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百鬼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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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底下,竟然挖出九十九具屍骨!
於公孺嬰道:“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羋壓道:“高手?”有莘不破道:“你掂掂這骨頭的重量!”羋壓接過來,有些吃驚地説:“好重。”有莘不破道:“你再試試這
。”
“咦!好輕!但也很堅韌!”於公孺嬰道:“這些人的骨頭個個都有各自的特點,或厚重,或輕薄,或剛硬,或柔韌,從這些骨頭我們可以想見:這些人的身體在生前都經過千錘百煉!”
“但是他們卻都死在這個地方。”
“嗯。”於公孺嬰道“這些屍體並不是被集中起來埋葬,而是毫無秩序地散落在這數十步方圓之內!從他們出土的姿勢看來,埋葬他們的不是殺他們的人,而是風沙。所以,這裏…”有莘不破接口道:“所以這裏不是一個棄屍地!而是一個戰場!兇手殺了他們之後本沒有埋葬他們的意思,甚至是有意把他們丟在這裏向後來者示威!如果徂徠季守所説的話是真的,那麼殺人的兇手很可能會隨時出現在這一帶!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天狼·徂徠伯寇!”他撫摸了一下其中一
骨頭的傷口,道:“好劍法,不過我還對付得了。”羋壓道:“可不破哥哥你的功力還沒恢復!”
“現在的我也對付得了!”
“未必!”於公孺嬰道:“這些傷口所顯現出來的風格十分相似,但水準卻參差不一,可見殺他們的那個人在不斷進步着,而且進步得很快!如果我們想推測出和殺人者最接近的劍法層次,那就得把這些屍骨的傷口都細細檢查一遍,把那具‘最後的屍骨’找出來。”
“切!”有莘不破轉過頭去,把手上的骨頭扔了。
羋壓道:“不破哥哥你不打算逐個查看嗎?”有莘不破反問道:“你認為我會幹這樣的事情?”摸了摸鬼王刀:“管他是誰,一個旋風斬捲起,再全力一擊,解決了!”羋壓道:“孺嬰哥哥,你呢?”於公孺嬰輕輕把骨頭放在原來的位置上:“我沒這個必要。”於公孺嬰和有莘不破檢查屍骨的時候,雒靈正帶領人把挖出來的屍骨一件件地收拾起來。屍骨的傷口所體現出來的劍術造詣她不是看不出來,但她對這一點卻完全沒興趣,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盤繞着屍骨的重重怨念上。這九十九具屍骨的怨念集合在一起,足以造成一個威力巨大的靈場,讓走進這個地域方圓十里的人產生嚴重的幻覺而不能自拔,直到喪失對生命的希望。陶函商隊之所以走到這裏卻沒有發生這種狀況,一方面固然是由於商隊裏幾乎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而另一方面也是由於陶函幾個首領本身太強,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來的氣勢已足以蓋住這個地方的森嚴鬼氣,令魑魅魍魎聞風退避。
黃沙泥土中,有一些零碎的骨頭散在各處,但雒靈總能為它們找到主骨架。雒靈做的事情有莘不破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只是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反而是羋壓跟在她身邊幫忙。
一直忙到傍晚,九十九具屍骨終於都整理齊了,被擺放在車城中央,圍攏起來。
“你要幹嘛?”有莘不破問。雒靈沒表示什麼,只是閉起眼睛,雙手合十。有莘不破突然到雒靈身上散發出一種肅穆的氣息,這種氣息他也曾在江離身上
應到過。在幾個夥伴當中,無論是閲歷最深的於公孺嬰,還是
通法術的桑谷雋,都不曾有過這樣悲憫的情懷。
“你要超度他們麼?”雒靈點了點頭。
用過晚飯,陶函商隊的人圍攏起來,一起唱起了禱祝之歌。人羣的中心,雒靈跳起了巫舞。在歌聲中,在舞蹈中,屍骨一具具無火自燃,一點點幽幽的綠光隨風而上,化成灰燼,散落在沙漠戈壁間。
