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七宗罪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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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恆福銀行門口,他們與莊曉軍不期而遇,莊曉軍一個勁兒的道歉,説一直想來看年他們的,只是公司這幾天太忙了,連他都沒有空閒。莊曉軍道:“檢查院的要來,審計署也要來,還有證監會的,更多的是記者,這幾天公司股票大跌,信用等級也降低了,那個製造輿論的黑客也太黑了,幹嘛拿我們公司開涮。”他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發現韓峯沒有聽,只是看着公司大門方向。
韓峯指着遠處從車裏出來的人問道:“那個男的是誰?”莊曉軍看過去,憤憤道:“他就是那個陳天壽。廣東地區的分行行長。怎麼,你認識他?”韓峯道:“他怎麼會來這裏?”莊曉軍道:“可能這幾天董事長會回來,通知董事召開董事會,我們在馬來西亞有個大工程,一直都在考察,這次説不定就會訂下來。那傢伙離天涯市最近,就提前過來了。你怎麼會認識他的呢?”韓峯道:“不認識,只是昨天晚上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的在一起。”莊曉軍恨道:“他本來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以為自己有幾個錢,就可以隨心所。”韓峯拍着他的肩,道:“各取所需,這怨得誰來着。”莊曉軍無比憎恨的看了陳天壽一眼,恰巧看到秦怡風般笑着出來,就更惱怒了,道:“就是有這樣的蕩子,才有那麼多弱女子落恨終生。”韓峯哈哈一笑,道:“是嗎?可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時代了,現在人與人是平等的,你要情,我要金錢,兩不相誤。人們常常説某某男人如何壞,勾引了十個女人,可他們也不想想,要有十個女人給他勾引他才勾得到啊,那壞男人與壞女人的比例還是才一比十嘛。”冷鏡寒看了韓峯一眼,他也不知道韓峯為什麼替陳天壽説話,或許是物以類聚,惺惺相惜吧?莊曉軍看着秦怡挽着陳天壽的手臂走進公司,陳天壽高昂着頭,就像一個皇帝似的,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眼睛,最後忍住了沒有説話,好半天才回頭道:“江伯伯還沒有回來,你們這次是來找什麼呢?”韓峯看着莊曉軍道:“我們這次是專程來找你的,曉軍,我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冷鏡寒奇怪道:“是來找曉軍的?我還以為你是查孫向賢的死呢。”韓峯搖頭道:“我想,我已經知道孫向賢是怎麼死的了,沒有必要多查。待會兒問一兩個問題就可以了。有時間嗎?曉軍?”莊曉軍道:“有啊,我們去辦公室談吧。”韓峯道:“不,我們去對面的咖啡屋談。”離開恆福銀行那一瞬間,韓峯看到一名女子,與出門接的于成龍熱烈的擁抱在一起,他心中疑道:“這個背影好悉啊,是不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呢?我在哪裏見過呢?”三人在恆福銀行對面的一家咖啡屋裏,韓峯問道:“你覺得於成龍與孫向賢兩人的關係如何?”莊曉軍道:“雖然我來了不是多久,但是他們好像關係很對立吧。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孫經理就告訴我于成龍不是什麼好東西,世俗得緊,是靠拍馬升上來的。平時他們也不會來往吧。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只是瞭解一下,現在基本上清楚了。”韓峯綴着咖啡,像是品味了很久,才問道:“曉軍,我要你如實告訴我,你父親究竟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冷鏡寒完全不明白,莊曉軍自己説的,他父親已經去世好多年了,韓峯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莊曉軍回憶道:“我剛上高一,父親五十大壽那天。