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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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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菲吃了一驚,抬起頭看着她不知道該説什麼好。王如韞傷的説:“自從我讓哥哥拒絕了太子的求婚後,太子一直心有不忿。明着雖然不敢拿我們王家怎麼樣,暗地裏卻使出這麼卑鄙下的手段。皇上對太子派人挾持我一事雖然雷霆大怒,可是也不過責罵幾句也就是了。就連那些囂張的衞軍前腳剛被抓進大牢,後腳就讓太子給放了出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面有怒。謝芳菲胡亂的説了幾句安的話,也不知道該説什麼。這種家務事似乎沒有自己嘴的份,王如韞也只不過想找個的對像以心頭之恨而已。

王如韞果然仍舊憤怒的説:“這個蕭寶卷,自幼就不學無術,耽於玩樂,甚至通宵達旦的以捕鼠為樂,又酷愛雜技,甚至不惜親身上演,丟盡皇家的顏面。我如果嫁給這樣一個人,還不如死了算了!”謝芳菲沒有想到當今太子這麼荒唐,不愛讀書也就罷了,居然連王如韞這種身份的人也敢挾持,可見已經目無法紀了。現在蕭鸞還沒有死呢,一旦他登基為帝,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怪不得到後來連蕭衍也要造他的反了,果然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

王如韞狠狠罵了一番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説:“我這麼不顧身份的大罵一通,芳菲不會笑話我吧?”謝芳菲忙説:“怎麼會呢。對於蕭寶卷這種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的渣滓就應該狠狠的踩,心裏才會痛快!”王如韞聽謝芳菲潑婦罵街一般,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説:“罵完了心裏果然舒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我跟哥哥説氣悶要出來走走,再不回去又該派人來找了。我以後就可以常常來找你説説話了,你説的那些事情可真有趣,下次一定還要説給我聽。”謝芳菲連忙答應,生怕王融派人過來,趕緊把她給送走了。

謝芳菲對着自己想出來的煉丹的藥方子仔細琢磨了半天,最後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才去找陶弘景。遞給他藥單説:“大師,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一種丹藥,你能將它製出來嗎?”陶弘景聞言接過來看時,見上面寫的是:白炭灰,荻灰等份,煎,使其如膏狀。不可預先製作,十則歇,並可去黑子。陶弘景見上面製作方法,用量,特都説的清楚明白,問:“這種丹藥是用來做什麼的?”謝芳菲平靜的説:“這種東西有劇毒。”陶弘景皺眉説:“你要製作這種東西幹什麼?此物有傷天德!”謝芳菲只是問:“這只是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一張藥單子而已,你不想嘗試嘗試?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劇毒?”這個提議顯然正中陶弘景這種煉藥成僻的人的下懷,可是他還是看着謝芳菲問:“你要這種東西到底想要做什麼?”謝芳菲知道糊不了他,認真的説:“大師,第一,我只是想看一看這個方子是不是真的能製作成功;第二,俗話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在想後或許會有用的着的地方。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師願不願意製作?”陶弘景看了她一下,説:“你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大的本事去興風作。罷,你給我吧。”謝芳菲跳躍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説:“大師,我很久沒有回蕭府了。今天我想回蕭府去看一看,不知道行不行?”陶弘景奇怪的看她一眼説:“你要去就去啊。我什麼時候説過不讓你回蕭府了?我從來就沒有將你軟在甘禪寺裏!”謝芳菲興沖沖的和左雲回到蕭府,見到張弘策,王茂,柳慶遠等人全都聚集在蕭府,知道事情有些不尋常。問張弘策:“出了什麼事?大人呢?”張弘策煩惱的説:“大人被招進宮去了。”謝芳菲覺得奇怪,蕭衍進宮是很平常的事呀,有必要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嗎?

