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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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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仁,你這種毫無理智的善良會傷害她,同樣,也會傷害我,和你自己。”他輕輕地説了這句話。

我啞口無言。

“只要你能作出決定,我會給你時間的。”他説“雖然我很想你。”他掛了電話,我想他心中一定不好受。

他説得沒有錯,這樣下去,我會傷害他們,包括我自己。但雪莉受傷的模樣一再的浮上心頭,我為什麼如此害怕她這幅樣子,難道我愛她?不,我使勁搖了搖頭。

只是她的模樣讓我想起了自己兩年前被陳青離棄的痛苦樣子,我能覺被自己深愛的人所棄時的那種滲入骨髓的痛楚,那種痛苦和絕望至今讓我不堪回首。而雪莉明顯是那時的我不負責任下的犧牲品。

難道現在,我得到了陳青的撫,就轉身把她丟於一旁,如棄舊履?

細想中,我發現自己變了,如早在幾年前,我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她,而如今我飽嘗過愛與被愛所付出過的代價,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吧。(注:原話出自張愛玲)陳青可能看出我的變化,所以他始終沒有明説,也許他還在內疚吧。

在這樣的想法下,陳青回來整整一個星期,我沒有回到他那兒去過夜。他在等待,而我在壓抑。

諷刺的是不知真相的雪莉竟提出要求我請新上任的老闆到家裏吃飯,因為她已知道了老闆是陳青。她説:“好歹,你們曾經同屋過,他不會不給面子的,這樣可以拉近情嘛,你以前也不是請藤田吃過飯的嘛?”我苦笑。

她不知道,這位新老闆差點害得她丈夫今晚又要夜不歸宿了。

因為,他在午餐的時候,直截了當地説:“下午,我們蹺班吧。”我知道他開玩笑的,他只是想讓我明白他有些受不了了。

“行,”我白了他一眼:“這樣下去,你這個蹺班老闆會更出名的,連帶我跟着倒楣。”他笑了,有些失落的樣子。我於心不忍:“給我些時間,行嗎?現在我不能…夜裏常常不回去。”他看着我眼睛:“你不會説的,是嗎?今天不會,明天不會,後天也不會,也許永遠也不會,當你習慣沒有了我,你不是又能回到我不在子了吧?體貼的老婆,美滿的家庭。”我啞然。

“然後,我變成多餘的。”他低低地説。我的心一陣心痛,他在害怕,我能覺到。而現在在公共餐廳裏,我對他連手都不能摸,雖然,我很想抱他。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是不是這就是你的想法?還是你,對我的懲罰?”他尖刻地問道。

“不是,不是,”我不想和他吵架,煩悶被他攪了上來,而且由於剛才他略提高了聲音,附近桌子的人在向我們張望了。

還好,只是那桌子上的兩位小姐看到了這位正在光火的具有難得一見美貌的先生後,正在目不轉睛地對他行注目禮。

她們的目光更讓我煩,這就是我不太喜歡和他在公共場合的重要原因。

他沒有注意到什麼,只是沉着臉呷着清咖啡,一邊用眼睛盯着我,但我除了悶頭吃飯,不能作更多的回答。

半晌,他嘆了口氣:“我不想那麼説,對不起,我説過我一害怕,就會管不住自己。也許,我真的太急了,只是害怕會失去你而已。”他的口氣帶着絲傷,神情消沉。

“怎麼會?”我説。

他忽笑了,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錚亮的鑰匙:“這是我公寓的鑰匙,早想給你一串的,省得我不在時,你吃閉門羹。”説到這裏,又沒了笑容:“只怕你不需要吧?”他慢慢垂下手,我從他手中奪過鑰匙。

他重新拾起笑容,我的心卻痛得要命。

遲早我會再次向他投降的。

一個月後的一天,雪莉打電話給我,她陪一個女伴要去某某劇團看這個女伴男朋友的首場演出,可能會晚點回來。我問她要不要去接她,她説不用,因為可能要十點以後,她自己會叫的士回家的。

我沒有多想,下班後和陳青回到他公寓了。

陳青苦笑,自嘲説,老天可憐他,給他一個機會,以相思之苦,而他像一個不得寵的‮婦情‬。

我吻住了他的嘴,害怕他那種低落的口氣,刺得我心裏血淋淋的。我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這到底何時是個頭?

