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子寒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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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一名侍女裝束的綠衣女子，正眼含深意地站在那裏。雖然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玉兒也變化了許多，但是邊城還是想起了她，那個一直跟在白瑾身邊的侍女。

白瑾微微頷首，從玉兒的手裏接過湯藥，用勺子舀起一匙，貼近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然後再送到邊城的嘴邊。

看着白瑾温柔如水的眼神，邊城只覺得一切疼痛乃至心中的煩憂，復仇的火焰在這一刻都在這一縷温柔中融化，他從這温柔中竟然好像看到了自己早早離世的母親，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童年時一家三口在寒冷冬夜中圍着小小的火爐歡笑的場景，而最後的最後，他終究看到了在寒冷的東空城街頭，面前的女子對瘦弱如小乞丐的他以善意的施捨終於，邊城緩緩張開了嘴，嘴有些微微顫抖，當那略微苦澀的湯藥滑入腹中的時候，邊城只到了無盡的温暖。眼淚幾乎是轉瞬間從雙眼中溢了出來，打濕了枕頭。

“謝謝姐姐。”這是邊城許久沒有到的屬於親人的那種温暖啊白瑾有些發呆地看着淚的邊城，面前的青年究竟經歷了什麼，讓他在骨，肋骨全部斷裂的疼痛中硬是忍耐了下來，而此刻卻留下熱淚是熬藥熬得苦了些麼玉兒氣沖沖地上前指着邊城“目無尊長啊你怎麼能叫姐姐呢小姐可是你的師母這樣亂叫豈不是亂了輩分”

“好啦玉兒，按照年齡來説邊城叫我一聲姐姐也對，老爺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一定沒有教邊城法術，也沒有資格稱為他的師父。”

“哦，知道了。”玉兒撅起嘴，瞪了一眼牀榻上的邊城。

之後的幾天，邊城每每覺自己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想要練功的時候，都被白瑾強行按在牀上讓他修養，看着每天晚上幾乎都在牀沿趴着的她，邊城心中很不是滋味。

於是這天晚上，邊城悄悄爬起來，在月光的映照下盤膝坐好，默默運起東紫修心決。

沒過多久，邊城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收縮，身體也不自然地顫抖着。

剛才在運轉東紫修心決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所有經脈再也沒有那種淡淡的紫金了，此時的他，全身筋脈都呈現一種鬱結的死灰，無論他怎麼努力，東紫修心決也不能起他體內的一絲靈力。

邊城並不甘心，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聚起所有的神來運轉東紫修心決，可是結果還是一樣，體內一絲靈力都難以提聚起來。

緩緩睜開眼睛，邊城的雙眼中沒有任何生氣，剩下的只有木然和死寂。

自己這是怎麼了緩緩抬起頭，白瑾了壓得有些麻的胳膊，抬起眼正好看到盤膝而坐，表情木然的邊城，不由得嚇了一跳“你不睡覺幹什麼呢”

“我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邊城的瞳孔裏盡是灰敗之，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木然地抬起頭，看向白瑾“我是個廢人了是嗎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是嗎”

“你快告訴我啊”以白瑾的聰慧，一下子就猜到了邊城晚上盤膝而坐的原因，沒想到，這一刻這麼快就到了面對着邊城質問的目光，白瑾想起現在他之所以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那天浴血的堅持時，心裏不由大為難受。她只能把邊城輕輕摟在懷裏，輕聲安着他:“沒事的，咱們慢慢想辦法，東鼎真人沒有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少些痛苦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改善你經脈鬱結的狀態的”白瑾的懷抱很是温暖，而且還伴隨着一股清新的木槿花香，但是此刻的邊城哪有心情想這些，他的腦海裏不斷地現出滿是硝煙的龍巖城頭，如手臂的雷蛇，慌亂逃竄的密林，充滿寒意的異國他鄉難道老天也棄我於不顧了嗎不，老天早就不管我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國破家亡的仇恨，終究是報不成了麼月光清冷地灑在小屋中的兩個人的身上，此夜，並無星光。

第二天，邊城以自己能夠行動為由，從白瑾的屋子移了出來，之後幾天大部分的時間邊城都是在自己的屋子裏呆呆地坐着，有時有人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看見邊城靜靜地坐在門口，呆呆地看着夕陽。

“看見沒，我就説這小子不應該逞能。一個引氣初期的修士遇到元神初期的，本沒法打嘛要是我早就認輸了，如果他當時認輸的話，也不會成為一個廢人。”一個路過的修士對同伴説道。

“可不是嘛不過他原先就是一個勉的廢材，此時變成廢人也是天意，哈哈。”他的同伴眼裏盡是不屑之，哈哈一笑。

誰料他們的這番言論被過往的十幾名東紫閣弟子聽到後，這些弟子好像之前訓練過一樣，都冷冷地盯着這兩個出言不遜的人。

“呃算了，不説這個了，哎，沒勁。”

“對啊，對啊。”這兩個人打着哈哈趕緊離開了。

在大部分東紫閣弟子的心裏，邊城與楊冰那一戰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裏，邊城雖然已經廢了，但是他對於一眾東紫閣弟子的意義依然非常重大，那一戰之後，幾乎所有的東紫閣弟子都將邊城當做了神偶像，雖然有一小部分人依然鄙視着邊城，但是在他們心裏對邊城還是有一些敬畏的，畢竟邊城做的他們本就做不到。