他…他的死,和你們查的案子有關係嗎?”韓峯道:“高一,也就是三年前?你説你父親是死於心臟病?當時你在場嗎?”莊曉軍陷入痛苦的回憶中,喃喃道:“當然,父親五十大壽,請了很多客人,沒想到,喜事會變成…”韓峯道:“曉軍,你聽着,我現在要你詳細的回憶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情況,你能做到嗎?”莊曉軍看着韓峯,冷鏡寒也看着韓峯,韓峯道:“我知道,這樣很痛苦,但是你因該勇敢起來,現在你已經踏上了獨立的道路,逃避不是辦法,再大的痛苦也要學會去面對,這樣,才不會害怕痛苦的再次降臨。”莊曉軍雙手肘部撐在桌上,手指錯握成拳頭頂着額頭,好半天才道:“好吧,如果對你們有幫助的話。那天…”莊曉軍詳細的將他父親死亡時的情況述説了一遍,他父親原本就有心臟病,平時都備着強心救生丸的,那天大宴賓客,多喝了幾杯,也是在突然間,心臟病發作,可是摸他外套時,竟然忘了帶他的藥,救護車趕到時,就已經不行了。莊曉軍還特意提到,當他父親不行了的時候,秦怡還給老爺子做了心外按壓,可惜依然無濟於事。
韓峯道:“你父親知道自己有心臟病,還喝酒?”莊曉軍道:“他是在生意場上,沒有辦法,但是一直都是控制着量的,或許是高興,就…”韓峯道:“你父親也算是個公眾人物,他的物藥肯定都是隨時攜帶的吧?那天物藥怎麼就突然不見了?當時你們就沒有懷疑是有人故意設計?”莊曉軍道:“有啊,當時我們馬上就報了案的,可是警方沒有查出任何問題,最後那瓶要命的藥,在父親的車裏找到了。哎,我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韓峯突然又問道:“你父親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比如説——美食?”莊曉軍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認識我父親嗎?三年前負責查案的警官不是你啊?不錯,我父親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他常以美食家自詡,他最自豪的事就是,全國各地都去吃過了,吃遍了大江南北。”韓峯道:“好的,我知道了。最後再問兩個問題,是天涯市公安局來查的案嗎?還有,你父親死後可有什麼奇怪的發現?比如説有什麼寫着字的小紙條出現在你們看得到的地方?”莊曉軍道:“是公安局來查的,可沒有什麼小紙條啊?父親死後,我和媽媽,姐姐,我們都很傷心,當時有什麼奇怪的現象,我們也不能留意到吧?”韓峯道:“好了,謝謝你的回憶,別太難過了,對不起,要你回憶這麼痛苦的事情。關於這件事,我以後會給你一個答覆的。還有,就是今天我們談話的內容,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家人,你最好的朋友,和你認為最親近的人。”去公安局的路上,出租車裏,冷鏡寒百思不得其解,問道:“莊曉軍的父親的死,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是不是扯得太遠了?”韓峯道:“暴食。”冷鏡寒愣道:“啊?什麼?”韓峯道:“還記得七宗罪嗎?是暴食,七宗罪裏的一種罪惡。”冷鏡寒道:“但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案子,就算是什麼七宗罪,都結案三年了,你還能查出什麼線索?而且,我覺得和我們現在查的案子關係不大啊?”韓峯扭頭道:“是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幾十億不能滿足兇手的胃口,那麼他可以利用林政的死奪取百分之五的股權等待出售,也就能用別的方法奪取別的股東的股權。”冷鏡寒這才怔住了,喃喃道:“幾十億,還不能滿足胃口?”韓峯道:“孫向賢的死因,傲慢,如果説是巧合的話,那麼昨天我聽到一個消息,就不是那麼巧合了,啓開華,恆福銀行原上海地區總經理,死於暴怒,今天,莊慶隆,死於暴食,七宗罪,如果這樣推下去的話——”冷鏡寒結舌道:“他想殺七個大股東,侵佔的股權不是價值幾百億?那…那林政是因為什麼死的呢?”韓峯道:“因該是慾吧?先不管這麼多,我要先確定莊慶隆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希望陳局他們給我們留下了足夠的信息。”天涯市公安局內,還是江浩接待了他們。