張弘策解釋説:“芳菲,你這麼些時候不在府裏,不明白現在的情況。自從大人聽從你的建議向皇上呈上歸隱山林的奏摺後,皇上不但不允許,還升了大人的官職,並且將暗中監視的人也都召回去了。可是在今天的早朝上,始安王蕭遙光卻當眾彈劾大人暗中聚眾結黨,招兵買馬,以圖不軌。皇上聽了,立刻就將大人召進了宮,現在還沒有回來。”徐勉也趕來探聽動靜,聽見這話冷哼説:“這個蕭遙光居心叵測。不但大肆誣衊蕭大人,還以‘行為放蕩,有礙教化’的罪名將謝脁再次貶到荊州。如此膽大妄為,必出亂子。今次謝脁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張弘策也在旁邊嘆氣説:“今天這個早朝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蕭大人,再是謝脁。我就奇怪了,這王謝二家不是向來都是姻親的嗎?這次王融怎麼好像站在蕭遙光的一方,看他們的神情親密的很那,暗地裏不知道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隨即又搖頭苦笑接着説:“依我看不是謝脁要倒大黴,而是王家的大小姐要倒大黴了。王融這是明着剃謝脁的眉,謝脁沒有辦法之餘只會拿王家的大小姐出氣。”謝芳菲聽的奇怪,問:“這謝脁為什麼要拿王家的小姐出氣?”心裏想這謝脁倒黴和王如韞又有什麼關係啊。

張弘策奇怪的説:“你難道不知道王家的大小姐是謝脁的夫人嗎?她這麼一個才貌出眾的人夾在夫婿和哥哥之間一定為難的很!”謝芳菲大聲的説:“你説什麼?王如韞是謝脁的子?”張弘策和徐勉一起笑起來,徐勉笑着解釋:“哪裏是王如韞!是王如韞的姐姐王文韞。這一對姐妹花不知道讓建康多少王孫貴族垂涎不已。可惜謝脁不知道珍惜這個福分。”張弘策也笑説:“這個王文韞的確是氣質高貴,如花似月。想當年我也曾對她朝思暮想,後來知道她嫁給了謝脁,心裏想這也是一對天作之合的才子佳人,於是就絕了這個念頭。沒有想到這個不知好歹的謝脁竟然如此待她!”謝芳菲想起謝脁對自己的一番情意,心中難免有一絲慚愧之情。低聲問:“謝脁難道對她動?”張弘策恨聲説:“謝脁這個王八蛋,三年來對她不聞不問,至今仍舊將她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扔在荊州!這次遭的橫禍實在是罪有應得。”言語中顯然對王文韞還未忘情。

謝芳菲想起謝脁面無人的問自己“你就忍心這樣傷我的心”時的絕望無助,心裏隱隱作痛。王文韞和謝脁只不過都是可憐的人而已。

謝芳菲又問清楚了一些近生的事情,然後對張弘策説:“我還要回甘禪寺。大人回來請帶我轉話:就説請大人靜待佳時,切莫錯過良機。想成大事,必據雍州。”在回甘禪寺的路上突然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左雲在後面説:“芳菲姑娘!”謝芳菲笑説:“左兄,我沒有走錯方向。只不過心裏煩悶想要隨處走一走罷了。”卻是徑直朝烏衣巷走去。

謝芳菲站在謝府悉的大門前徘徊不已,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不是説當斷不斷,自取其亂嗎,為什麼又來到這裏?原來人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嘆氣惆悵良久,還是走到偏門説找謝成謝管事。謝成出來一看見是芳菲,連忙動的説:“芳菲,你來了就好了。趕緊進去勸一勸公子吧。公子,他,他,哎”長嘆一口氣領着謝芳菲他們進去了。

謝芳菲見到謝脁的樣子嚇了一大跳,簡直是不成*人樣了。謝成在一旁着淚説:“公子這麼多天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拼命喝酒。自從早上上朝回來後,就一直服藥,直到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謝芳菲看着謝成説:“將府裏所有的五石散全部銷燬,這個東西有毒,吃多了是會出人命的!你們也任由他這樣作踐自己?”見謝成還站在那裏,大喝一聲:“還不快去,他如果要責罰你們,統統由我來承擔!”謝成才找人一同去了。

