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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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芳菲姑娘這麼説,萬事萬物都有其不變的命運,冥冥之中早有定數。既然如此,又豈是人力所能改變的。芳菲姑娘自相矛盾呢。更何況,秋某一向逆天而行,恐怕要叫芳菲姑娘失望了。”秋開雨仍舊一幅施施然的樣子,仍舊微笑着,笑意本沒有達到眼睛裏。語氣漫不經心,有點不屑。秋開雨怎麼會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所謂預言之説。
謝芳菲立時便覺自己大錯特錯。秋開雨之,雖然一樣野心,不過手段卻大不一樣。只會採取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手段,不作其它無謂的猜想。秋開雨身為魔道的“君”行蹤飄忽,行事獨立。並不像朝廷中人,自然不需要所謂的幕僚出謀劃策。這招用來對付蕭衍還差不多,好歹他表面上擺出一副求才若渴的模樣。謝芳菲想用對付蕭衍那套對付秋開雨,自然行不通。
謝芳菲察言觀,明白他本不相信自己,任你説的天花亂墜,也不能打動他分毫。況且等不到齊明帝蕭鸞一命歸西,自己的小命早先完蛋了。此類人物關心的惟有眼前的利害關係。秋開雨還不大看的起自己,認為自己只不過花言巧語,搬舌而已。沒有任何事實依據,自然是不肯信的。既然遊説這一關行不通的話,真正能打動他的只有那件東西了。謝芳菲暗歎了一口氣,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以後不知道要牽扯上多少麻煩,想躲都躲不開。不過,後的麻煩和眼前的命比較起來,孰輕孰重,該如何取捨,自不必説。
她走到秋開雨跟前,仰頭看着他,臉容平靜,低聲説:“秋公子,你後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虛。你既然不相信我這番話,我也不多説什麼。”説着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神鋭利起來,雙手握,接着説:“不過,太月令呢?太月令,秋公子一定興趣吧。”秋開雨猛的盯住謝芳菲的雙眼,聲如寒冰:“你如何知道太月令?”照秋開雨看來,謝芳菲雖然小有計謀。充其量不過蕭府一個小幕僚,兼為女子,應該遠離江湖上的恩怨仇殺。竟然拿太月令做籌碼,不由他不震驚。
謝芳菲覺到秋開雨一點一點散出殺氣,微微心驚,強自鎮定,輕聲説:“無意中知道的。秋公子,你若想知道太月令的下落,必須放了我。”秋開雨瞬間已經平靜下來,反倒輕笑出聲:“秋某還是頭一遭受人威脅。真是有趣。”斜眼看謝芳菲,眼若深潭,閃着寒光。
“或許從來沒有人敢對‘君’説這樣放肆的話,可是凡事都會有頭一次。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謝芳菲雖然只是一個登不上台面的小人物,對於自身的命卻不敢輕視。若註定是死,還不如趁機周旋謀劃,爭取活命的機會。似我這種無關痛癢的人,秋公子何苦將上絕路?”
“謝姑娘,你恐怕不知道,其實想死也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世上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況且要讓一個人説出心底裏的秘密,秋某有的是辦法。更何況謝姑娘究竟是不是無關痛癢的小人物,這就要看蕭衍是怎麼想的了。”秋開雨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言辭犀利。
謝芳菲深一口氣,毫不退縮,爭鋒相對:“宮主所言極是。可是我雖然貪生怕死,但是當死的時候,決不畏懼死。只怕到頭來,某些事情未必如秋公子所願。秋公子是不是該三思而後行?”