韓峯道:“三年前,恆福銀行的董事啓開華因心臟病突發而死亡,聽説在你們這裏立了案。”江浩道:“不錯,那個案子是我查的,怎麼説呢?人家有錢,想懷疑被人謀殺也無可厚非,可那家人實在太過了點,我查過了,完全是自然死亡,因突發心臟病來不及治療,自己把強心解痙藥落在車裏了,這能怪誰呢。你們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宗案子?和你們現在調查的案子有關嗎?”冷鏡寒道:“我們想看看卷宗,那些卷宗因該還在吧。”江浩道:“好的,我給你們找找,不過我想對你們可能沒有多少幫助,那肯定不是謀殺。”韓峯接過卷宗,慢慢的展開,還不忘告訴江浩一句:“我們就在這裏看一看,如果你忙,就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們。”江浩走後,韓峯略的翻了翻,前面都是在場人員的敍述,酒店人員的敍述,搶救醫生的陳訴等等,韓峯直接跳了過去,中間有一份當時上菜的名單,以及桌上每道菜和各種飲品的檢查結果,韓峯微微一笑道:“他們還仔細的,每道菜都作了化驗。”冷鏡寒道:“可是化驗結果都是正常的啊?”韓峯往菜單上一指,道:“死者本來有心臟病,所以不用特意下毒,普通食物就可以吃死他。”冷鏡寒順着韓峯手指,上面寫着:“菜名,金菇燉甲魚;原料:法國大針菇,十年老河甲,魚子醬,蟹黃,芡汁,辣椒絲,薑汁,蒜泥,小葱,幹筍;檢查結果:對人體無害。”韓峯指的地方,正在法國大針菇上面,他解釋道:“這種蘑菇,又叫黑傘蓋帽,墨汁鬼傘,它含有鬼傘菌素,本身是美味,但是不能與酒同吃。”冷鏡寒“哦”了一聲,道:“同吃會怎麼樣?”韓峯道:“吃這種蘑菇的時候喝酒,會讓你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但不會致命,普通人都能夠承受這種不適應,不過心臟病患者就…”冷鏡寒道:“它與酒同吃,可以誘發心臟病!”韓峯點點頭,繼續往下翻,後面有當時的照片,莊慶隆倒下的位置,他坐的位置,照片上都標明得很清楚,韓峯指着一張照片道:“看見沒有,莊慶隆坐的位置,後面五步,正對着櫃式空調。九月份,天氣還是很熱,如果有人將空調調低至十度以下,像這樣對着吹,還是可以引發心臟病,事後再將空調調回去,沒有人會發現。”韓峯繼續往下看,與莊慶隆同車前來的共五人,司機小王,他的好朋友啓開華和秘書,他的助手于成龍。冷鏡寒不滿道:“怎麼又有這個于成龍?”韓峯道:“從材料看,那時候莊慶隆已經由財務總監轉任業務總監,于成龍一直管理業務,當然是他的助手。同車五人,他的救命藥最後卻在車裏發現,你看見這張照片沒有,他穿的衣服是大風衣,這衣服口袋是非常深的,藥瓶要掉出來,十分不容易啊。可他進餐館,定會將風衣下,掛在掛衣服的地方,要拿走藥,非常容易的,心策劃的陰謀啊。”冷鏡寒道:“你是説,他們知道莊慶隆有心臟病,就故意上了那道蘑菇菜,還讓莊慶隆坐在空調正對的地方,引發他的心臟病,而後又將他的藥偷走,待警察來查的時候,將藥瓶放回車內?這樣就查不出痕跡了。”韓峯點頭道:“是啊,雖然做得不漏痕跡,可是這畢竟不是巧合啊,一件巧合是巧合,這麼多巧合在一起,那肯定是預謀了。”冷鏡寒道:“但是這次,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林政的死因,你卻要想上那麼久?”韓峯道:“將多種無毒的食物混合,製造成致命的毒物或是誘發某種疾病,這本來就是殺人常用方法,我當然清楚。可是照兇手的習,他因該留下小紙條什麼的,為什麼沒有呢?”冷鏡寒道:“林政的死,不也是沒有留下什麼。”韓峯道:“那不同,林政死於小車爆炸,所以就算兇手留下了信息,也都被燒燬了。啊,我想起來了!”韓峯突然大叫道:“還記得林政死的地方嗎?街道都被掃得很乾淨,可我卻找到了那黑的像煤灰的東西。”冷鏡寒點頭道:“不錯。”韓峯道:“為什麼兇手會獨獨留那麼一點線索在那裏呢?我記得我看見煤灰的時候,它是像兩個方形,原本因該是有字的,只是被人用腳踩了之後,那字——”冷鏡寒屏氣道:“被,抹掉了。”韓峯點頭道:“不錯,這樣就可以解釋了,人家是給我們留了信息的,他真的是沒把你們警方放在眼裏啊。”冷鏡寒連呼一急促起來,道:“可是,莊慶隆是三年前就死了的,這個案子豈不是三年前就——”他不敢相信。
