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關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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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穹仰望着藐姑,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將來嗎?
“師父,你來崑崙,只是為了關閉奇點之界?”
“師父,現在奇點之界關閉了,你還會留在崑崙嗎?”
“師父…”轟隆一聲,打斷了川穹的問題。川穹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身處崑崙的基界。但這時崑崙的基界已經和他進入奇點之界前完全不同!
百萬旌旗從崦嵫山一直蔓延到太華山,越山跨河,每一面旌旗上面都盤繞着一個獸形魂,或為妖獸,或為靈獸,或為魔獸,或為鬼獸。
川穹跟着藐姑越過羣山俯觀,但見東面空桑之山上,停放着一面直徑八百丈的巨鼓,巨鼓上站着一人,竟是川穹認識的師韶!空桑之山後面,戰幟如雲滿千山,每一面戰幟上面都盤旋着一個禽形魄,或為風禽,或為雷禽,或為火禽,或為寒禽。
西陣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藐姑,你突然出現在這裏,是要干涉我朝討逆之玄戰麼?”藐姑妙目漫掃,川穹應道:“閣下何人?”那聲音道:“你小子什麼東西,連老夫都不認識,也敢來和老夫答話!”空桑山上師韶道:“己濮陽,少在那裏倚老賣老!川穹,這老兒是昆吾方伯,夏之玄軍,由他領銜。”川穹道:“師韶,你們這是要打架麼?”師韶道:“不錯。你與令師可有參戰之意?”川穹看了藐姑一眼,道:“你們打你們的,我們隨便走走,不會妨礙你們的。”西陣中那人哼了一聲,師韶也道:“那很好。”川穹奇道:“很好?你不希望我們幫你麼?”師韶道:“天派宗主出手,非天下之福。”藐姑嘿了一聲,轉身消失了。川穹對師韶道:“保重。”也跟着消失了。
他師徒倆才離開,便聽整個崑崙基界都震盪起來。師韶笑道:“子可真急啊。”握拳虛擂,便聽一聲巨響,震塌了青丘之山,一片靈光升起,化作三千九尾狐形狀,隨即散去。
己濮陽怒道:“盲小子,你敢壞大夏母族之墳墓!看我把你的夔皮鼓燒了!”便見小華山中飛出一頭赤翼青喙鳥,符禺山中又飛出一頭翠羽赤喙鳥,兩鳥飛向空桑之山,相撞而亡,臨死前爆發出一場空前大火。東陣主陣之人發動地脈,山移地動,把空桑之山移到杜父山、曹夕山、嶧皋山三座大山之後。杜父之山首當其衝,被燒成一塊六千尺的焦炭,那火蔓延開來,又把曹夕之山燒成一座通紅的巖丘,燒到嶧皋之山時,山谷間飛出一頭青鳥,脖子伸長,把餘火全進肚子裏去了。
己濮陽怒道:“季連來的叛徒,敢助成湯為孽!”放出青鳥的人還沒回答,東陣中另一人道:“己濮陽,你才是助夏為!天下間最助履癸為惡的,朝中是妹喜,畿外就是你!”己濮陽喝道:“女房!你不過是成湯身邊一條狗!怎敢直呼我主尊名!有種的別躲着,出來與我戰!”女房笑道:“我的任務是送世孫前往四界,若要鬥狠,且等大事已定,我們再決一勝負。只是我怕你等不到那個時候!”己濮陽道:“伊摯呢!他怎麼不來!”女房笑道:“四界中之佈局,非我份內事情,你若有本事,不妨把四界之門都堵上。便在基界與我等決一勝負!”己濮陽笑道:“你們若要進四界去送死,我為何阻攔。”一陣山搖地動,次山、浮山、獨山、積石山、長留山、翼望山一齊移位,陰水、區水、辱水、端水、薄水瞬間改,讓出一條出路,直通四界與基界會處。
只聽一個年輕的聲音道:“謝了。”一隻銅頭、風足、雷翼的幻蝶衝進了那百里過道。蝶背上踏着一個青年,披頭散髮,全身素衣,面蒼白。
女房驚叫道:“小心!那是陷阱!”但見羣山聳動,合攏過來要把來人困住。那青年喝道:“千山萬嶽,敢不聽我驅馳!”幻蝶過處,高山點頭,丘陵伏身,紛紛迴避讓他過去。
東陣中一個聲音叫道:“桑谷雋,等我一等!”女房道:“世孫,待我用電行法送你一程。風雲起!雷霆動!”一道閃電劈下,落在東陣羣山之中,跟着電光閃動,趁着羣山迴避幻蝶的一刻越過山河阻隔,追了上去。幻蝶過後,閃電消失,山河迴歸原位,遮住了崑崙基界羣真的視線。
川穹道:“師父,在我進入奇點之界的前後,覺好像也有人進入了四界。當初我到天下共有二十一個通道通往崑崙,但基界只有十八道,//奇\\書//網\\整//理\\則另有三道分別通往混沌、長生、是非三界,是吧?”