謝芳菲打來冷水,先是全身幫他擦拭了一遍,接着又用冷水敷在他的臉上。謝脁微微的呻了一下。謝芳菲怕他體弱受寒,又換了一盆温水敷在他的額頭上。就這樣不斷的敷了大半個時辰,謝脁才濛濛的睜開眼睛來。

謝芳菲指着自己問:“你現在知道我是誰?”謝脁無力的點點頭,説:“知道,是芳菲。”謝芳菲説:“很好。現在起來把這碗藥給喝了。”謝脁果然在謝芳菲的扶持下喝了藥。只是眼神仍然不甚清明,過了一會兒,在藥力的作用下,慢慢的入睡了。

謝芳菲安頓好謝脁,對謝成説:“謝總管,今天晚上就勞煩您好好看護着他。明天我再過來。”和左雲一起出了謝府。謝芳菲嘆氣的説:“他什麼不好,為什麼拿自己來開玩笑?也太不珍惜自己了。像他這種世家子弟經歷的苦難太少,一有事情只會往死裏鑽牛角尖。殊不知就算是老天明天就要塌下來,今天也照樣得吃飯睡覺啊。”左雲在她身邊沉默不語,突然説:“那是因為他已經不想活了。”

“哦?你説的是謝脁?”謝芳菲站住了問,然後又想想説:“別人應不應該繼續活下去我説不好。畢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可是我要説的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天大的事十年八年後就沒有那麼不能承受了。”倆人一路無話回到甘禪寺。

第二天一大早就讓陶弘景派人給催醒。謝芳菲半夢半醒的問他:“大師,一大早的就把我請來到底什麼事?您老人家不知道夏炎炎正好眠嗎!”陶弘景百思不得其解的説:“我昨天按照你的藥單製藥,可是結果卻是這個樣子!”旁邊是一團稀泥似的東西。謝芳菲看了一眼説:“哦,你還沒有將藥給提煉出來啊!”陶弘景問:“這種半泥不水的東西怎麼能製成丹藥?”謝芳菲抬頭奇怪的看了看他説:“我沒有説要製成丹藥啊,我本來就只要這些狀的東西。”心裏説氫氧化鉀當然是體。

謝芳菲耐着子説:“大師,你先將它放一放,等清澄了再想辦法將這些體提煉出來。提煉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了,千萬不要碰到皮膚啊什麼的,它具有強烈的腐蝕。還有不可以直接暴放在空氣裏,不然藥就會消失。你用一個密封的小瓶裝好再給我吧。”陶弘景聽了問:“這種‮物藥‬叫什麼名字,為何如此神奇?芳菲又是從何處得知?”謝芳菲趕緊四兩撥千斤的説:“這是秘密,反正大師也會了,就不要再追問了。我還有事趕着出門呢。”説完領着左雲一溜煙似的走了。

謝芳菲來到謝府,謝脁已經醒了過來,面陰鬱的看着眾多的奴僕。謝芳菲擔心他因為五石散的事情拿下人出氣,連忙上前説:“公子,你終於醒過來了。”對大家使一個眼,所有人都知機的退了下去。

謝脁看着她神複雜難明,眼睛閃了一下冷聲説:“你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還回這裏來?”謝芳菲心裏苦笑説我也不想來啊,沒有搭理他,走到一邊倒茶,現壺裏裝的不是茶,居然是酒,嘆氣的讓人上了一壺新茶端給他説:“這是陶大師煉的藥,補身養氣,你先吃了再盤問我也不遲。”謝脁開始不理會,後來見謝芳菲沒有絲毫退讓的樣子,臉上有些掛不住,接過藥了下去。謝芳菲笑眯眯的將手裏的茶原封不動的放回去。

謝脁看着謝芳菲嘆氣説:“你還來這裏幹什麼,你還來這裏幹什麼呢?”將頭撐在手上,似乎不負重荷的樣子。

謝芳菲也暗中長嘆一口氣説:“怎麼,謝家的人就這麼一點氣量,連來看一看老朋友都不允許?老百姓還買賣不成仁義在呢!”謝脁將臉埋在手裏,沒有説話,謝芳菲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倆人一時無語。

