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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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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12點)第453章擁抱陸繕不得中舉,陸家眾人雖有些失望,但也覺着不奇怪。這功名若是那麼好考,二房也不會一個子弟都沒混出來,天底下更不會有那許多苦讀一輩子,卻什麼都沒撈到的老書生。陸建新與陸建中為此特意去安陸建立,陸建立倒也想得開,直言道:“早在意料之中,陸繕起步晚了些,又沒二郎有天賦,更無二郎那般刻苦,子還長便着呢,不急。”塗氏卻是失望得很,她本來一心指望着陸繕此番能中,好叫她也揚眉吐氣一回,可得了這麼個消息,不沮喪都不行。再聽説林謹容把茶肆轉給了呂氏,心裏更是一大個疙瘩,可林謹容雖則隔三岔五會領人過來照看一下,卻是從來不與她多言,更不給她機會,她就算是想表示不滿也不過是守着陸建立悄悄抱怨幾聲罷了。

林玉珍本着自己不好過,其他人也別想好過的原則,藉着要替陸建新籌錢跑官,決意要把荷姨娘、阿柔、小星等狠狠折騰一回。荷姨娘卻又賢惠,不等她動手,就主動把值錢些的首飾衣料送了過去,且是半點委屈的模樣都不見,絲毫不張揚,反而是阿柔與小星,強顏歡笑罷了。荷姨娘討了陸建新的歡心,卻讓林玉珍越發懷疑她是家底豐厚才能如此淡然,所謂全部拿出來都是假象,肯定還藏有更多的錢財,因此心中對陸建新暗藏怨恨不提。

林謹容此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突然增重的賦税上頭。陸、林、吳三家是官户,自然沒什麼大的直接的影響,可是下頭的佃户和一般的人家卻過不下去了。只因這佃户,自己沒地沒工具沒耕牛,不但要一半的租子付給地主,還要按着人頭納税賦。更有那許多沒有什麼倚仗的商户,被迫得苦不堪言。

站在簾下,語氣沉重地同林謹容彙報外頭的情況:“賦税太重,有些佃户已然準備逃到其他地方去,明年耕必將無人可用。原本除去正常的税外,每一石糧食還要再二升為鼠雀耗,加耗之外又要再加一斗。再有義倉税,丁口賦,有逃亡的便又加諸到其他沒逃走的人家身上去,一石正苗非三石不可了納,遠遠超出了規定的數額。再有徭役,簡直讓人咂舌。”林謹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卻聽得韓繼續道:“這還不算,今秋的税賦不在平洲收取,要支移到太明府去,再由太明府統一運往北邊。但又不要東西,須得折變成其他錢物,米價每鬥只值五十文的,折成一百文,加上二十文的倉耗,若是不肯自己送去太明府,便再加腳錢二十文,如此,便成了一百四十文,已然是原物的近三倍,一年又要徵收五年的税賦,誰還敢留下來?馬莊頭已然嗓子都喊破了,還是留不住人,每每一覺醒來,便又空了幾家人。還得儘早拿出個章程來,不然明年這大片的土地就只有放荒了的。”

“這個章程不好拿。大勢所趨,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法子,有心無力。”林謹容苦笑不已。明年的天誰還管得着這個?那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會亂,為什麼會從幾十個兵士譁變演變成後來那個樣子,為什麼那些人衝進城以後,見到富貴人家便如同狼一樣的兇狠,刀子砍在人身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人家不能活下去了,憑什麼他們苦死苦活種地,臨了卻離失所,連飯都吃不飽,孩子都養不活?可惜她知道了也僅只是知道了而已。經過這些年的努力,她本以為自己懂得了很多事情,結果到現在才發現,她所不知道的東西還太多,這個世界遠比她所想象的更加嚴酷和恐怖。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和這些比起來,只不過是一片乾旱的土地裏微弱的一滴水,改變不了什麼。

送走韓,林謹容立即起身去尋陸建新,她那裏壓抑着情緒動地把這些事情説給陸建新聽了,陸建新也不過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知道了。”林謹容不由沉默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陸建新是做過官,管理過一方的人,他那些錢財是怎麼來的不言而喻,他如何會不知道?不知道的,聽到以後會覺得驚人嚇人的不過是她這個一直藏在深閨裏的****而已。

陸建新見林謹容沉默不語,明顯是另有思量,便用力敲了敲面前的几案:“你不會又想減免租子了罷?”林謹容還未回答,他便疾言厲地警告她:“二郎媳婦你小心了你可是錢財多得沒有地方放了?沒有誰家的子好過,你再帶頭這樣做,是要其他人家恨你,恨二郎,恨我,恨陸家你若再自作主張,休怪我無情”毅郎見他疾言厲地斥責林謹容,嚇得立即哭了起來,上前緊緊抱住林謹容的大腿不放,一迭聲地只是喊:“娘娘”喊完了又大聲哭喊:“爹爹爹爹”