韓峯道:“不錯,你別忘了,盧芳是三年前就把梁小童接走了,而丁一笑名下的企業也是三年前便成立了,還有洪阿,他是三年前就已經被選中接受訓練了的。”韓峯雙手捂着臉,從額頭抹到下巴,沉沉道:“這起簡單的騙保案,至少是人家已經足足策劃了三年的案子。”冷鏡寒到一股寒意,低聲道:“至少三年了,可竟然沒有引起我們一點重視,他的手法,他的計劃,實在是太詭異了。這個暗中藏着的人,究竟是誰呢?”同時心裏想到:“如果不是韓峯將林政的死和梁興盛的騙保案聯繫起來,那林政的死也只能是一宗懸案,永遠也查不出真相。”韓峯突然凝眉道:“如果我們的結論是正確的話,那麼就很有必要將孫向賢的案子重新查一遍,我們親自查!趁現在案發不久,而且,天涯市公安系統又做了立案調查,我們先看看現成的調查報告吧。”冷鏡寒馬上去找江浩拿來孫向賢的卷宗,孫向賢的車禍案和疑似謀殺案都並在一起的。
韓峯翻動着卷宗,關於孫向賢死亡的卷宗他已經看過了,所以他直接翻閲起有關車禍的卷宗來。孫向賢駕駛的是尼桑陽光,車是舊車,但配置還是很不錯的。車長4。49米,寬1。79米,高1。44米,軸距2。535米,前輪驅動,剎車是前碟後鼓,sr20發動機,排氣量2。0l。後面是一排車內配置,什麼安全氣囊啊,absebd,扶剎,倒車雷達什麼的。韓峯喃喃道:“又有abs,又有扶剎,這樣還能撞上?”後面是現場照片,韓峯指着照片對冷鏡寒道:“冷兄,你看,我説得沒錯吧,那傢伙把油門當剎車了,自動檔,2。0升排氣量,對初學者來説真是太容易出錯了。”冷鏡寒看着照片,疑惑道:“你從哪兒看出他踩油門了?”韓峯指着水泥地面道:“這兒,這是那個地段的示意圖,他從十字路口東拐向北,在拐角這個地方,突然闖進逆車道,這個時候,就因該是剎車的時候了,可是你看這兒——”冷鏡寒看着地面,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啊?他問道:“有什麼?”韓峯急道:“你這個笨蛋!在拐角處的突然急剎車,在那樣熱的天氣條件下,汽車輪胎與地面的磨擦力和磨擦係數都是最大的,尼桑用的是普利斯通的輪胎,還不是橡膠輪胎,這麼明顯的事你都——”冷鏡寒醒悟道:“哦,你是説與地面的磨擦痕跡!本該有痕跡的,可是卻沒有。”韓峯翻到下一頁,孫向賢駛入逆車道撞上大貨車後,又導致後面一輛車發生追尾事故,所以孫向賢的車才會出現前後都變形的情況。後面是一些現場目擊者的敍述,其口述內容大致相同,都是看見尼桑突然就拐了方向,然後猛的加速,衝向了卡車,只有街角一報亭的賣報老聲稱,她看見一小孩當時在馬路中央玩球,那尼桑是為了避開小孩才衝向卡車的。那老還補充了一句,但是尼桑從拐角開始就不對勁了,就算沒有小孩它也是在逆車道行駛。再往下,是孫向賢家屬的談話記錄,韓峯翻到這一頁“嗯?”的問了一聲。
冷鏡寒也看着報告,問道:“有什麼疑點?”韓峯看了冷鏡寒一眼,又看看隔壁房間的幾名警員,淡淡道:“沒什麼。”他隨意的將這頁記錄紙前後翻動了一下,冷鏡寒沒有留意,韓峯一直看着紙張右下角,前一頁記錄紙的編號是0008110,中間這一頁編號卻是0003343,後面一頁紙的編號又是0008112。韓峯看看做記錄的筆記,是同一個人寫的,他向江浩問道:“這筆錄是誰記錄的?”江浩不知道,他叫來一名這個案件的調查警員,問道:“這份筆錄是誰記錄的?”那調查員道:“是——陳青,是他接待的孫向賢家屬,筆錄也是他做的。”韓峯問道:“陳青?他是做什麼工作的?”江浩道:“是我們的偵查員,他與通部門比較悉,現在去四川調查一宗走私案了,昨天剛走。”韓峯皺了皺眉頭。
韓峯翻完報告,將它一放,道:“去現場吧,看看還有什麼新的發現。”冷鏡寒對江浩道:“謝謝你們,非常謝。”江浩道:“哪裏哪裏,有什麼需要儘管説,我們會盡全力協助你們的。”報告上記錄着,賣報的梅。韓峯很耐心的聽着梅詳細的講述當時的事發經過。他退了幾步,站在車道上,大聲問道:“是從這裏開始拐彎的嗎?”梅點點頭,後面的司機都只能繞行,從韓峯身邊經過時,有的破口大罵道:“找死啊!”韓峯充耳不聞,沿着汽車行進的路線走了一遍,又退回報亭問道:“梅,當時除了那個小孩,你還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沒有?”梅枕着臉想了很久,搖頭道:“因該沒有了吧?”韓峯道:“那輛大貨車呢?它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梅眼睛一亮,道:“你這麼一説,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那貨車上有好大一副畫,好像是個明星的頭像吧。我當時還在想,那是給什麼產品打的廣告呢?後來那副畫嗖的就不見了。”梅一邊説着,一邊托起左手,做了個火箭昇天的姿勢。