謝芳菲終於打破沉默,嘆道:“公子,你乾脆遠遠的走開,笑傲山林去吧,強過在建康被誣陷打壓。”謝脁抬起頭,心灰意冷的説:“我還怎麼去歸隱山林呢,早就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謝芳菲忙説:“怎麼不能?想當年謝家祖先謝安謝丞相歸隱東山的時候,天下人無不景仰,其風神采至今還時時有人談論。公子也可以效仿啊,免去許多無妄之災。”謝脁嘆氣説:“謝家再也沒有往的風光了!高門士族當年‘王與馬,共天下’的盛世早就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謝脁現在亦不過是一介貶謫的輕狂小子罷了!”謝芳菲仍舊勸説:“高門士族的盛世既然不是從來就有,會衰敗頹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公子又何需為此耿耿於懷呢!”謝脁猛的抬頭看謝芳菲,良久頹然説:“芳菲的話總是人深思。不錯,高門士族的確不是從來就有的。可是身為謝家的子孫就有義務將整個謝家的命運保全下去!”謝芳菲知道在家族這個問題上謝脁不會有絲毫的動搖,轉開説:“保全謝家並非一定要身死魂滅,古語:達者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公子應該將整個謝家離爭霸天下的旋渦才是。”謝脁深思的問:“芳菲似乎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啊,可否仔細説來?”謝芳菲搖頭説:“公子,聽芳菲一句,儘快遠離是非之地,天下恐怕要大亂了。”謝脁驚疑不定的看着謝芳菲,謝芳菲繼續説:“公子若想保全整個謝家,就不該再沉溺於個人的痛苦中而不能自拔,應該儘早做好準備才是。這次去荊州赴任,從此以後何妨遊山玩水,登高望遠,極目騁懷,遠離紛爭,亦是人生一大樂事啊!”謝脁似乎頗有些心動,沉不語。謝芳菲看着他真誠的説:“這裏還有什麼值得公子留戀的呢,功名富貴全都是靠不住的東西。細推物理皆如此,何用浮名絆此身?”謝脁才開口嘆説:“細推物理皆如此,何用浮名絆此身!果然説的好!人生在世亦不過匆匆數十載耳。”謝芳菲見終於説動謝脁,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想總算是幫了他一次。又遲疑的開口説:“公子,芳菲有一句話不知當説不當説。就算公子怪芳菲多事好了,公子啊,你回荊州記得給謝夫人和小孩子帶一些禮物才是。”謝脁眼神有些痛苦的看着謝芳菲沒有回答。

謝芳菲立刻就後悔了,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偏偏不識相的去管人家的家務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連忙站起來對謝脁説:“公子,芳菲也該走了。”臨出門前又回頭對謝脁語重心長的説:“公子,你以後還是少喝酒的好。至於五石散,那個東西有毒,就不要再服用了!”謝脁聽了,臉上有些動,想説話最終説的卻是:“芳菲,你要注意蕭遙光,蕭衍這次恐怕麻煩了!”謝芳菲一出謝府就對左雲説:“左兄,你先去蕭府探聽情況。我先回甘禪寺代一些事情。然後在蕭府碰頭。”左雲也知道事關重大,叮囑兩句,匆匆走了。

謝芳菲一時心急,選擇抄近路回甘禪寺。路過一條小巷子時,平常冷清清的巷子這時卻圍滿了人。走上前,原來是一夥地痞氓樣的人正對一個濃眉眼的年輕漢子叫囔:“你這小子今天要是還不還錢的話,就將你這裏給砸了!來人,上,給我痛打一頓,看他還敢欠債不還錢!”眾人見這種囂張違法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只是圍在一邊頭接尾。

那年輕人體格壯,兩眼神奕奕,口裏説:“各位,不是我不還錢,只是再寬限幾,一定將錢還了。”地痞冷笑:“再寬限幾?你前兩天説的不也是這句話!不用廢話,來人,教訓教訓他,看他還敢不敢嘴硬。”説着便有人衝上去就打。