“嗯。”川穹道:“這麼説,這三界中現在也都有人了。”
“不。”藐姑仰頭沉思,道:“長生界中沒人,我剛剛才應到的。這可真是奇怪。”
“長生界?”川穹心頭一凜:“血祖都雄虺!”藐姑道:“本來我以為伊摯和都雄虺都會來的。可是…都雄虺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他真的放心讓太一宗那個小子主持大局?”川穹道:“反正我們也不管這事,他們來不來都沒什麼所謂。”誰知藐姑卻道:“我是希望他們都來的。那樣才能乾淨。”川穹道:“乾淨?”藐姑道:“是啊,乾淨。嗯,伊摯雖然沒來,但他的紫氣分身肯定也到了,那他留在凡間界的不過是一具凡胎而已,把他的紫氣分身留住也一樣。只是都雄虺卻…”川穹道:“留住紫氣分身?師父,你到底要幹什麼?”藐姑淡淡道:“等四宗傳人都進崑崙四界之後,我想把崑崙整個兒送到至黑之地去。”川穹大吃一驚:“你説什麼!”藐姑嘆道:“我答應過自己的,再不在凡間打開那種規模的無底通道,不過現在難得有機會四宗傳人聚在一起,我就在崑崙把這一切了結掉。”
“了結?”藐姑平靜地説道:“是啊,了結。三百年前本門傳人死盡死絕,斟尋一宗居然還能找到本門的傳宗之發把天派的道統延續下去。我把你送到至黑之地,本以為你死定了,可你還是因為太一宗的傳人莫名其妙地回來了。所以,要斷絕這一切,想來只是把你和我一起殺死還不夠。一定要把四大宗派一起埋葬,才能斬斷這延續了千年的痛苦和孽緣。”藐姑説話的時候,川穹一直望着他。
“師父怎麼能怎麼平靜地説出這樣的話?不!不單是説説而已!”川穹彷彿看到藐姑打開終極無底時那種古井無紋的平靜:“他會這麼做的!他會的!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他的想法,可他會的!”藐姑望了川穹一眼,道:“你在想什麼?”川穹道:“想你剛才的話。”藐姑道:“想到什麼了嗎?”川穹沒回答。
藐姑道:“你要幫我,還是要阻止我?”川穹道:“幫你?那就是自殺。”藐姑道:“那又有什麼不好的?趁着你還沒被那千年之痛折磨之前,一併了結掉吧。”川穹道:“就算要受那千年傳承的痛苦,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藐姑道:“你,就是我!”川穹道:“我不是你!這個生命是我自己的,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麼開始的,但…我想自己來作決定!”
“是麼?”藐姑道:“就算承受我的痛苦也不後悔?”川穹道:“未來能否改變,尚未可知。”藐姑黯然道:“我的卻已經知道了。”川穹道:“也未必!”藐姑道:“當年…”川穹斬釘截鐵道:“我不想知道當年!我要的是現在,是未來!我們連整個宇宙都有可能握在手中…”他手一伸,掌心出現一片虛空,彷彿握住了整個宇宙:“難道連自己的命運都不可能改變嗎?”藐姑望着他,秋水中盪漾着欣賞的微笑:“好吧,那你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川穹道:“你不殺我了嗎?”藐姑道:“還不到時候。”川穹道:“還不到時候?”藐姑道:“我説過,都雄虺沒來。雖然不知道他在凡間幹什麼,不過他若不來,這件事情始終不夠乾淨。所以我要等他。”川穹道:“他若一直不來呢?”藐姑道:“會來的。他在夏商之爭上陷入得那麼深,鼎革這個命運之輪,他一定躲不開的。嗯,你幹什麼?”川穹道:“我要下去。”
“下去?”藐姑道:“下去幹什麼?”川穹道:“下去找血祖。”藐姑悠然道:“你自己一個人去,不怕他把你吃了?”川穹道:“他未必會吃我,但若他因為什麼原因上崑崙來,你卻一定會打開至黑之地的通道,那我們就死定了。——我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藐姑道:“所以你要去見他?你認為,他若要上來,你能阻止得了他?”川穹道:“我不用阻止他,我只要把事情告訴他,我相信,他會選擇的。”藐姑微微笑了一笑,説道:“這似乎是個好辦法。”川穹道:“我現在就走了…你,不阻止我?”藐姑淡淡道:“我為什麼要阻止你?説不定正因為你下去了,才會把血宗的傳人帶回來呢。事情的結果,往往總是和初衷背道而馳…這一點,我從一千年前就已經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