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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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自負美貌,而她也的確十分喜歡丈夫的英俊偉傑。可是丈夫對待她的態度,就和對待那個貌不驚人的鄭玉一同,甚至還對鄭玉多了一份耐心,這是她一直氣不過的。看着長相豔美的花沁雪,韋仞霄微微地動了下嘴角,﹁我忙着招呼客人。﹂“你好久沒到我那裏去了。”花沁雪側着身子黏着韋仞霄。
“沁雪,大庭廣眾下注意你的禮儀。”韋仞霄揮開了她“娘過來了,去扶娘。”穿着一身紅錦衣,顯得富貴氣十足的韋老夫人,在鄭玉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娘,你累了吧?喝荼。”花沁雪之所以得韋老夫人喜愛,除了她是韋家的遠房親戚外,更因為花沁雪對老夫人説話時,嘴巴總像含了糖似的討人歡快。而且雖然花沁雪的孩子掉了,可是曾懷過孕代表她是能生育的,不像鄭玉,一點動靜都不曾有過。
“不累?矗錙員摺!表f老夫人技着花沁雪坐了下來。
看若仍站在一旁的鄭玉,韋仞霄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這個舉動讓花沁雪氣得臉頰通紅。
對於兒子的行為,韋老夫人不置一詞。她知道鄭玉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媳婦,所有的婦德都兼備,而且又不像沁雪那樣驕縱。可是她太安靜,太不會説好聽話了,不能陪老人家解開。所幸兒子還算體帖,知道多照顧鄭玉。
“娘,你看…”花沁雪正打算抱怨韋仞霄對自己的冷淡,卻被韋老夫人打斷了話。
“沁雪,別説了,表演開始了。”此時,自大廳的門口走人一個身穿鮮豔綠羅衫的女子,揚聲唱出五言歌謠『梡沙女』。
南陌風早,東都去斜;千花開端錦,香撲美人車。
韋仞霄心不在焉地聽着演唱及簡管事的介紹。忽然,他的腦中浮出一個想法…韋家的男樸一向是穿着布衣衫子,而女僕則身着小袖高長裙。但前天看到的那個女子,雖也是穿着高長裙,她的袖子卻是寬大的。而現今穿着寬袖衣衫的女子,通常是部曲中人。那女子可是韋家部曲中的人?韋仞霄心跳稍稍的加快。
簡管事用着十分自豪的口吻説道:“各位賓客都知道韋家的部曲向來十分出,接下來就請大家欣賞近來十分盛行的『踏謠娘』。”話音方落,柳子夜以遮面,自門口緩緩地走入大廳。而當柳子夜放下衣袖,輕步曼歌時,大廳中發出了不少的驚呼聲,包括韋仞霄在內。
“韋家部曲果真名不虛傳,這女子之姿實屬少見啊!”
“去叫管事過來,我要問清楚那女子的名字。”在眾賀客此起彼落的讚歎聲中,韋仞霄僵直背、傾身向前,無視於子詢問的眼光。是她!是那個女子!韋仞霄目不轉睛地盯着在大廳中起舞的纖纖身影。
柳子夜從一人門就不敢抬頭,因為她知道韋仞霄必定坐在主位之上。她木然地依着平素的練習,把該説的話,該表演的動作呈現出來,覺得自己像個傀儡似地在大家面前動作。她是真的不適合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出嗎?或者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韋仞霄?還是由於韋仞霄兩天來未曾找過她,使她有些莫名的怨呢?
在掌聲中,柳子夜跳完了第一幕。而第二幕扮演她丈夫的男子一出場,即引出了笑聲,因為他故作酒醉而跌了一跤。這名男子一走到柳子夜身邊,即與她開始吵鬧,接着做出毆鬥之狀。
就在扮演丈夫的男子假意舉起拳頭,柳子夜也隨劇情而縮緊成一團時,韋仞霄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直到鄭玉取走了他手中幾碎裂的酒杯,韋仞霄才有些心虛地看了子一眼。
表演完畢,柳子夜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簡管事一臉為難地走到韋仞霄身旁,開口道:“韋爺,李大爺、崔大爺,還有劉大人他們想…”
“直説無妨。”韋仞霄簡單地回答,心緒已隨柳子夜的離去而有些渙散。
“他們想幫柳子夜贖身。柳子夜就是方才跳『踏謠娘』的那名女子。”
“什麼?!”韋仞霄大吼出心中的不悦,沒有人能帶走她!他才剛知道她的名字柳子夜,他不想放她走!他咬牙切齒地説:“不許!”
