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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一百三章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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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章離別胡盧王是扮作家僕跟隨着大部隊到蘇家來的,這會兒他不知道跑哪去了,劉宜光自然不能因為王府裏走失了兩個下人而大張旗鼓地派人去找。還是温玉稱病,説有些不舒服,在廂房歇一會再回王府。

這一歇便歇到了黃昏,胡盧王和他的貼身侍衞阿娣終於回來了。一問,果然是溜去街上玩了,據説買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兒,已經讓人先送回王府了。雖然怪責他亂來,不顧身份不顧安危地到處亂跑,但温玉他們也不好多説什麼,誰讓他是他們的長輩呢回了王府後,温玉想到昨晚丁淺如她們提起馬上就是十一月了,又要開始報年考的科目了。而且劉宜光的病也好了,便委婉地提出想銷假回去上學。劉宜光略微呆了一呆,還沒説話,胡盧王就不高興了:“舅舅多少年才來一次中原,上什麼學呀,陪舅舅到處玩去”温玉不再説什麼,胡盧王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個多月了,所謂國不可一無君,他應該很快就要回國去了。現在距離年考報名結束,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應該來得及趕在胡盧王走後再去報。

劉宜光卻是知道京學的學制的,輕聲問道:“是要報年考的科目了吧?”温玉點點頭。

“年考?”胡盧王口問道。

劉宜光略作解釋,胡盧王便一揮手,作了決定:“那就宜光陪玉兒去一趟吧,報了就回來,我們出京玩去。”温玉回眸看向劉宜光,發現劉宜光的目光也正朝她瞧來。兩道目光在空中匯,兩人臉上的表情都隱隱一動,匆匆別過頭去。

當晚,温玉躺在已經睡了快一個月的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心緒全部落在鄰牀那規律的呼聲上。温玉越來越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心意了。劉宜光子温和,時而又透着些不諳世事的天真單純。他熱情善良,又因為自身的病,不得不與旁人疏遠,將自己隔離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一直是獨來獨往、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既保持心境的平和,沒有大的情緒波動,也不會在病發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有太多的眷戀。

在來到他的身邊之後,對他有了一番瞭解之後,温玉發覺他的一切一切都引着她,讓她為他心疼,為他擔心,時時刻刻都想要看到他,確認他的安危…這樣下去,無異於是作繭自縛了。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且不説劉宜光的初衷是為了幫助宋嘉言,宋嘉言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如何能把他再扯進這段糾纏不清的情中來,使他們之間生了芥蒂。就是他的這個病情,以及他父親和祖父的痴傻症,她也不敢嫁。萬一成親後,他病發不幸過世,生的孩子又是個痴傻的,那可怎麼辦哪?

劉宜光其實也沒有睡着,察覺到温玉的呼有些不穩,知道她有心事煩惱。想了想,以為她是在為今天所説的回去上學一事煩憂,便輕聲説道:“舅舅三天後就走了。”温玉一驚,沒想到他還醒着,像被窺破了心思一般,一時間有些窘迫,急忙解釋説道:“我不是盼着舅舅走,而是…”她現在是很想回家去,想逃離這種危險的境地,但是胡盧王在的話,肯定不會讓她回去。劉宜光好幾年才能見舅舅一次,還被她盼着走的話,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劉宜光輕聲回答,他其實也是隱隱覺到這樣下去不好。他是心思纖細而的人,當初他就是從宋嘉言和温玉相對的目光中,察覺出他們的情意。為了幫助朋友,他才會在那個時候站出去。當時太子的金釵已經遞到温玉面前了,温玉面臨的只有兩條,接下成為太子的嬪妃,或者拒絕、然後獲個抗旨不遵的罪名。那個時候,除了他,這天底下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能擋下這個決定了。他身體不好,皇帝對他有額外的愛護,只有他在那個時候開口應承,皇帝才不僅不會降罪,還會欣然應允。