韓峯也跟着做了一遍火箭沖天的手勢,疑惑的重複道:“嗖的就不見了?”他看了看梅的老花眼鏡厚度,低聲對冷鏡寒道:“你去那邊站着,什麼都別做。”韓峯讓冷鏡寒站在了貨車的位置,又問梅道:“梅,你看到那邊樹下那個老頭兒了嗎?你看得清他穿的什麼衣服麼?”梅揮手道:“唉,你以為我看不清楚啊,那哪裏是什麼老頭兒,明明是個年輕姑娘嘛,穿的嘛——是件肩連衣裙,現在那些丫頭,時髦這打扮。”韓峯心裏“噔”的跳了一下,不由揚揚眉頭,尷尬的笑道:“哦,是,是。那打擾了,梅,以後有事還要來勞煩你老人家。”梅揮手道:“沒問題,這附近的事我全都知道,儘管來問我。”韓峯離開報亭,冷鏡寒追上來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韓峯道:“唉,車禍可能是巧合,但孫向賢的死因該是謀殺,我看,我們還是再去找找于成龍吧。”冷鏡寒道:“那傢伙,實在是惹人討厭,找他也多半問不出什麼來吧?”韓峯道:“問不出也要問一問啊,如果他是兇手,總會有出破綻的時候。雖然他確實很討厭!”兩人又來到恆福銀行,找到于成龍,于成龍冷冰冰的下逐客令道:“我該説的已經都説過了,關於孫向賢的死,我已經接受了天涯市公安局的審問。我和你們沒有什麼好説的吧?”冷鏡寒微微有些動怒,當場便要發作,韓峯卻微笑道:“我們只問你兩個小問題,你如實回答了我們就走,保證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工作。可是,如果你的態度不配合,我們就只有常常來了,你也不希望你們公司的員工,常常看到你被警察詢問吧?”于成龍拉長嗓子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們了,你們問吧,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就兩個哈,最好別問太多問題。”韓峯道:“第一個問題,聽説你和孫向賢關係並不怎麼好,為什麼在他——”于成龍打斷道:“這個問題,你們警方已經問過我好多遍了,我也回答了好多遍了。是,我平時和孫向賢不怎麼來往,但是身為同一個公司的員工生病了,我去看望看望有什麼不可以。你們要是懷疑我在那段時間殺了人,你們拿出證據來啊!只要你們能證明是我殺了孫向賢,我就認了,要是不能,就別老是提這麼無聊的問題。”冷鏡寒鎖眉怒目,于成龍道:“你瞪什麼眼?我是納税人,是合法公民。如果你們要是敢對我動手動腳的話,我可以投訴你們!”韓峯道:“好的,我再問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林政和他夫人會出現在你們總部酒店的?”韓峯特意強調了“夫人”兩個字。
這一來,于成龍可火了,他跳起來,指手畫腳道:“這關你們什麼事?腿長在我身上,我高興去哪裏就去哪裏!哦,你們該不是想把林政的死也扣在我頭上吧?他死了活該,本不關我什麼事!我到底哪裏得罪你們了?什麼事都懷疑我?你們有證據嗎?你們有證據嗎?”于成龍説得唾沫橫飛,韓峯和冷鏡寒都直皺眉頭。冷鏡寒看看韓峯,韓峯道:“好了,沒有問題了。但是為了方便起見,你留一個常用電話號碼給我們,我們有情況好隨時找你瞭解。”于成龍怒氣衝衝的寫了個手機號碼,239****2348,起身道:“對不起,我工作很忙,沒事就請自便了。”于成龍走出會客室門口,韓峯扁着嘴道:“這樣的人也能當客户經理,真是太過分了。”冷鏡寒道:“我説別來吧,問出什麼沒有?這人本就是個刺頭,又像和我們警方有世仇似的,説不到兩句便要發火。”韓峯拎起寫有手機號碼的字條道:“但是他的回答,從另一面告訴我們一些信息。”冷鏡寒道:“什麼信息?”韓峯將那字條和在手機店拿到的名片放在一起,答道:“現在還不是説的時候。”冷鏡寒道:“我看,這個于成龍多半是做戲,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躲在幕後縱整個案件的主謀人!”韓峯道:“不太像,他的條件不符合。”冷鏡寒問道:“怎麼説?”韓峯道:“年紀大了,職位低了,格太怪戾了。”冷鏡寒道:“年紀大了?當初你懷疑丁一笑的時候,怎麼不説丁一笑年紀大了呢?他們年紀可差不多啊。相反,我覺得能構造這麼隱晦的案件,他們的年紀因該是小了點吧?”韓峯搖頭道:“你不知道,作為人來説,不管是體力上還是思維上,都有個巔峯時期,那是思維最活躍最捷的時期,並不是説年紀越大就越聰明,年紀越大,只能説或許能多積累一些知識,但説到思維反應,絕對比不上年輕人。這個案件一開始,兇手就一直察着我們的動向,並據我們的行動作出下一步行動安排,所以我們目前都還有種被牽着鼻子走的覺。