“可是,以前的枚蓉、白玉雲,都是被贖走的啊!”簡管事不明就裏的説道。主人對這些部曲中姑娘的來去向來不在乎,怎麼今天…
“我説不許就是不許!柳子夜不許被任何人贖走!知道嗎?”口氣強硬地説完後,韋仞霄離席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簡管事及若有所思的鄭玉。
**離開了大廳,韋仞霄找了個部曲中的姑娘,問到了柳子夜的住處。他沒有多加考慮,就逕自前往專讓部曲的人居住的樓院。輕敲兩聲,韋仞霄格門走了進去,接他的是滿室的愕然。
“韋爺,有事嗎?”正和部曲姑娘們聊天的簡大嬸有些惶恐地看着一向温和,現下卻沉着一張臉的韋仞霄。
韋仞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梭巡着室內,看到了正努力把自己縮在陰暗角落中的柳子夜。他不顧禮節地走了過去,拉着驚慌失措的柳子夜往外走。
被韋仞霄拉着的柳子夜,出門即想擺他的箝制“你放開我。”韋仞霄絲毫沒有理會她的呼叫,反而加快了腳步,技着她穿過園林中的小橋,直到松園才放鬆了手勁。
“你想做什麼?”柳子夜警戒地看着韋仞霄異常鐵青的臉孔,她惹他生氣了嗎?她不過是沒告訴他她的名字而已,這應該不會引起他這麼大的怒氣吧?而若不是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韋仞霄有任何理由生氣。
“劉大人、李爺、崔爺,這些人都想贖你回去。”韋仞霄緊盯着柳子夜的臉。
柳子夜被這個消息震得往後退了兩步。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她沒想到會來得這度快。
“高興得説不出話嗎?”韋仞霄走近柳子夜,想看清她在陰影中的臉。
“你要把我…”
“你不想被他們贖回去嗎?”終於,韋仞霄看清柳子夜的小臉上盡是恐懼與驚煌。他心頭一緊,發覺自己是多麼不可理喻,她可能本就不知道他在發什麼脾氣,而他實在是因為着急啊!他不願在好不容易盼到了她的綜影后,又立止刻失去了她雖然對於不普得到過的東西,他本沒有資格説失去。
嘆了口氣,韋仞霄放輕了聲量説道:“告訴我,你想不想被他們贖回去?”柳子夜一逕地搖頭,搖得一頭青絲都散到臉上,淚珠也開始在眼眶凝聚。她不要被那些人帶走,她不要過那種依恃美而活的子,她想留在韋家。
“為什麼不?他們都是有錢有勢的人。”韋仞霄伸手為柳子夜撥開臉上的亂髮,動作柔和得讓她眼中的淚水悄悄滑落。情不自地,他捧起了柳子夜的臉,吻去了她的淚珠。
“不可以!”她驚煌地推開了韋仞霄“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我從來不曾把你當成隨便的女人。”韋仞霄拉過柳子夜的手“自從前天在這兒看到你後,我就彷若失了魂一般。我想要你。”輕輕地回了自己的手,她神哀絕的望着地“你想要我?那你跟那些想續我回去的人又有什麼不同?讓我走吧!你已有了兩位夫人,還不夠嗎?”韋仞霄沉默了一會,目光直勾勾的鎖住柳子夜清澈幽澄的眼“她們不是你,不是讓我心神牽繫的女子。”柳子夜用力咬着下,對於韋仞霄的告白,她承認自己十分的心動,而這種覺是她未曾從陳明身上受到的。以往陳明也曾望着她的眼、拉着她的手,卻不曾讓她心亂如麻。可是,她又能對韋仞霄抱着何種希望?她連和陳明這個良民成婚都已是不可能,更何況韋仞霄是個官員,且又已有了妾。
“我知道我沒資格告訴你這些,可是我不要你被別人帶走。”韋仞霄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你走吧!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贖回去,我不會答應他們的。”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沉寂,過了良久,一雙冰冷的手遲疑地握住了韋仞霄“我雖無夫,但君卻已有婦。更何況我是賤民,而你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官員。我走了,別回頭,我們註定是無緣的。”柳子夜快步向前走去,腳步未曾停緩,怕自己的決心在下一刻就會崩潰。既然註定沒有結果,那就假裝一切不普發生過吧!也許這樣會少些心痛。
“留下。”韋仞霄自柳子夜的背後擁住了她,緊得彷彿將兩人黏含在一起。
柳子夜閉上了眼,要自己千萬不可在這時候軟化,可是眼淚卻不試曝制的滑落。她不想讓韋仞霄知道自己又了淚,可是顫抖的肩頭卻顯示了她正在哭泣的事實。將柳子夜的身子板轉過來,韋仞霄看到她滿臉的淚痕,覺得心頭被狠狠地敲擊了一下。這種又愛又憐的受,是他未曾體會過的。
望着韋仞霄那焦急又心疼的慌張表情,柳子夜不由得落下了更多的淚。她終於找到了自己一直渴求的情,卻無法擁有它,擁有這個男人…
自柳子夜的眼中,韋仞霄看到了強烈的哀傷。他再無法剋制,埋自吻住了她,用語言之外的方式表達對她的在乎。柳子夜完全沉醉在韋仞霄温柔的擁吻中,不知不覺地,她的雙手環上了韋仞霄的頸子,任他狂放的舌在她的口中恣意地放縱,任那火焰般的熱情燒灼她的全身。
不捨地放開柳子夜的,韋仞霄雙移至她的耳畔,輕輕地吻着她,以平息心中的情。沒料到柳子夜卻着氣,雙手輕推開他,帶着笑意地説:“好癢!”
“原來你怕癢。”韋仞言伸手輕觸她修長滑細的頸間,直到柳子夜笑得身子不斷顫動。
“你笑起來真美!”盯着柳子夜如花般的笑顏,韋仞霄停下了手,呆望着她。
“你應該常笑。”聽到韋仞霄的話,柳子夜卻蹙起了眉“生活對我而言,常是悲多於苦的。”想到現在的歡樂不過是曇花一現,韋仞霄終究不是她的歸屬,她的眼神馬上黯淡下來。
“我們…”韋仞霄不知道自己能説些什麼來安撫柳子夜。他喜愛柳子夜,可是他無法擁有她,因為他無法對一向容忍的鄭玉説出自已想娶柳子夜的願望,那對鄭玉來説也是一種折磨啊!
“別説了,我知道你的心。大夫人是那麼體帖善良的子,你怎麼能夠再娶一個人來傷她呢?”柳子夜將頭埋在韋仞霄的懷中,想為自己多留下一些回憶“別再來找我。就當今晚這一切是場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