奇怪的是,今天身下的陳青顯得有些心不在膩,甚至抬頭悄悄地向牆上掛的壁鐘望了三回。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時間,還是企望時間慢些過去?

他的確好像在拖逶時間。

忽然問了一個莫明其妙的問題:“俞仁,如果我再做錯事,你不會恨我吧?”

“唔?”我笑了笑“那要看是什麼質的錯誤了。”

“呃?”他盯着我。

我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比如和第一次一樣的錯誤,我決不會再原諒。我會把你連骨頭帶皮一起下去。”他沒有笑,卻顯得有些不安:“你不會…離開我吧?”我怔了怔。恰在此時,門鈴卻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有人找你?”我看了看他,這時候有人來打攪未免太掃興了吧?

他笑了笑:“不可能的。大概是我之前叫的外賣,我們還未吃飯呢。”我看他一幅不想動的樣子:“難道要我去開門?萬一不是外賣呢?”

“那麼明天,我們只好私奔了。”他笑出聲了。

“算了,那它響去吧。”我貼着他也不想動。

他笑着推我:“這樣不好吧?外面客廳的燈亮着呢,故意不開門會讓人起疑的。再説,我不能動,都是你害的,你好歹得照顧一下我吧。”這傢伙!門鈴斷斷續續地響了又響。

沒辦法,我只好披了件外套,下身匆匆套了條外褲,從牀頭櫃裏抓了把零錢,拖着他的拖鞋去應門。

走到門邊,鈴又不響了。貓眼裏看不到什麼人。

咦?人走了嗎?

我開了門,探頭向外望了望,一個悉的女人背影正走到走廊盡頭的電梯口,然後她突然回過頭,正好與我照面,我一下子呆住。

竟然是雪莉!

她顯然也看到了我,也怔在當場。然後,她如發了瘋似的衝過來,我來不及掩門,被她一下子撞開,我看到她臉上如泉湧的淚水和憤怒的表情,不知所措。

她沒有多看我一眼,直接穿過客廳往卧室裏闖,我腦中一片空白,只得緊緊跟着她衝進卧室:“雪莉…雪莉!你聽我解釋…”我能解釋什麼,身上的衣冠不整,再白痴的女人都會看得出。

陳青的反應卻很坦然,他依然赤着身體,只用被單裹住下半身,靠着大枕頭悠閒地坐在牀上煙。我從未看到過他煙的樣子,現在看來讓我覺得陌生,就像層層煙霧環繞背後他閃動的那種目光。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雪莉,對她咧嘴一笑:“你好,何太太。”吐了口煙圈。

我難以描述雪莉這時的表情,驚訝?茫然?不解?還是臨近崩潰時的空白?她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好像怕自己失聲痛哭出來或者是失聲尖叫出來。

好半天,她慢慢地轉頭面對在一旁無措的我:“你們…你…們?”我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來,我能説什麼?

“何太太,”陳青卻開口了:“你不必要尋求答案了,我相信你已經明白,何必再問?”説得輕輕柔柔,好像在哄一個孩子。

“我…我不相信,”雪莉晃着頭,頭髮散亂,好像要從一個惡夢中醒來:“我怎能相信…為什麼我要相信?”看着她蒼白的臉,無助的樣子,我連忙想去扶住她,因為她看起來隨時會倒地的樣子。

“別碰我…”她忽然努吼出口,並躲開我的手:“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遇到這種事,我倒底做錯了什麼?!”絕望讓她的淚水頃瀉而出,憤怒扭曲了她的臉龐,她用手指着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然後她踉嗆地奔出去。我連忙去追。

沒有跑出兩步“俞仁。”陳青叫住我。

我沒有回頭:“今晚,是你安排好的吧?”

“是的。”他回答得很乾脆“我給她打的電話。”我點了點頭,就追了出去。

我沒有看到他在黯淡燈光下孤獨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