邊城呢他依然呆呆地坐在那裏，目送夕陽漸漸隱沒在羣山之中，他的心裏一片死灰，因為他本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修煉是他經過深思慮後認定的唯一一條可以復仇的路，可是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

這幾天，白瑾時不時地會來探望他，給他帶來一些好吃的，但是邊城的呆滯狀態一點都沒變，問什麼話也不答。白瑾有時也會碰到來看望邊城的周仁，兩個人都能看得到對方眼底深深的無奈。

身為邊城的好朋友，周仁實在不忍看到他這種頹廢的樣子，便主動找上了東鼎真人和紫虛真人商議。東鼎真人雖然有着鴻蒙後期的神通，可是對於邊城經脈的極度鬱結也是嘆氣連連。倒是紫虛真人為了邊城能儘量走出陰影，建議可以讓邊城正常參加子寒陣的活動。

原來，每一年東紫閣都會收三個到四個的新弟子，而新弟子在東紫閣修習一段時間後，宗門便會讓他們參加子寒陣的歷練。這本是從東紫閣第一代掌門開始就立下的規矩，一直延續到現在，在這之間所有的東紫閣弟子都曾進過子寒陣。

但是，由於邊城情況特殊，今年的子寒陣歷練，東鼎真人就不想讓邊城參加了。

“掌教，子寒陣僅僅是考驗弟子們的心的，毫無危險且無需動用任何靈力，邊城現在的狀態最應該舒緩心情，接觸一些新鮮的事物對他是有好處的。”紫虛真人略微有些不耐地説道，但是他這一點不耐的情緒掩飾的很好，連東鼎真人都沒有覺到。

“紫虛所言極是，就按你説的做吧，對這小傢伙，我們東紫閣虧欠的太多了”微微頷首，紫虛真人就要退下。卻聽東鼎真人突然説道:“紫虛啊，紫陽那個傢伙離開的時間不短啊，本想讓他教個徒弟，收收他的子，沒想到卻害了邊城，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你去調幾個人下山查明真相，看到紫陽就給他抓回來”東鼎真人怒道。

心中一凜，紫虛真人點頭回道:“我這就去辦。”這一天，邊城依舊呆呆地曬着太陽，這些天邊城幾乎不太吃東西，再加上經脈鬱結，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原本古銅的肌膚也變得蒼白了許多，原本一雙威稜四，炯炯有神的雙眼，此時卻透不出一絲生機。

就在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遮擋住了陽光，邊城不由得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那道身影的主人。

紫虛真人劍眉下的星目依舊很是平靜，會讓人想起和他同樣沉穩平靜的周仁。他伸出手來“五空，跟我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沒有回答紫虛真人，邊城默默地站起來，輕輕拍掉紫虛真人想拉他起來的手，一臉漠然地跟着紫虛真人離開了小院東紫閣主殿門前，站立着七個人。

一身紫道袍的紫虛真人此刻正站在其他六人的面前，他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了一臉漠然的邊城身上“一會兒你們就要進入子寒陣了，要記住我説的話。”

“我會站在子寒陣外觀察着你們，因為子寒陣外面看裏面是完全透明的，所以當你們遇到問題時，我會強行打斷你們的幻境，將你們從子寒陣中救出來，但是你們要記住，如果你們被我救出來而不是自己破除了幻境的話，你們的修為會強行被剝奪一階”聽到這裏，除了邊城以外的五個弟子臉上的表情皆是變得古怪起來。在參加這個活動之前，可沒有人告訴有這樣的效果啊“呃紫虛師叔啊，我可不可以不參加了啊”一個一字眉的奇怪傢伙撓撓頭，問道。

“呵呵，黃一眉，你以為這是你想參加就參加，不想參加就可以退出的遊戲麼我告訴你，子寒陣這項歷練，是從咱們祖師爺開始就一直傳下來的，你們知道咱們的掌教真人為什麼現在是大陸第一強者嗎就是因為他曾經以一己之力破開了子寒陣的幻境。而你們紫清師叔，就是因為當年在子寒陣中被救出來修為降了一階，不然以他的天賦，現在的修為估計都是靈妙後期了啊”紫清峯上，某人正在吃午飯呢，突然打了個大噴嚏，把滿嘴的飯都噴了出去，不由得喃喃自語道:“誰又在唸叨我呢”紫虛真人説到這裏時，心中暗道:時間不多了，如果下次破階不成的話，只好用那個辦法了。可是他:\\、\黃一眉聽完紫虛真人講訴後一臉黯然，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而他右手邊的一名修士則是有些擔憂地問道:“真人我我，我昨天剛剛突破到引氣中期，如果我挑戰失敗了，我要降成什麼樣子啊”

“哦昨天剛剛引氣中期的話，基還不穩，如果你失敗了的話，頂天就是重新修煉罷了。”紫虛真人輕描淡寫地説道，彷彿這並不算什麼事情似的。

那名修士的臉上寫滿了恐慌和頹然“我不想進去了，好不容易修煉的靈力啊”紫虛真人臉上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剛才説的你沒聽到麼凡是東紫弟子，必進子寒陣”

“其他人還有沒有問題了沒有的話我們要進去了。”

“沒有問題。”五道聲音皆是有氣無力的。冒着修為降階的風險，想必誰也不願意吧。

邊城依舊沒有説話，但他的眼睛裏，卻已經有了些許的期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