謝芳菲心中不忍,沒有想到那年輕人身手靈捷的躲開,卻仍然沒有還手,可能是不想將事情到不可開的地步。那地痞見狀,突然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刀衝了上去。謝芳菲“啊”的一聲叫出來,街頭鬧事也常見,但是真的這樣出人命可就非比尋常了。

那年輕人似乎也惱了,大喝一聲:“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一拳打在那帶頭的地痞的臉上。謝芳菲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見那年輕人身份雖然下賤,可是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種令人懾服的氣勢,暗中嘆這種世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將心比心,於心不忍。排眾而出,居高臨下的問:“他欠你們多少錢?我是他朋友,我來替他還。”不要説眾人聽的呆了,連那年輕人也呆呆的看着謝芳菲。謝芳菲又問:“他欠你們多少錢?”其實心中也在嘀咕,可不要太多才好,自己身上也沒有多少錢。其中的頭頭在地上打量了一眼謝芳菲,冷冷的説:“到今天為止,他一共欠咱們‘義陽幫’一百兩銀子。”那年輕人憤怒的説:“剛才不是還説是七十五兩嗎?怎麼現在”話還有説完就讓謝芳菲一手給打斷,謝芳菲對那頭子説:“你先讓大家起來好好説話,錢我自然會給你。”回頭對那年輕人温和的説:“你叫什麼?為什麼會欠他們銀子?”那年輕人拱手回答:“在下呂僧珍,因為母親這一段時間卧病在牀,而大夫的藥方子裏需要每天用一兩的人蔘,所以迫不得已才問‘義陽幫’借錢。哎!”長嘆一聲,似有羞愧,似有不平。

謝芳菲一聽想原來是這樣那就好,沒有胡亂出手,助紂為。心想呂僧珍這個名字好耳啊。問他:“你母親什麼病?為何需要每天服用人蔘?”他愁眉不展的説:“請了許多大夫都沒有一個人能説的清楚明白,只是讓人先每天服用人蔘再説。”謝芳菲皺眉哪裏有這樣的大夫,病都沒清楚就胡亂開藥。心裏卻在煩惱身上一時沒有帶這麼多銀子,先前把話説的這麼滿,現在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腦子裏亂紛紛的,卻想起了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興奮的對呂僧珍説:“你説你叫呂僧珍是嗎?”那年輕人點頭。謝芳菲又看了他兩眼,想應該錯不了。問他:“你能讓我看看你母親的情況嗎?”呂僧珍大喜説:“小姐原來通藥理。”忙將母親從瓦灶繩牀的破屋裏抱出來。

謝芳菲看了兩眼,其實什麼都不清楚,只知道病情不容樂觀。站起來對那一夥討債的瘟神説:“你們跟我回去拿錢,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絕對少不了你們的。恩?你們還怕我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欠錢不還嗎?跑也跑不了啊!”那些地皮商量了一陣子,點頭同意了。謝芳菲又對呂僧珍説:“你若不嫌棄,和我一起去見陶弘景陶大師如何?他應該有辦法醫好你母親的病。”呂僧珍聽了喜出望外,涕零的説:“小姐的這番恩德,在下永世難忘!”他沒有想到居然可以請到眾人奉為天人的陶弘景來給自己的母親看病。謝芳菲笑着説:“我哪裏是什麼小姐!倒是你大姐還差不多。”眾人跟着謝芳菲來到甘禪寺,有喜有悲。喜的自然是呂僧珍,母親的病居然有望;悲的是那夥地痞,居然招惹上陶弘景的人。可見陶弘景聲名之盛,無人不賣他的情面。

