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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關西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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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其羽掩近夏都。她受都雄虺之挫,已冷靜了許多,不敢強攻城門,卻找了個冷僻地段,從高空中飛了進去。

此時鎮都四門均不在,大夏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東方的戰事引了過去,竟無人發現她的潛入。燕其羽從雲層之上俯瞰,但見夏都中人茫茫亂走,天大地大,城深人眾,那人卻哪裏找去?

突然,她手上的那黑紋理的手鐲開始閃爍。

川穹很擔心獨自西去的姐姐,然而他已經無暇分心了。師韶的鼓又擂了起來,他必須收斂心神,做到與之同心方能不被鼓聲所傷。

但很快川穹就發現一個問題:師韶的鼓聲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威武了。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隱隱的,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由於聽不清楚,他的耳朵便努力地搜索着,搜索着。

篤,篤,篤…

那是什麼聲響啊?簡單,短促而有節奏,那奇怪的韻律溶進鼓聲之中,如鹽入水,水似未曾變,但味道卻已經大大不同了。不知為什麼,川穹竟然忘記了身邊那震耳聾的鼓聲,卻被這簡單的聲響所引。驀地耳膜大震,心臟因鼓聲而大跳,全身血脈賁張,便如要破體而出一般。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血祖!”但隨即知道不是。令自己痛苦難過的不是都雄虺,而是師韶的鼓震!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的鼓聲會傷害我?”川穹一轉念便明白了:自己被那奇異的聲響所引,心靈竟然不知不覺被引到對方的立場上去了,想到這裏他更加駭然,舉目望去:果然是登扶竟!

登扶竟並未取出什麼樂器,只是有些吃力地提起手中枴杖一下一下地頓擊地面。每一下頓擊都不見得有多麼用力,甚至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然而就是這若有若無的撞擊聲,卻把師韶驚天動地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川穹又發現:原本變化萬千的紫氣又恢復了平靜,但平靜之中又隱隱現出躁動不安來。

“師韶的師父好厲害。看紫氣的這情況,雲上那人也被他那單調的敲響所引,師韶的鼓聲不但無助,反而有害。”烏雲幻卻乘勢進擊,白雲祥光既要抵禦雲,又要防範血蠱,還要穩定紫氣的躁動,登時顯得左支右絀。

東郭馮夷道:“宗主!我們也動手吧。”都雄虺笑道:“不急,不急。伊摯還沒疲呢。現在動手,得他出真火,依然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再等等。”師韶嘆了一聲,丟掉鼓捶,取出一張五十弦的古瑟來,依着宮商角羽,調理着鼓震殘留在天地間的雜亂餘音。

馬蹄望見阿三,衝了過去把他和老不死扯到暗處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怎麼還在這裏晃悠!”阿三似乎受到過很大的刺,看見馬蹄,忍不住哭道:“馬蹄兄弟…兄弟們,兄弟們…”馬蹄心道:“原來九鼎宮前的慘狀他看見了。”只聽阿三道:“我本來想衝過去和兄弟們死在一起,但看到那巨蛇拖了台侯闖出來便跟了上去,想做點有用的事情。嗚嗚…台侯一定是凶多吉少,要不然他怎麼會被那條巨蛇拖着離開卻一動也不動?”一邊説一邊泣。

馬蹄心中罵他沒用,口中卻安道:“好了好了,凶多吉少,不正説明還有一線生機嗎?你看到那巨蛇把台侯拖哪裏去了?咱們快去救人!”心想如果能救出於公孺嬰,那可是大功一件。

誰知道阿三卻道:“不知道啊。”馬蹄忍不住怒道:“不知道?你不是説跟上去嗎?”阿三道:“我是跟上去了,但同時跟着的還有好多官兵。我和老兄也不敢冒頭,混在人羣裏面,突然看見那羣官兵紛紛中箭倒下…”馬蹄齊道:“中箭?難道是台侯醒了?”

“有可能。”馬蹄道:“一箭就是一人,別人沒這麼準。”馬蹄卻搖頭道:“那肯定不是台侯。他要是出手,一箭就解決一大片。”阿三道:“也許是傷後無力吧。雖然我見識短淺,不過也看出那的確是陶函的弓箭手法。”馬蹄道:“後來呢?那羣官兵全被倒了?”

