要他幫助她。
女孩兒真的小聲哭泣起來。
鳥一邊在心中罵她沒有出息,一邊從一棵樹上扳下一樹枝來。他取了樹枝的一截,然後又再從獨木橋上走回來。一小木兒,七八寸長。他抓住一頭,而將另一頭給了女孩兒。
女孩兒抓住了木的另一頭。
鳥緊緊地抓住木,儘量放慢速度,一寸一寸,一步一步地將女孩兒攙向對岸。
走到獨木橋中間時,鳥覺到女孩兒似乎不敢再走了,便轉過身來,用目光鼓勵她。
這樣的目光,對女孩兒來講,無疑是有用的。她鼓足了勇氣,又走完了獨木橋的另一半。
在鳥的覺裏,一座只七八米長的獨木橋,幾乎走了一百年。
走過了獨木橋,女孩兒一直蒼白着的臉一下子紅了。她很地看了鳥一眼,隨即又變得害羞起來。
太陽徹底沉沒了。四野一派暮。天光已暗,一切都變成影子。
鳥朝不見人煙的四周一看,問道:“你去哪兒?”他已很長時間不説話了,聲音有點澀而沙啞。
“我回家。”
“你家在哪兒?”
“往西走,還很遠。”
“那地方叫什麼?”
“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