謝芳菲讓陶弘景的徒弟取來一百兩銀子,心裏説算起來我就是賣專利給陶弘景也值了這些銀子了吧。問心無愧的接過來説:“現在我們來好好算算到底應該給你們多少銀子。青天白的,一分都少不了你們的,一分也多不了我們的。”説着當真一筆一筆的算起來:“呂僧珍借了你們什麼‘義陽幫’三十兩的銀子,利錢是五錢銀子。那麼,三五一十五,再加上三十是四十五兩;四十五乘以五錢銀子,加起來一共是六十七兩五錢銀子。你們要七十五兩我沒有話説;可是要一百兩銀子是不是也有點太狠心了?”謝芳菲抬起頭冷冷的問。現在是在自己的地盤,就衝着陶弘景,他們也不敢怎麼樣,撮他們圓不敢扁。

那地痞長久在江湖上混,很懂得察言觀,見風使舵,都只是唯唯諾諾的不斷點頭。謝芳菲當然不屑剋扣他們的銀子,停下來掃視他們一會兒,然後緩和下來説:“我現在給你們七十五兩銀子,多餘的算是賞給你們的,喝一小酒什麼的。無論做什麼買賣都的講究信用啊,哪有你們這樣的!”謝芳菲挾陶弘景的威勢説了這麼一通恩威並施的話,聽的那幫地痞冷汗涔涔,只會點頭哈,趕着投胎似的沒命的離開了甘禪寺。謝芳菲心裏痛恨的罵:這些放高利貸的血鬼!

謝芳菲對陶弘景説:“大師,我這回可是拜託您了。您好歹得治好這個老人家的病。”陶弘景冷眼説:“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了?你當我這成什麼地方了?一天到晚不是要治病就是要拿藥!”謝芳菲嬉皮笑臉的説:“這和我的關係可大着呢!和蕭大人的關係更大着呢。您好歹醫好了,改天我再來陪您煉丹製藥。”在陶弘景身後打躬作揖。

陶弘景果然出去看了那老婦人,回來對謝芳菲説:“沒有什麼難治。若不是被那羣庸醫胡亂醫治,這病也不用拖到這時候還沒有好。”謝芳菲大喜,對呂僧珍説了,呂僧珍的不知道該説什麼好。謝芳菲問他:“你現在在做什麼?”他回答:“我以前是豫州刺史蕭順之蕭大人的部下,後來回老家來了。現在因為母親病弱的原因沒有做什麼差事,只不過幫人做一做體力活。”謝芳菲心想又會這麼巧的,對他説:“我介紹你去蕭衍蕭大人麾下做事如何?他是蕭順之的次子。”呂僧珍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眼力居然有了淚光,恭身敬禮説:“後芳菲姑娘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謝芳菲笑説:“好!你馬上收拾一下立刻跟我去蕭府,你母親就留在這裏養病。蕭大人正值用人之際,你一定可以大展抱負的。”謝芳菲簡略的收拾了一下,對陶弘景説:“大師,蕭府出了事,我得回去了。這些天來真是多謝大師了!”陶弘景嘆一口氣,遞給她兩個瓷瓶説:“這個是你要的‮物藥‬。這個小瓷瓶裏有一些丹藥,解毒養傷之類的,你還是拿着吧。”謝芳菲和陶弘景這麼多天來倆人亦師亦友,情深厚。謝芳菲忍住淚水説:“大師,我走了!”陶弘景揮一揮手説:“你走吧。有事記得來找我。”謝芳菲帶着呂僧珍趕到蕭府的時候,才明白過來事情的嚴重。蕭府周圍全是衞軍,把整個蕭府包圍的水不通。謝芳菲機警的躲在不遠處觀察形勢,看見沒有一個人進出。可見蕭鸞已經將蕭衍完全控制在手裏了,要生要死只需他一句話。

正看的頭皮麻,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看見了容情和左雲。謝芳菲問容情:“大人現在怎麼了?”容情回答:“大人現在被軟在府裏,不得見任何人。自從大人進宮面見皇上後,直到今天早上才被這些衞軍給押回來,大人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問你有何應對之策。”謝芳菲心亂如麻。沒有想到北魏還沒有來得及出兵,蕭衍就已經招來殺身之禍。形勢如此緊張,到底該怎麼辦才能救出蕭衍?就算北魏現在立即對南齊出兵,消息傳到建康的時候,蕭衍恐怕早就死了!來來回回的想個不停,煩惱不已。左雲在一邊説:“聽説始安王蕭遙光對皇上説:‘蕭衍此人留下是個禍害,不可不殺’,幸虧張弘策張大人和徐勉徐大人極力反對此事,皇上才沒有立即下手殺害大人。”謝芳菲恨聲説:“這個蕭遙光不得好死!心思如此狠毒!”想到目前千鈞一的情況,心裏焦急的不行。眾人也都沒有説話。

