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關尾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越往東北,越見千里火的影響。但是有莘不破卻不是懂得懷的人。江山是否依舊,與他何干?
江離啊,你到了哪裏?無邊的曠野,哪裏都可能是他的去處。正在茫然間,有莘不破突然發現在死氣沉沉的曠野中有一線若斷若續的生氣,草木的種子在這一線生機中努力地生長着。
“難道這是江離無意中留下的氣息?還是他混淆我視聽的陷阱?”他沒有猶豫,憑直覺沿着這道生命線飛奔而去。
江離一路走來,一路都在思考,認真地思考。像所有年輕人第一次遇到需要獨立解決的人生難題一樣,他認真得有些可愛。
“既然他肯為你而救人,就能為你而不殺人。”當時於公孺嬰這樣説。
“我不是為他而存在的。”當時自己這樣回答。
如果他不拒絕有莘的邀請,或許那場引起自己不快的殺戮就不會發生。但是如果他正式參加了那次夜戰,那麼他會失去自己的一些堅持。
他一路走着,走累了就坐下,回了氣又繼續走。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去的生命氣息,對這片受到天火餘威波及的曠野影響有多大。他只是自顧自地茫然地想着,茫然地走着…
黃沙中,草叢上,一個悉的背影懶洋洋地躺着。有莘不破歡呼一聲,衝了過去。江離躺在地上,既不驚訝,也不動。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有莘能否找到他,而是他決定怎麼處理和有莘之間的關係。
有莘不破蹲了下來,笑眯眯地看着江離。陽光照在他的背脊上,有點灼熱,原來已經中午了。
“別擋我曬太陽。”江離説。
“回去吧,最多我答應以後少殺…,這個,不殺人了——除非遇到無憂城那種不得已的環境。”
“回去?回哪裏去?”
“商隊!我是新的台首啊!當初不是你那番話,我也不會真的當上這勞什子台首。你對你説過的話不能不負責任!”
“我的歸宿在天外天。”江離彷彿沒有聽到有莘不破的話,悠悠道:“那是一個還沒有存在的境界,一個由我去創造的境界,一個僅僅屬於我的境界,一個最完美的境界…”
“這個世界就很好了,要酒有酒,要有,要朋友有朋友,到什麼天外天去幹嘛?”
“一輩子到底要幹什麼?我原來以為我知道,現在才發現我不知道。以前那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對啊!怎麼都得有自己的活法。祖父雖然偉大,阿衡師父雖然無敵,但他們是他們,我不會像他們一樣,否則我就完全成了他們的影子、他們的附庸!我們帶着商隊,一起到天涯海角去闖蕩,好不好?我們去尋找毒火雀池,好不好?找到那段世間最美麗最憂傷的愛情,想辦法扭轉他們的不幸,好不好?”
“遇到師父以前的人生對我來講是一片空白。我逗逗轉轉了這麼久,到現在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什麼也不知道的原點。再過十幾二十年,當我耗盡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時光,是不是會再一次發現自己回到了這個原點?”
“…”
“也許二十年後我會發現,師父的説法是對的,那麼我走了二十年的路不是會白費了嗎?”
“…”
“但也許是另一種可能,唉,未來充滿了可能,也充滿了不可能。”
“…”
“也許,到我臨死的那一刻…”有莘不破突然站了起來,讓開了身子,強烈的陽光直江離的臉,得他睜不開眼睛。
江離停住了説話,了眼睛,慢慢習慣眼前的光線。
“這裏好曬。”江離説,突然抬頭見到有莘,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你知不知道季連城?”有莘不破不接他的話,反問道。
“蒼長老説過,在南邊,陶函的銅車就是在那裏打造的。”
“我們的商隊現在破破爛爛的不成樣子,什麼雜車雜獸都有。挑了紫蟗寨,風馬和山牛都有了,做生意的本錢也有了,士氣也起來了,但是卻少了銅車——我們總不能趕着那些三輪木頭車去闖天下吧。”江離問道:“所以你要到季連去買銅車。”有莘不破點了點頭:“買車,同時也做生意。蒼老頭説過,那裏比無憂城還繁華呢。”江離道:“但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做這些事情?”有莘不破道:“有些事情就是一百年也想不通的,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先做點事。”江離側頭想了一會,道:“也對。”他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道:“走吧。”有莘不破道:“去哪?”江離道:“回商隊吃飯啊,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一直餓着呢。”兩個年輕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以後,草叢不遠處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突然彈起,膨脹、豐滿,恢復到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