“好,沒有想到謝姑娘竟然是女中豪傑,有膽有識,秋某今見識了。”秋開雨微微拂袖,人已經飄遠,眨眼間只剩一抹白點。他似乎有事,沒有功夫在這裏閒耗着,隨便敷衍了兩句便離開了。
謝芳菲頹然的坐下來,滿身的冷汗,心有餘悸。剛才不顧死活的冒犯秋開雨,幸虧他沒有魔大,動手殺人。秋開雨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謝芳菲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她完全猜不到秋開雨的心思。現在該怎麼辦呢?謝芳菲伏在桌子上,歪着頭胡思亂想。半天后,依然沒有想出任何頭緒,心煩意亂。不過,肚子卻咕咕的叫起來。
謝芳菲被秋開雨囚在建康城外一處懸崖絕頂上,四周崇山峻嶺,古木參天,連綿不絕往兩邊延伸。山頂終雲霧繚繞,悽清寂寥,冷風蕭瑟,凸巖立。絕頂四面是懸崖,刀斧劈過一般,垂垂直立。俯身向下望去,雲氣上湧,深不見底。謝芳菲推了一塊幾十斤重的石塊下去,沒有聽見任何的迴響。唉,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絕望之餘,只得乖乖回到屋內。地勢如此險峻,惟有秋開雨那般絕頂的武功方能來去自如,他自然不怕謝芳菲逃,憑謝芳菲的本事,逃也沒有地方逃。
“這倒是天底下最好的監牢了。”謝芳菲飢餓之餘,猶不忘苦中作樂。將屋子裏裏外外仔細搜尋了一遍,什麼東西都沒有,除了桌上一壺茶。哎,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好,這下真的是一乾二淨了。不知那個秋風秋雨什麼時候回來,不會想幹脆餓死我算了?不至於吧?要折磨人也不是這麼折磨的呀!可是反過頭來仔細想一想,那個太月令於現今的他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萬一真的不管不顧了,自己豈不是要在這裏活活餓死?”謝芳菲免不了憂心忡忡,愁眉不展。
半夜天氣漸漸轉寒,謝芳菲拼命跺腳哈氣,仍然無濟於事。飢寒迫,頗有些氣息奄奄。山頂陰風慘慘,聽起來像是鬼哭狼嚎。謝芳菲縮着身體,擠在一張椅子上。外面的黑暗全部壓到眼底,夜深人靜,間或一聲動物的哀鳴慘叫聲,聽的謝芳菲有些冰涼瑟縮。頭頂上似乎飄蕩着無數的孤魂野鬼,張牙舞爪,怨氣沖天。謝芳菲縱然是無神論者,也不由得有些害怕。半夜時分人的意志和想法和正午時分大不一樣。魔由心生,説的一點都不錯。
謝芳菲這個時候,一心只盼秋開雨快點回來,他好歹還是人。如此一想,對他的畏懼不由得減了幾分。強自安自己,壓下胡思亂想的心緒,迫自己盡往好處想。緊張的情緒稍稍有些緩和。幸好謝芳菲不是閨閣中的千金小姐,遇事終能不亂。撐到最後,終究抵不過沉沉的睡意,趴在桌子上糊糊的睡了過去。
謝芳菲抗着寒一覺醒來,屋子裏仍然漆黑一片。睡的極其不舒服,又冷又餓,似乎只打了個盹,頭昏腦脹的,渾身無力。摸索着站起來“砰”的一聲脆響“哎呀,真不走運,這下連水都沒有喝!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陣心煩氣燥,狠狠踢了一腳桌子,罵了一句國罵,道:“我今天還不夠倒黴是不是,連你也敢欺負我!”沒有控制好力道,踢痛了腳尖,口中逸出一聲急促的慘叫,連忙彎蹲下去,邊邊嘀嘀咕咕的喃喃自語,不停的咒罵。
“謝姑娘,你半夜三更倒很有閒情逸致呀”秋開雨隱在暗影裏,聲音像是從虛無中突然穿透進來,來無影,去無蹤,辨不明方向。
謝芳菲嚇的握緊雙手,心臟急劇的跳動,差一點不過氣來。半晌,回過神來,趁着微微的天光,睜大眼睛,黑暗中努力看清楚屋角上有一團模糊的人影。不知道為什麼,惶恐中有一瞬間的安心。微微放鬆下來,考慮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去,怕他説走就走,又突然消失,不由得伸手拽住他青的衣角,有些期待的問:“秋開雨你終於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吃的?我快要餓死了!待在這個鬼地方,荒蕪人煙,又冷又餓!”秋開雨先是不動聲,暗自運起內力,全身戒備。待聽完謝芳菲的話,不由得愣住了,半響説:“真是秋某的疏忽,還望謝姑娘見諒。”他看着謝芳菲抓住他衣角的右手,眼神有些冷。可是謝芳菲渾然不覺。
謝芳菲一整天忍受生理和心理上雙重的折磨,擔驚受怕,神萎靡。早已受不了,一般充滿怒氣的説:“秋開雨,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就算是你的囚犯,天下也沒有餓死的囚犯呀。我一個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還不是任你宰割,有必要飢寒迫,這樣對待嗎?反過來説,你這樣欺負一個女人,還算不算男人!”恐怕秋開雨迄今為止還沒有遇過這種情況,被人當面指着鼻子説“你還算不算男人”傳出去絕對是江湖上一大笑料。
秋開雨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明白過來。謝芳菲這番歪理只不過博取同情憐惜罷了。可惜找錯了對象,秋開雨可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於是懶洋洋的開口:“謝姑娘言辭要謹慎呀。惹腦了秋某好象很不好呢。至於秋某算不算男人,是不是需要謝姑娘你來驗證一下?”斜睨謝芳菲,語氣甚為輕佻。
謝芳菲猛然一驚,自己也察覺言語上有些過分,逞一時之快,口無遮攔。聽到秋開雨最後那句話,臉上不由自主一熱,避重就輕的説:“秋公子很會開玩笑呀。你知道,小妹體質虛弱,至今滴米未進呢。説話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謝芳菲這點還是知道的。
秋開雨閒閒應一聲,不再説話,不知道在想什麼。謝芳菲怕惹的這個魔頭魔大,也不敢再出言挑釁,剛剛一時失言,現在想起來還有一些後怕。靠着秋開雨旁邊的牆壁挨着,捱了半天,想着該怎麼逃出去,總不能關在這裏坐以待斃。思慮了許久,還沒有理出頭緒,便歪着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