謝芳菲靈機一動,心想:北魏對南齊出兵一事既然早晚會成事實,何不人為的讓它提前成為事實。強壓下興奮對容情説:“容情,我有辦法不但可以救出蕭大人,還可以令蕭遙光寢食難安!”眾人都看着謝芳菲。

謝芳菲冷聲説:“我要你將一個消息傳出去。消息的內容就是,始安王蕭遙光勾結北魏通敵賣國;北魏趁我朝內部不穩之際,在邊境大肆集結兵力,正準備對我朝出兵。”謝芳菲的這段話聽的其它三人愕然不已。容情問:“這個消息有用嗎?等皇上知道傳出來的消息是假的時候”話還沒有説完,謝芳菲一口打斷:“顧不了那麼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蕭大人的命再説。你將這番話帶給張弘策張大人,讓他謹慎安排。”心想等到蕭鸞那皇帝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時,北魏就真的對南齊出兵了,到那時候一切危機不解自消。

想了想又説:“既然要放消息,就要放的眾人皆知才行。你就説北魏的魏孝文帝元宏將會親自率領十萬大軍直取雍州。”容情點頭要走。謝芳菲叫住他説:“容情,這是呂僧珍,你將他引薦給蕭大人,將來必成大人的一員猛將。讓大人一定要好好重用。”呂僧珍在一旁敬禮説:“呂僧珍一定不會辜負芳菲姑娘的一番厚愛。”容情答應了,帶着呂僧珍一起走了。

謝芳菲對左雲説:“左兄,你知道徐勉徐大人的府第在哪嗎?請你在前面帶路。我要立即找徐大人商量事情。”左雲果然在前面領路,謝芳菲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問前面的左雲:“左兄,你確定你沒有帶錯路?我怎麼覺得這已經到了建康的外城啊。”左雲回過頭冷冷的沒有説話。忽然聽到一把清冷的聲音輕笑着説:“芳菲,我確定水左使沒有帶錯路。”謝芳菲剎那間渾身如入冰天雪地的寒窖,來人除了秋開雨還會有誰?

謝芳菲不可置信的看着左雲。秋開雨笑着説:“芳菲,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厲害。不但請動了陶弘景,居然還會煉丹製藥。現在蕭衍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你居然還能想到北魏即將兵臨城下這麼妙的辦法,甚至回過頭來反咬蕭遙光那隻瘋狗一口,果然是妙計。可惜等到消息一旦查清楚,任憑你有三頭六臂,也無力迴天了。”謝芳菲驚駭之下,完全明白過來。左雲原來是秋開雨埋伏在蕭衍身邊的一隻重要的棋子,怪不得他對蕭衍身邊生的大小事情瞭如指掌。剛才和容情説話的時候看來他就在附近。他現在之所以將左雲的身份暴光,完全是因為左雲跟在自己身邊已經失去了大的作用,乾脆召回他身邊使用。原來千佛崖石窟寺左雲出手相救並非偶然,只是誰也沒有料到蕭衍居然會將他派給自己當隨身護衞。自己誤打誤撞下拔去蕭衍身邊的一大毒瘤。

謝芳菲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反相機:“哦?是嗎?秋宮主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只是恐怕不會成功呢。豈不聞‘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秋開雨一點都沒有生氣,反正他已經佔盡所有優勢,就讓謝芳菲多説兩句又如何呢。依舊笑着説:“許久不見,不知芳菲近來如何?不如請芳菲到舍下小住兩天敍敍舊怎麼樣?”謝芳菲嘲諷的説:“芳菲近來如何,秋宮主不是最清楚了嗎?”秋開雨但笑不語,只是瀟灑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謝芳菲冷冷的盯着他看,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秋開雨早就已經被謝芳菲殺的灰飛煙滅了!形勢比人強,她不得不低頭。