哼哼,竟然將一系列連環謀殺和動則幾十億資金的案件當作遊戲,是個很特別的對手呢。”冷鏡寒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對手呢?”韓峯道:“現在,還沒有發現他的任何線索,來來去去,都是他手下的手下在和我們過招,而他,只坐在後排牽線控着他的手下們。我本以為,我已經掌握了他的一些線索,現在看起來,又全然不是這樣的。如果是他的話,嘖——,又不像他啊?”冷鏡寒道:“是誰?你説的是誰?”韓峯淡然笑道:“一個我們還沒見過的人,江永濤。”冷鏡寒驚道:“我們還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可是恆福銀行的董事長,你怎麼會懷疑到他頭上呢?”韓峯道:“很簡單,只有他才有能力做這些事情。”冷鏡寒道:“什麼?為什麼只有他才有能力做這些事情?”韓峯道:“我只是懷疑,因為目前就我所知,還只有江永濤可能知道他們公司什麼時候作為試點公司進行股改。要進一步下結論,還需要看他進一步的表現,看他是否下午便回到天涯市來。”冷鏡寒道:“那有什麼關係呢?”韓峯道:“今天早上你已經問過一次了,我説過,兇手安排胡銀信出現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去調查胡銀信,可是事實上呢?我調查的是成安鋼材公司。對於我們那狡猾的狐狸對手來説,我今天的行為,足以引起他的重視,他會擔心,我們的調查會離開他原先設定的路線,而查出什麼新的線索,不得已,他只能讓我們離開。你難道沒有發現麼?自從我們離開海角市之後,海角市的案件頻頻上升,他就是利用我們兩頭的輕重關係,來回的調動我們,讓我們在天涯市和海角市之間,疲於奔波。而要我們離開天涯市的第一要務,就是打開檔案,讓我們完成此行的目的,所以董事長就因該回來了。”冷鏡寒道:“我,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調查成安鋼材公司,會觸及他的什麼呢?你不是什麼也沒查出來麼?”韓峯道:“不錯,我現在還沒有明確的線索,但是我卻佈下的疑陣,讓他以為我已經查出什麼來了。因為在廠裏,我是什麼地方都到過了,而且一直很高興的樣子,你敢説,我什麼都沒查出來,會是這個樣子麼?”冷鏡寒長噓一口氣,笑道:“你小子,總是這個樣子。不過,上次曉軍就説了,他們董事長就在近幾天回來,也有巧合的可能。”正午,林凡給李響打電話道:“那個手機號碼,又在和丁一笑通話了!”李響憤然道:“該死,冷處他們昨天去查了,那個傢伙用假身份證申請的號碼,查不出來。要是那部手機有gps衞星定位系統就好了,我們就能準確知道他在哪裏打來的了。”丁一笑卻是接電話前就想到了,沒有急事,他是不會在自己下班時打電話的。那個冰冷的金屬聲音這次深沉而不亂,雖然丁一笑知道,這是那個傢伙想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但他聽到那話後,還是吃了一驚,金屬聲音道:“那傢伙,沒有去追查胡銀信,他調查了成安鋼材公司,現在,還不知道他查出了什麼。”丁一笑面皮一跳,聲音也變了調,道:“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什麼?”金屬聲道:“不可能,我們做得那麼隱蔽。但是,不能讓他繼續調查下去了,他們開始越來越接近真相了。我準備打開檔案,你那邊加大c計劃力度,讓他們回去。我們就是翹翹板,他們就是板上的鐵球,我這邊重點,就讓他們滾過來,我這邊輕點,你那邊重點,就讓他們滾回去!哈哈。”丁一笑收起手機,心道:“我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不要玩下去了,他卻不聽,遲早要玩出火來。哎,是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他斜睨一眼身邊的阿八,阿八還是像那保鏢一樣,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這要命的保鏢。
下午,冷鏡寒突然接到秦怡打來的電話,説江董事長回來了,請他們過去一趟。冷鏡寒大驚失,從來到天涯市那天起,所發生的事,都被韓峯説中了。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韓峯與洪阿長談之後,現在洪阿也死了,他們究竟談了什麼,韓峯怎麼突然就可以悉對手的思路呢?