這幾天,他與温玉朝夕相伴,晨昏相對,一起看書,一起作畫,一起陪雪貂和白狐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情相投,志趣相合。他察覺到自己的心動,也看得出温玉看他的目光中隱約有了幾許情意…他的心中也鳴起了警鈴,這樣下去,自己説不定便要成為監守自盜、奪朋友之的不義小人了遲疑、驚惶、不安之中,今乍然聽到温玉説要回京學之事,忽然想到,確實,胡盧王要是回國的話,温玉也就要回家去了。雖然知道於他所擔心的事情來説,兩人就此分開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到臨頭,心中又有些不捨了。

第二天清晨起來,温玉在帳子裏穿好衣服下牀,開門喚了張媽媽進來幫忙梳頭。雖然她自己也能梳簡單的髮式,但是今天要與劉宜光一道出門,還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梳頭時,從銅鏡中看到劉宜光起牀,尺素上前服侍。倒影的那模糊的身影,真像極了温玉此時的心情,不由輕輕地喚了口氣。

剛梳好頭,胡盧王抱着衣服進來了,在温玉懷裏了一件,又給了劉宜光一件。都是一,看款式也像是一套的,敢情還是情侶裝?然後合掌,高興地説道:“換上,換上,這可是舅舅特地幫你們做的,快換上,看看好不好看?”

“舅舅親自做的?”温玉好奇地問。雖然他向她學過刺繡,但這衣服要是他做的,她就要跌破眼鏡了。

“當然不是了。”胡盧王説道。

“是舅舅帶來的製衣師做的,手藝非常湛,做衣服又快又好,堪稱我胡盧的‘國手’。已經快做完四套了,舅舅準備在走之前,給你們每人做十套”出國還隨行帶着製衣師的,恐怕也只有他這樣的了。

“謝謝舅舅”其實想到他要走,温玉心裏還是很難過的。雖然他滿腦子除了“同房”就是“生子”每天像個老媽子一樣地在耳邊唸叨各種瑣碎的小事,還經常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決定,但是她是真的喜歡有這樣一個長輩在身邊,尤其是在劉宜光的身邊,就像是——母親一樣。

出門前,照例去瑞王爺那邊問了安。在王府的這段時間裏,温玉經常會陪劉宜光過來看瑞王。瑞王的長相與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若非目光和神情有些呆滯,看上去還是很俊朗的一箇中年大叔。每次過來,他不是在睡覺,就是抱着一個布偶娃娃處於發呆狀態,與他説話,他都毫無反應。胡盧王有時候也會過來,坐在旁邊看他,還會問些很奇怪的話,比如“我的衣服好看嗎”、“這娃娃不好看,給你換一個好不限”之類的。瑞王就一直呆呆的,只偶爾像是聽到了什麼,回過頭來衝着人傻笑。

“瑞王府…”上車的時候,温玉忍不住回頭看了那金漆的匾額。劉宜光見狀,問道:“怎麼了?”

“沒…”温玉輕聲回答。劉宜光也不再説什麼。

到了京學府,劉宜光陪着温玉到學監處報科目。温玉還是照着去年一樣,報了繪畫和通今。繪畫不消説了,她也就這一個強項。通今的話,雖然今年沒有宋懿行的從旁幫忙,但去年的基礎還在,加上今年上課時,她也有認真聽講作了筆記,怎麼説也比別的科目勝算大一點。最後一科,温玉毅然決然地沒有選音律,在猶豫再三之後,選了刺繡。

選好後,回頭間卻看到了劉宜光臉上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劉宜光許是覺得失禮,連忙解釋説道:“想起了去年你考音律的時候。”去年考音律的時候,所有人都跟她説,音律聯考考法非常****,琴技並不重要,重要的應對,然後把温玉這個半桶水的傢伙推舉上去參考。結果到頭來,卻是最正規的考法。温玉的覺就像是被擺着一道,沉着臉上場,沉着臉下場的,一時成了笑柄。