謝芳菲不知道秋開雨要將自己帶到哪裏去,等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牀上了。環視整個房間,佈置的清幽雅緻,看來秋開雨還不打算待自己。走下牀才現自己原來是在一艘高達三層的華美富麗的船上。看了一眼外面,碼頭上人來人往,忙碌喧囂。

謝芳菲坐在地上仔細思考目前自己的處境。沒有人知道自己又落到秋開雨的手中。不由得的苦笑,自己上輩子到底對秋開雨造了什麼孽,今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他的手中,真是孽緣啊孽緣!秋開雨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綁架自己?他本來早就可以將自己抓來千次萬次了,可能是因為自己遲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不急在一時。這次被抓,逃跑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了,兩次從秋開雨的身邊跑走,也可以稱的上是秋開雨平生的恥辱了,所以不會再給自己有可趁之機。他沒有立即殺掉自己,恐怕還是因為太月令吧。太月令,太月令,自從自己招惹上這勞什子,就沒有走過一天好運,不是被抓就是被打。早知道一手扔進漢水,一了百了!

謝芳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秋開雨進來都不知道。秋開雨依舊笑説:“芳菲原來早就醒了。不知道晚上你想吃些什麼?”謝芳菲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想起在蕭衍女兒宴會上張弘策説的話,故意刁難説:“我想吃什麼你就給我做的來?”秋開雨笑説:“當然,只要芳菲想吃,秋某就一定給你辦到。”謝芳菲心想這可是你説的,當下立即説:“好。晚上我要吃江左的三大名菜,菰菜,蓴羹,鱸魚膾。一道都不許少。還要上好的美酒。”秋開雨笑:“區區小事,何足道哉!秋某一定給你辦到。”謝芳菲看着他,説:“我有些話要問你,不知道你原不願意回答?”秋開雨笑了,説:“那芳菲覺得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麼?”謝芳菲心想自己果然是白痴。於是試着説:“那公平一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但是不能説謊!”秋開雨興趣的看着謝芳菲説:“既然芳菲這麼有興致的話,秋某就奉陪到底。秋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謝芳菲馬上説:“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説的。”想了想問:“你有沒有派劉彥奇來刺殺大人?”秋開雨傲然説:“秋某三更要殺的人豈容他活到五更!”算是否認了。既然劉彥奇不是秋開雨派來的,那麼到底會是誰呢?謝芳菲沉思不語。

這下該輪到秋開雨問問題了。秋開雨施施然的問:“你為什麼去找謝脁?”謝芳菲聽的一愣,她還以為秋開雨會問多麼難以應付的問題呢。她當下些微沉了一下,聽見秋開雨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説:“別想在秋某眼前耍花招。”謝芳菲趕緊説:“我沒有想騙你。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在考慮應該怎麼説呢。”對着秋開雨説:“我找謝脁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勸他想開點,又勸他兩夫應該和和美美的過子才是。”秋開雨笑眯眯的説:“當真是這樣?”謝芳菲白他一眼説:“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拿出來騙人的!要騙就要騙的驚天動地才是。”秋開雨很有興趣的問:“人家小夫間的事,你為什麼要手?”謝芳菲心裏暗罵秋開雨多管閒事,這又關你秋風秋雨什麼事了。當下仍舊耐着子説:“謝脁的夫人不是王如韞的姐姐嗎?所以我就勸了勸謝脁,夫間要互相關心才是。”秋開雨聽完站起來説:“原來你和王家的千金小姐關係這麼好!”説着就要走出去,謝芳菲急忙在後頭説:“你就要走了?我問題還沒有問完呢?”秋開雨沒有回答,只是説:“我出去吩咐一下你的晚飯。”謝芳菲立刻閉上了嘴,沒有再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