九十九具屍骨化盡,一個聲音在禱祝歌聲中嘆息道:“好平和啊。其實,我有必要這麼執着麼?”一個人站了起來,失神地向仍在舞蹈中的雒靈走去。竟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啊!徂徠季守!是你啊!”有莘不破招呼道:“看舞蹈不用湊那麼近,過來這邊,我請你喝酒。”於公孺嬰卻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事情,臉微微一變。他心神微分,一股殺氣陡然欺近,一道劍氣刺破黃沙,向眾人捲來。有莘不破、羋壓一起跳起,雒靈停下了舞蹈,徂徠季守也回過神來。
“錚”一聲響,於公孺嬰羽箭已發,打斷了那道劍氣,然而還是遲了一步,阿三一聲慘叫,右手已經和他的上臂分家。
一道人影倏忽退去,於公孺嬰喝道:“留下!”箭去如星,又是一聲錚然促響,羽箭落地,那人影已經消失在車城之外。
徂徠季守怔怔看着於公孺嬰,道:“好箭法。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比他的劍氣更快的速度!”於公孺嬰哼了一聲,道:“比他快嗎?若真如此,我的下屬就不會受傷,他也逃不掉了。”徂徠季守微笑道:“箭和劍畢竟還是不同的。近身攻防來説還是劍要高出一籌的。”羋壓要追,卻被有莘不破拉住。
早有專人拿來物藥幫阿三包紮傷口,蒼長老拿起斷臂,嘆了口氣。
有莘不破道:“阿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累你受傷!”阿三痛得冷汗直下,但還是忍住痛道:“台候…是…是阿三自己學藝不。”於公孺嬰道:“把斷臂好好保存,等桑谷雋醒來或找到江離以後,他們也許會有沒有辦法把手續上去。”蒼長老道:“怎麼保存?”桑家將領左招財道:“我家王子還留下一些黃泉之泥,裹住斷手,可以保證肌
半年不壞。”自從紫蟗寨一役之後,這還是陶函商隊第一次有屬下受傷(幾個首領不計在內)。救傷的事宜處理得很迅速,但有莘不破還是覺得很不
。
“老大,把龍抓禿鷹放出去,一定要在出發前把那傢伙找出來,要不然四長老以下只怕誰也保證不了安全。商隊行動起來防禦線太長,我們顧得了頭顧不了尾。”於公孺嬰道:“龍抓早飛出去了。不過被那人藏在沙裏,逃離了視線。看來他對這一帶的地形得很吶。”
“藏在沙裏?可惜是桑谷雋又還沒醒!要不然一定能把這傢伙找出來!”有莘不破眉頭微皺,轉頭望向徂徠季守:“剛才那人,是否就是你提過的那個天狼·徂徠伯寇?”
“你猜得沒錯。他就是大漠中的天狼,近三年把劍道截斷的劍狂人!”有莘不破哼了一聲,道:“什麼劍狂人!偷偷摸摸躲在沙土裏暗箭傷人!鼠輩罷了。”徂徠季守微笑道:“近兩年來,你們是第一批他不敢正面面對的人。”於公孺嬰道:“他到底要幹什麼?如果説是為了尋找劍道上的突破,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出來挑戰,而不是向武藝明顯不如自己的人偷襲!”徂徠季守道:“挑戰高手自然是他的目的之一,但同時,殺人對他來説也是一種享受。我想他現在最想幹的事情,就是如何把你們商隊殺個一乾二淨!”
“他休想!”有莘不破道:“他休想再傷害我們商隊中任何一個人。”
“你們加起來的實力比現在的他強。這一點我相信。”徂徠季守説“可是要想全商隊幾百號人都不受到傷害,嘿嘿,只怕很難。”他指着銅車,道:“陶函商隊銅車車陣的威名,我在中原的時候就曾經聽説過。可是這車城也許能擋住千萬大軍,卻無法阻截住一個頂尖高手的腳步。”於公孺嬰道:“不破,他説得有道理。”
“有道理又怎麼樣!”有莘不破道:“難道我們就任他自來自去,傷害我們的弟兄麼?”蒼長老道:“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本就無法防範!”
“無法防範倒未必!”於公孺嬰道:“結成車陣之後,我們應該還能確保安全,不過上路之後可就不好辦了。最好能把他給引出來!”
“不用引。”徂徠季守説:“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會再來。他既然出了手,就不會容許自己在一天之內連一個人也殺不死。”
“那好!”有莘不破摩拳擦掌“他要敢再出現,我一定不會讓他活着離開!”於公孺嬰卻道:“再説吧。眼前最實際的是如何讓弟兄們睡個好覺。”有莘不破和羋壓同時叫道:“我守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