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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自我流放八千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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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輕哭一聲倒下了,雒靈趕緊抱住。有莘不破掣出鬼王刀,凌空虛劈,大怒道:“我管你是什麼東西!給我滾出來!”空中數聲鼓響,似是應戰,一聲響風起,二聲響雲集,三聲響雷動!一個晴天霹靂猛劈下來!

“亂!”江離一聲喝,雷劈偏了,落在江岸邊,劈倒了一棵大樹。

有莘不破怒道:“管你是人是鬼,吃我一刀!”引天地之氣凝成氤氲,刀罡亂陰陽,水火斗龍虎,一股旋風沖天而起,刮散了雲團,風聲大作,掩蓋了天際一切異響。

“偷偷摸摸的傢伙!該出來了吧。”颶風狂飆中,隱隱一聲鐘鳴。鐘鳴方歇,又是一聲鼓震,鐘聲沉厚,舒緩深遠;鼓聲震震,威武隆盛——似大國之有遠征。

江離一聽,不由臉慘白,問雒靈道:“這是‘大韶’,還是‘咸池’?”雒靈搖頭不語,神也甚是不安。鐘鼓聲漸漸由威武而轉淒厲,江離大驚道:“不好,是‘夔哭’!”鐘鼓聲中,浮雲蔽,江湧動,那大旋風如瘋了一般倒刮回來,竟然全不受有莘不破的控制!

“青山隱隱”岸邊石壟山動,疊起一面百丈的巨牆。

“桃之夭夭”巨牆上一棵桃樹風撒種,片刻間林木叢生,布成一片防風林,失控的大旋風被這片山林擋住,漸漸消解。

桑谷雋和雒靈息未定,空中風雲幻變,如鬼神率領百獸起舞。十六頭巨鶴從天而降,巨鶴之後是數百鷹、鵲、雁、梟,鐵嘴銀翼,怒衝而下。

桑谷雋叫道:“這、這算什麼!”江離道:“是‘百鳥來朝’!”羋壓深一口氣,一張口,噴出無數火鷹、火鵲、火雁、火梟,火龍,攔截衝突,灰燼掉將下來,或落在江中熄滅,或落在銅車舟筏之上,嚇得各車長、使者忙指揮陶函人眾滅火。火雖熄滅,而樂聲卻未因此消失。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公孺嬰説“得把那奏樂人找出來!”

“沒有奏樂人。”江離説。

有莘不破驚道:“你説什麼?”

“你們聽不出來麼!這不是現場奏的。是很多首音樂夾雜在一起,我們用什麼樣的招數,就招來其中一首曲子的反擊。”江離説“這麼多首曲子同時存在,而風格又如出自同一個人,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奏出這麼多曲子。只能是那人奏樂以後,留下來的餘音!”桑谷雋駭然道:“餘音!你説光是餘音就由這樣驚天動地的威力!難道…難道真是登扶竟!”江離道:“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天啊,聽聽!天際遊離着的曲子簡直包羅萬有,他究竟奏了多少曲子啊!”有莘不破道:“有辦法對付他嗎?”江離還沒回答,蒼長老跳了過來,道:“那個人!那個師韶説,只要讓他下船,就能解我們的危難!”有莘不破怒道:“開什麼玩笑!危難未顯時誇口救援,臨危再把人推下水!我們成什麼人了!”采采軟在雒靈懷裏,心中一動,説:“他只是一個路人啊。”

“路人又怎麼樣!”有莘不破指着江離、桑谷雋等人説:“就算我肯!你問問他們肯不肯!”鐘鼓之聲越來越沉鬱,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雖在白天,眾人卻覺得陰風陣陣,無數幻象出現在空中,龍虎翻騰,鬼神怒號。突然暴雨大至,江倒湧,於公孺嬰大驚,忙取出陶函之海,把商隊裝了連舟筏帶銅車都裝了進去,但還是有九輛銅車來不及救援,翻沉江中。沒有被入陶函之海的眾人撤到岸邊,江離佈下水草,桑谷雋飛出蠶絲,救援落水的下屬。

有莘不破道:“靠我身邊來,我試試用氣甲!”於公孺嬰道:“你現在的功力成麼?”有莘不破道:“試試。”江離道:“沒用的!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是戈矛,不是妖氣,是音樂!”於公孺嬰突然叫道:“啊!不好!”