“其實彈得好的。”劉宜光説道。

“只是你自己一開始就放棄了。”確實,她當時一聽考法,就知道自己肯定贏不了,然後就放棄了努力。如果當時樂觀一點,將心情放鬆,以微笑去面對,縱然贏不了,但説不定就不是墊底的那一個了。

兩人一邊説,一邊走出學監處,正要沿原路出京學府,忽而聽得走廊的盡頭傳來一個悉的呼喚聲:“妹妹妹妹”温玉回過頭,果見劉朝緒和姚家寶快步跑來過來,不免欣喜地喚了一聲:“緒哥哥”月餘不見,這小子好像又長高了不少。果然是青少年,一天一個樣“聽人説你來學裏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真來了”劉朝緒一過來,就像往常一樣拉過温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説道。

“你去這麼久,都不回來,我和孃親、還有爹和温伯伯,都很想你。我想去看你,孃親説理法不合,不讓我去你今天是回來上學了吧,那下學後,我們一起回家啊”

“呃…”看着他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彩,温玉遲疑了半晌才説道。

“我今天來是報年考的科目的,要過幾天才回家。”劉朝緒一聽温玉還是不回家,老大不高興了。之前他問他孃親温玉什麼時候回來,他孃親安撫他,總説過幾天就回來。這一過,都過了一個月了。而且温玉之前跟他説,她就算嫁去瑞王府,他與劉宜光都是皇室宗親,他還是能經常來找她玩的。但現在他也知道了,這也是假的。温玉都還沒嫁呢,只是去趟瑞王府,他就已經見不着她了所以聽温玉説過幾天,他就覺得是遙遙無期,當即瞅着劉宜光,不高興地説道:“妹妹已經在你家住很久了,可以把妹妹還回來了吧?”姚家寶聞言,不由在旁邊輕咳了一聲。他知道他的這個好兄弟有些“晚”平常有丫環小姐們送信給他,他都看一眼就丟,也不去瞅瞅人家小姐長什麼模樣。但沒想到卻“晚”到這個程度。連他都知道温玉與劉宜光訂了親,遲早是要嫁過去的。就算是親哥哥,也沒有跟人家夫婿搶人的道理吧?更何況,他連個義兄都不是呢劉宜光的神情頓時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温玉見狀,連忙拉了劉朝緒到一旁解釋。説胡盧王舅舅在,很難得才來一次中原,要再陪他幾天。劉朝緒不肯,堅持要她回家,或者,他也要住到瑞王府去,一起去玩。温玉正努力想着法子勸服劉朝緒,忽而聽得劉宜光在身後説道:“你回去吧。”温玉呆了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劉朝緒就高興了:“好啦好啦,他放你回家了。”劉朝緒與劉宜光雖然都是皇室宗親,但劉宜光是當今皇帝的直系血親,劉朝緒家卻已經是三代外的旁系了。加上瑞王府的這個情況,除了兩家都姓劉之外,關係已經疏遠得很了。

温玉默默地轉過身,看向劉宜光,猜疑不定地問道:“那舅舅那邊…”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胡盧王已經成為一個她留在瑞王府的藉口。

劉宜光緩聲説道:“我會解釋的。”

“…嗯。”既然已經這樣了,温玉也只能點點頭。

“走了,走了,我們上課去”劉朝緒拉起温玉往教苑跑去。

温玉來不及道別,心情低落得也沒有想到道別,便被拉着走了。幾次三番地想要回頭去看站在門前的那個人,卻都咬緊牙關忍住了。暗暗地想,不停地告訴自己,讓一切都到此為止吧,這是最好結果。

機械地向前邁着步子,下了迴廊,進了拱門,卻終還是沒能忍住,回頭透過鏤空的花牆往外看去,依稀看到那道纖細頎長的綠身影,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