恆福銀行,秦怡在門口接他們,冷鏡寒問道:“你們董事長不是很忙嗎?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秦怡道:“為了配合你們警方的工作嘛,檢察機關的同志也需要看我們公司高層的檔案,所以,董事長不回來是不行了。不過,他在馬方考察也已經基本結束了。”四十六層,韓峯他們見到了江永濤,那是位五十開外的半老男子,微微有些發福,但面森寒,眼如鷹鷲,讓人到一股威嚴。他面帶笑容時,也讓人到那是一種嚴肅的笑,他同冷鏡寒握手道:“實在不好意思,因為在國外有些事,讓你們久等了,這位是我秘書,小琴小姐。”旁邊的小姐,身材標緻,巧面玲瓏,但韓峯對這個女人似乎有些害怕,他反覆打量這位佳人,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人家和他握手時,他甚至不願意伸手,程小姐的手指很纖細,很冷,指間有繭,那是秘書長時間速記留下的吧,或許還是別的原因?
江永濤的話很少,但每句都很直接,屬於下命令似的語言。江永濤打開了電腦,對冷鏡寒道:“你們可以拷貝一份,我相信警方是不會將這些資料隨意外的,對吧?稍後我們有個董事會議,我就不能多陪你們了。”此舉又出乎冷鏡寒意料之外,他點頭提取了電腦裏的資料。江永濤打開電腦後,便回董事長辦公室處理事務去了,餘下的事,都是秦怡幫忙處理的。
兩人走到大門口時,莊曉軍追了出來,韓峯問道:“有什麼事嗎?曉軍?”莊曉軍道:“你們拿到了檔案,就要走了麼?”冷鏡寒道:“如果沒有查出什麼問題,我們就要離開了。”莊曉軍道:“關於我父親的事…”韓峯道:“如果我們查到什麼,會通知你的,也不用太擔心,或許不會改變什麼。”莊曉軍低頭道:“知道了。”旋即抬起頭來,道:“那麼,祝你們早破案。我也要開會去了。”韓峯微笑道:“你也要開會?”莊曉軍不服氣道:“我也是十大股東,董事會怎麼會沒有我參加呢。這次董事長考察結束了,我們要做一項大的工程呢。”他的手機響了,莊曉軍看看號碼道:“他們在等我了,我去了。”韓峯目視莊曉軍離去,冷鏡寒道:“走吧。”離開恆福銀行,冷鏡寒馬上問道:“江永濤,這個人你怎麼看?”韓峯道:“不知道,沒有出一點破綻,我們見面的時間太短了,他説的話也太少了。但是,他的那位秘書,小姐…”冷鏡寒沒好氣的打斷道:“很漂亮,是吧?就知道你要這樣説。”韓峯道:“不是!你有沒有注意她的手,比一般女的手,可要糙一些。”冷鏡寒動容道:“沒有覺到啊,不過很冷,這樣大熱的天,她的手卻很冰涼,這裏面有什麼玄機?”韓峯神秘的笑道:“有沒有聽説過,傳説中有一種功夫——九陰白骨爪!”説着,趁冷鏡寒出神時,在冷鏡寒當抓了一把。
冷鏡寒一腳踹出去,罵道:“小混球,跟我開這種玩笑。”韓峯哈哈大笑,但那笑容,卻有些僵硬。
回到酒店後,冷鏡寒仔細的看了林政的檔案,卻毫無發現,不由疑惑道:“他們給我們檔案是否做了手腳?裏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啊。”韓峯道:“是嗎?那有可能啊,誰説林政的檔案就一定對這個案子有幫助的。”冷鏡寒道:“可是,他們不是因為怕我們從林政的檔案中查出什麼來,才故意拖延時間的嗎?”韓峯笑道:“他們是故意拖延時間,可誰説了他們是怕我們從林政的檔案中查出什麼來?他們知道我們想查林政的檔案,就算檔案裏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他們也可以利用檔案來拖延時間,這檔案對他們不就很有用了嗎?”冷鏡寒氣為之結,道:“你,你既然早知道,為什麼不早説,白白在天涯市耽擱這麼多天。”韓峯抱道:“我説林政的檔案或許對我們沒有用,可我並沒有説檔案沒有用啊。他們的失策,就是認為我們只是要查林政的檔案,卻未想到,我要查的是全恆福銀行高管的檔案。再説了,我們在天涯市並沒有白白耽擱啊,起碼我們知道,胡銀信確實來過了,後來又跑了,而且購買汽車和手機,他們都用了假身份證,不是嗎?”冷鏡寒鐵着臉道:“不管怎麼説,現在天涯市這邊的線索,已經告一段落,我準備明天就回海角市去。”韓峯道:“啊!