“怎麼了?”

“那人!師韶!他沒進陶函之海!”

“什麼?”

“在那裏!”羋壓眼尖,眾人順着他的手指,果然看見師韶抱着一截斷樹,浮沉於濤之中,突然一個巨將他拋了起來,在空中終於抓不住那斷樹了,天際鐘鼓音化作破空響,滿天幻象化作三十六把幻劍,一齊朝師韶去,眾人驚呼聲中,三十六把幻劍把把正中師韶心口,師韶大叫一聲,江離的巨藤趕到,把他捲了回來。

師韶心口中劍以後,樂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風平止,雲開見。但有莘不破等人心中,卻是無比的陰鬱。

師韶的口並沒有像眾人所擔心般血模糊,倒像那三十六把劍真的只是幻影一般。但他雙眼緊閉,人事不知,顯然這次劫難仍給他帶來巨大的痛苦。

知道屬下都救了上來,無人傷亡以後,於公孺嬰這才舒了一口氣。

有莘不破卻在一旁暴跳如雷:“這算什麼!我們算什麼!大言不慚地説會保護他!結果卻是這樣子!”

“有莘大哥,”采采安着:“你別這樣,我們已經盡力了。而且師韶先生…師韶先生他也還活着啊。”

“活着?”搭着師韶脈搏的江離沒説話,心中卻道:“雖然活着,但只怕比死更難受。”雒靈坐在一邊靜靜看着這個掀起波瀾的陌生男子,為他難以捉摸的奇怪心境而沉思:“剛才只怕是他自己掙扎着趁亂跳出車門的,而且他和那樂聲的關係也實在古怪…難道…是自責?”陶函之海又變成一隻破碗。陶函商隊的人眾也很快恢復了秩序。雖然沒有人員傷亡,巨襲來時逃開的魚鳧,已經全部游回來了。但是九輛萬斤銅車,卻沉入大江之中難以尋覓。一想到這一點,不但四長老,連有莘不破也不為之氣急。

“我下去,把車子扛上來!”

“得了吧你!”桑谷雋説。

“這事是用蠻力就能解決的?”

“要不你有什麼好辦法。”

“暫時沒想到。”有莘不破怒道:“沒主意就不要亂打岔!”桑谷雋看了眾人士氣低沉的模樣,也就收了嘴,不和他抬槓了。

眼見有莘不破真的望着大江蠢蠢動,江離叫道:“你急什麼!難道你真想憑蠻力把車拖上來!先想想主意,或許能有個巧辦法。”

“想辦法!想辦法!你們要真有個章程就趕緊拿出來!誰知道江底有什麼樣的暗!要是把銅車沖走了淤埋了,可就不好辦了。再説,車裏的東西,在水裏也不能泡得太久。”采采見有莘不破的模樣,有心幫忙,但想到母親的叮嚀,一時躊躇不決。

羋壓興沖沖道:“有莘哥哥,我把這江水給烤乾了,然後我們再把車出來,好不好?”有莘不破苦笑道:“羋壓哥哥!我知道你的重黎之火厲害,可這是大江!上下萬里,千年不絕!就是你老爸來了,只怕也沒這麼大的‘火氣’能把它烘乾。啊,對了!”轉頭對桑谷雋道:“你隆個高壩,把水暫時截住,怎麼樣?”桑谷雋搖頭説:“我有沒有這本事且不説,就算能這事也不能幹!在這大江上游最得謹慎!一個不小心,亂了地形,擾了這華夏水脈!中下游萬里山河都得遭災!”有莘不破道:“罷了,還是我先潛下去看看吧。還好十二歲那年去朝鮮,一身水還過得去。”

“有莘大哥。”一直不説話的采采站了起來,彷彿下定了決心,赤腳向江邊走去:“我來吧。你就負責想辦法把車抬上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采采已經望大江跳下。但奇怪的是她沒有沉入水中,而是像踏在土地上一樣穩穩站在江水上。