“你幹什麼?嚇着孩子了有什麼不能好好的説?”林玉珍忙在一旁打圓場:“阿容什麼時候説過要減租?去年就免了租的,現下家裏正是要用錢的時候,若是明年再荒廢了地,可拿什麼來吃用?對吧,阿容?”林謹容將毅郎抱起來軟聲哄着,不願與陸建新再多説一句話。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説多少都是白搭,不如不説。若是佃户全跑光了,荒廢了地,富户們還能剩什麼?什麼都剩不下。她知道客觀來説減免租子容易犯眾怒,也知道她減免了也不起任何作用,但她就是不想看到陸建新那副嘴臉。

陸建新見她倔強不語,冷笑道:“傳我的話下去,這些子不許****出門,更不許傳什麼減租的話下去,該收的租子一粒糧食也不能少”就這樣吧。林謹容沉默地抱着毅郎走出去。

已是深秋,天氣已然黑得早了,不過酉正時分天便暗了下來,太陽早就滑下地平線,天邊只餘幾絲光亮,反倒襯得陰暗處更加的黑。陸緘輕輕掀開簾子探頭進屋裏去瞧,但見屋裏黑幽幽的,燈也未點,人聲也聽不見半點,不由皺了眉頭看向立在簾下的櫻桃。

櫻桃趕緊道:“從太太屋裏回來後就是這樣的光景,四少爺早前哭得乏了,回屋就睡着,怕吵着他,所以沒傳飯,沒點燈。也不知二爺今回來,只當是要明後天才能到家的。”陸緘便揮手讓她下去,自進了屋。房裏黑幽幽的一片,只有廊下的燈籠透過窗紙進一點微光,空氣裏帶着一股女人身上的甜香味和小孩子身上的淡淡香,又暖又香。陸緘小心翼翼地按着記憶摸進裏屋,立在了牀前。

他聽見帳子裏傳來細微的悉的呼聲,忍不住輕輕掀了帳子,伸手往裏探去。手先觸到的是冰涼的青絲,接着又觸到一張温潤的臉,“阿容…”陸緘湊近了,將自己有些冰涼的臉緊緊貼上那張臉,小聲道:“你受委屈了。”林謹容的雙臂迅速纏住了他的脖子,抱着他的脖子無聲地哭了起來,眼淚迅速浸濕了他的衣領。陸緘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緊緊抱住她,哄孩子似的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小聲道:“莫哭,我回來了。”林謹容靠在他的前,哽咽着道:“二郎,一定會亂非亂不可”

“不怕,有我在。”陸緘適才已然聽芳竹、芽、韓把這些子發生的事情都説了一遍,再加上路上的所見所聞,心裏自然是有數的。對於林謹容的擔心,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憂慮,卻不肯再説給林謹容聽,平白增加她的憂慮,只含了笑道:“先起來洗臉吃飯,我們慢慢地説。看,毅郎都給你吵醒了。別嚇着他。”林謹容回頭去瞧,果見毅郎側着身子趴坐在她身邊仰着頭看着他夫二人,黑暗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雙小眼睛微微閃着光。林謹容不由羞紅了臉,“哧”了一聲,低聲罵道:“這壞傢伙,醒了也不吱聲。”陸緘輕笑一聲,伸手去把毅郎抱起來,低聲道:“他已經夠乖了。”毅郎小小軟軟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將手牢牢抱緊他的脖子,輕輕喊了一聲:“爹爹,你回來了。”陸緘心裏頓時化作了一汪水,將嘴貼在毅郎的頭頂上摩裟片刻,輕聲道:“是,爹回來了。毅郎乖不乖?”説了才發現自己每次隔短時間見着毅郎,問的都是同一句話。

毅郎不答,只緊緊貼着他,又伸手去拉林謹容,擺出了一副貪心的樣子,扯着父母不放手。

林謹容心裏一酸,腦子一熱,貼着陸緘的耳朵輕聲道:“要不,我們設法把毅郎先送走吧。我怕,我捨不得我的毅郎受苦。”原本以為要一個人獨立完成的事情,現在卻因一個黑暗中的擁抱,讓她突然覺得陸緘也許會幫她,於是便帶了無數的希望和渴求。

陸緘身子一僵,半晌無言。

林謹容失望之極,慢慢從他身上滑下來,輕輕躺回牀上,決意不再指望他。卻聽陸緘輕聲道:“此事當從長計議。先吃飯,我再細細與你説。”——*——*——謝謝大家的粉紅,繼續有加更,繼續求粉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