可我覺得,天涯市的線索,才剛剛展開啊。”冷鏡寒問道:“還有什麼線索,説來聽聽?”韓峯悠然道:“線索嘛,就在我們拿到的這份檔案之中。”冷鏡寒道:“那就是沒有線索嘍,現在海角市那邊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等你在這邊琢磨出線索來,海角市那邊的整個治安系統就已經癱瘓了。”這時,手機響了,兩人對眼一望,各自摸出一個手機,竟然同時響了,兩人接電話後,對眼望了一分鐘,冷鏡寒才道:“我們必須馬上就走了,今天晚上就回海角市。”韓峯道:“發生了什麼?”冷鏡寒道:“安陽化工廠發生爆炸,全市飲水系統受到污染,海角市建行運鈔車被持槍歹徒搶劫,新龍門區暴力衝突,雙方火併,七死十三傷,整個海角市,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對丁一笑的跟蹤監視,也完全停了,本就沒有人手了。公安局,被記者圍得水不通,據説海角報已經以‘公安部門不作為’,‘海角市公安盜賣武器’,甚至‘黑社會保護傘’這樣的名字來刊登近幾事件,再不打擊壓制這股猖獗的犯罪風頭,海角市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韓峯略一沉,道:“我不能回去。”冷鏡寒道:“為什麼?”韓峯道:“我要去上海。”冷鏡寒驚道:“你要去上海!”韓峯道:“是的,你回海角市,扼制他們的勢頭,我去上海,查有關這個案子的另一起謀殺。去了上海後,我或許還要去幾個別的地方,獲取更多的信息。打擊犯罪,本來就是你們的專職嘛,這個不用我手,只需留一份恆福高管的檔案給我,還有,這個別忘了,讓胖子好好查一查,它到底可以產多少鐵。”他將在成安鋼材廠偷來的鐵礦石給了冷鏡寒。
冷鏡寒收拾行裝道:“你,真的不跟我回去?”韓峯滿不在乎道:“切,你擔心什麼呢,我就算找不到回家的路,難道還找不到你們刑偵處麼。如果沒有意外,我明天會與你們匯合的。”冷鏡寒道:“可是你身上沒有錢啊。”韓峯道:“我沒有錢,就不會找一個有錢的,你太多慮了。不用假惺惺的管我,如果我真的想活下去,就一定會活得比你好。”冷鏡寒道:“那,我走了。”韓峯道:“還説這些,博人動啊。”冷鏡寒轉身下樓,暗自好笑道:“這小子,真拿他沒辦法。韓峯,我不是擔心你的生活問題,而是擔心你不要惹什麼禍事出來。”電梯下沉,冷鏡寒閉上眼睛,不由想起了那個冷雨夜,那個瘋狂而喧囂的迪吧。
冷鏡寒走了沒多久,韓峯就在酒店二樓見到了啓金運,韓峯道:“我以為你那天喝醉了,還記得我説的話啊。”啓金運道:“我是喝高了,但是與我命有關的事,我還是很關注的。我想了一天,總算想通了。這樣一直纏着單燕飛,也沒意思,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我要利用手中這點錢,開創自己的一番事業。”韓峯笑道:“這倒有幾分男子漢氣魄。聽説恆福銀行最近召開董事會,你可知道酒店裏都來了些什麼人?”啓金運道:“是嗎,我只知道燕飛是來開董事會的,但是別的人,我就不認識了。”韓峯汗顏,心道:“這位公子哥兒,確實對他父親的事業一無所知啊。”啓金運又道:“別説這些了,現在公司裏的事都和我無關係。對了,到了我哪裏,一定要好好住幾。”韓峯道:“如果沒事,住多久都可以,可我確實只能去你家看一看,還要馬上去下一個地方。所以,我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走。”啓金運道:“我打算明天走,你説我家裏會有什麼致癌物呢?”韓峯道:“要到了才知道,走吧,我們去吃飯,今天我請客。”他拍着空空如也的口袋,説得氣勢如虹。
啓金運道:“那怎麼行,我請,我請。”韓峯道:“今天怎麼能又是你,你的經濟也不是很寬裕吧?”啓金運道:“你要這麼説,就太瞧不起你哥哥了。我們是要做大事業的人,再説,這次你是去幫我的,吃這點東西,算什麼。”韓峯:“唉,真是,拗不過你,好好好,你請你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