“呵呵!”有莘不破喜道:“我們采采公主原來還有這本事啊。”采采一笑,赤腳走向江心。

眾人都聚到岸邊,看采采如何施為。

江風勁急,采采肩上披着桑谷雋所贈的天蠶絲巾,飄飄然如湘夫人臨降。清風與江水,在采采的唱中彷彿與她融為一體。

“為君夷猶,誰留中洲?”噫!以采采兩隻赤足之間為中線,江面“裂開”了一條水痕,水痕越裂越大,漸漸如同兩半爿水牆,乖乖地左右分開。

旁觀的眾人見了這等神蹟,無不驚歎。陶函眾士一路而來多見異事,但這次仍然被這個水神般的少女驚呆了。

眼見江水兩分,出江底的銅車,有莘不破就要跳下去,卻見銅車所在的泥土突然隆起,把銅車託了上來,到得與水平線等高,山邊飛出數十條巨藤,纏住銅車,凌空拖到岸邊。

阿三咬着手指説不出話來,老不死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不是人,不是人!我是和神仙在一起啊。”采采眼見桑谷雋和江離取回了銅車,舒了一口氣,深疲倦,就要收了“分水訣”驀地看見光禿禿的江底匍匐着兩個人,背影十分悉,不由大吃一驚!

救上來的是恰是采采的族人。她們已經不知在江中匍匐了多久。經江離診斷,她們雖然傷重昏,但暫時沒有生命之憂。

那邊有莘不破和於公孺嬰等正忙着重新安排舟筏下水。只有桑谷雋仍然守着師韶。自從桑谷馨上了花車,姐弟再通訊息,已是天人永隔。大姐姐在夏都的生活到底如何,沒人能告訴他。這個師韶,是姐姐在夏都認識的朋友麼?

中的師韶呼突然不穩,一陣咳嗽,醒了過來。

“你還好?”桑谷雋問。

師韶沉默了一會,説:“謝謝你們。”

“其實我們沒幫到你什麼。”

“有這份心,我已經很了。”如果是有莘不破,這時一定會問關於那樂聲的事情,但桑谷雋更關心的是已經姐姐的舊事:“你好像認識我姐姐。”

“嗯。”

“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哈哈,”師韶乾笑了一聲:“所以我説,你們幫錯人了。其實我是一個劊子手。”桑谷雋奇道:“劊子手?”心中隱隱到不妥。

“你姐姐…是由我動手的…”師韶木然説。

“什麼!”桑谷雋大叫一聲,幾乎跳了起來。他的聲音把幾個夥伴都嚇了一跳,一齊望了過來。

“我説…”師韶頓了頓,終於開口:“絲剝繭,是我動的手…”他話沒説完,早被一拳打得飛起,腫了半邊臉,落下四五顆牙齒。桑谷雋衝了過去,又是一拳落下,裏一緊,右拳被人扯住:抱住他的是有莘不破,抓住他拳頭的是於公孺嬰。

“你們放手!讓我宰了他!”於公孺嬰道:“事情還不明瞭!清楚了再報仇不遲。”

“沒什麼不明瞭的。”師韶笑得很淒涼:“她的生命,是在我手上結束的,由她的弟弟來了結我的生命,正好,正好。”聽他這麼説,桑谷雋反而呆住了。眾人都隱隱到:這個瞎子並不僅僅是他自己所謂的“劊子手”那麼簡單。但無論桑谷雋如何呼喝怒罵,於公孺嬰等如何好意相詢,師韶都不再多説什麼,只是求死。

“好!我,讓我成全他!你們放手。”有莘不破把桑谷雋抱得死緊,對師韶説:“你還是走吧。莫的在這裏擾亂我兄弟的心情。”師韶失望的坐在地上,他看不見桑谷雋咬牙切齒的表情,只是聆聽着這年輕人憤怒的呼喝聲。良久,終於站了起來,苦笑了一聲,似乎想説什麼,但終於沒有開口,掂了掂他的背囊,一步步沿大江北去。

等到師韶的背影消失了很久,桑谷雋才完全冷靜下來。

“要不就什麼事都沒有,悶得人難受;要不就難事怪事一件接一件,連頭緒都理不清。”江離嘆道:“這旅途真難捉摸啊。”夕照抹紅了江水,陶函商隊的前路,似乎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