“沒有,他們人太多了。不過被那陣箭雨阻了一阻,一時沒人敢上去,就在這時,我們聽見一聲輕響,跟着便起了一層霧。”

“霧?”馬蹄道:“好端端的怎麼來了一層霧?是了,一定有什麼人在什麼神通。”

“是啊。”阿三道:“那是‘寒霧之曲’,我見台侯…哦,不,是老台侯施展過的。那層霧過後,眼前就突然什麼都沒有了,那蛇,還有台侯都不見了。”馬蹄心道:“照這樣看來,於公孺嬰應該還活着。嘿,如果給我找到他,那可就妙了!有莘不破是我救的,於公孺嬰也是我救的。去到商國,我還不是大英雄!”心中得意,看了阿三一眼,心道:“如果可能,這人也要附帶着救出去。他好像是有莘不破的心腹之人。將來就算沒能救出於公孺嬰,或者於公孺嬰竟然傷重不治,有他在,也好讓商人知道我曾經盡力過。”他向阿三問明瞭寒霧驟起、巨蛇消失的地點,又對阿三道:“阿三哥,台侯我去找。你累了大半天了,先找個地方休息。”阿三道:“不,我不休息。我也要去找。”馬蹄心道:“你在身邊莫的拖累了我!這夏都現在亂糟糟的,那些官兵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沒盯上你。”口中卻道:“這事人多了不好辦,容易被夏人盯上。我對夏都比你,行動起來方便。”阿三這才點了點頭。又道:“可我們到哪裏休息去?”馬蹄心道:“可得找個什麼地方讓他們躲啊?”他第一個想起了阿茝的小院,但隨即打消了這念頭,心道:“她是都雄虺的女人,説不定都雄虺會派人去保護她,那他們去了豈非自投羅網?”跟着便想起了阿茝的那對神秘的鄰居來,對阿三道:“阿三哥,你就去我們的房東那裏躲躲。”

“房東?”

“是啊,我們是她的房客,兵荒馬亂的,我們到她屋內去躲一下也説得過去。”馬蹄心想那對房東夫婦心裏有鬼,多半不敢聲張告發,但又怕他們對阿三不利,又囑咐道:“你記得要從偏門進去,他們問起,你就説是我説的,還説我馬上也會過來。這是命攸關的事情,記住了?”

“嗯,記住了。”馬蹄又道:“萬一他們不在,那你們也別幹躲在屋子裏。她那房子有個地下室,就是上次我去捉鬼的地方。你們躲進去,就算有人把房子燒了多半也能躲過一劫。”阿三道:“地下室?在什麼地方啊?”馬蹄道:“不難找。”跟着和阿三簡略説了,便道:“閒話少説,我們回頭見。你把我哥哥也帶上吧。一路小心啊!”説着就要走,馬尾道:“弟弟。等等。”摸出一個麥餅遞給他道:“你今天都還沒吃飯。”馬蹄順手拿了,咬在口中,閃入巷閭之中。

師韶的瑟斷了四十九,宮商不整,角羽不齊。

川穹心道:“看情況糟糕得緊,徒弟果然鬥不過師父。”只聽錚一聲響古瑟最後一弦也斷了。

都雄虺在龍爪禿鷹背上喝道:“動手!”河伯飛身而下,他受了血祖之許,攜帶着萬千血蠱,化作一條血河,向紫氣衝了過來。

川穹大驚,本能地就要閃避,隨即想道:“我現在雖然有力氣逃跑了,可他們冒險來救我,我可不能拋下他們!”拉起師韶道:“我們走。”師韶嘆道:“來不及了。”川穹怔了一下,向後望去,只見東邊層層密密,被血霧圍得只剩下一條縫隙。而身前的血河不斷進,眼見紫氣被沖垮就在眼前了!

師韶道:“拼一拼吧。”仰頭道:“伊相,我要發動太古先王之樂,你帶着這小哥走吧。”雲端上嘿了一聲,卻不回答。

川穹道:“要走就一起走。”驀地身後方向一個人叫道:“説得好!”川穹向後望去,只見血霧合攏前的瞬間,一條人影閃了進來,落在西邊,擋在血河之前,川穹只覺紫氣一陣湧動,一層氣甲張了開來,混合了紫氣的力量,化作一片紫的光甲,竟然把來勢洶洶的血河退了十餘丈!

川穹一瞥那雄壯的身影,大喜:“無明甲!是季丹!啊!不,不是!”卻聽雲端上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孽障!你回來幹什麼!”都雄虺攻勢受阻,卻反而哈哈大笑道:“妙極啊,妙極!伊摯!你自詡算無遺策,卻算不准你的好徒兒!哈哈,哈哈。”他大笑聲中,龍爪禿鷹的羽突然也異化成片片猩紅,都雄虺暴喝一聲,人鷹一體化作一個彗星般的血團,向紫氣俯衝下來。

面對這等威勢,連師韶也不臉上變。但擋在最前方的有莘不破卻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