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關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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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聽阿茝説都雄虺一醒來就想殺自己,不由得大吃一驚。忙問阿茝:“姐夫——不,師父為什麼要殺我?就因為我沒在跟前伺候?”
“不是。”阿茝道:“其實,我昨晚就看出他要殺你了。”馬蹄駭然道:“昨晚?昨晚我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正因為昨晚他很開心,所以才暫時沒殺你。”阿茝道:“你把他逗樂了,不過讓他多容忍你一兩天罷了。”馬蹄道:“他…他要殺我,是因為我們倆…”
“或許是,或許不是。”馬蹄道:“阿茝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探探口風,替我美言幾句,看看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不行的。”阿茝搖頭道:“他這人心如鐵石。雖然我不知道你哪裏招了他的忌,但他既然立志要殺你,而且出了口,就沒有挽回的可能。別説你,就是對我…唉,假如有一天他下定決心要殺我,也不會有半分猶豫的。”馬蹄腦袋嗡嗡作響。他昨晚一廂情願,企圖因都雄虺而成為一個人物,甚至取得與有莘不破和江離分庭抗禮的身份地位。然而這個改變他命運的際遇來到的時候莫名其妙,溜走的時候迅疾非常。他突然發現那些雄心壯志遙遠得像天際的縹緲白雲!到頭來,自己終究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混混而已。
阿茝見他發呆的樣子以為他嚇到了,温言道:“別擔心。我看他的樣子,最近只怕有要緊事忙。你趕緊逃出夏都,逃得遠遠的。你身份卑微,他未必會為了你而大動干戈,説不定過一段時間就把你的事忘了。”
“逃得遠遠的…”馬蹄知道這一來意味着他從此將默默無聞,除了活下去,什麼也不能去追求了,因為一旦他出人頭地,就有可能被雄霸天下的血祖知聞、追殺!
“怎麼了?”
“姐姐…”馬蹄突然間哭了起來,這一次是真的淚了:“我…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窩囊地過一輩子。”阿茝怔了一下,彷彿明白了什麼,嘆息了一聲道:“弟弟,沒辦法的。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了他。他要殺你,只怕天下間也沒幾個人能保得住你了。”馬蹄聽了這句話,腦袋活絡起來:“沒幾個人,那就是還有了?”阿茝嘆息道:“我聽説,這世界上還有兩三個和他齊名的人,另外還有兩三個人他奈何不了。若是這些人出面,多半就能護住你了。可是能和他齊名的人,哪一個不是功蓋寰宇,名滿天下的?我們未必有機緣能結識他們,就算見到了他們,以你的身份,他們也未必會為你出頭。”馬蹄這一年來千里遊歷,見識早非昔比,隱隱猜到阿茝所説那幾個人,多半就是傳説中的“四宗師”、“三武者”之類的絕頂人物。誠如阿茝所説,這些高人自己又哪有本事去結識?
“為什麼!為什麼!有莘不破和江離為什麼就能有那樣的家世!要是我也有那樣的際遇,我一定不會比他們差的!”他不願服輸,咬緊了牙,擦乾了眼淚道:“阿茝姐姐,無論如何我要先活下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説!可是這夏都是他的勢力範圍,現在查得又嚴,我該怎麼逃出去啊?”阿茝道:“若只是要逃出去,我卻有個辦法。”
“啊,好姐姐,快幫幫我,現在就你能救我了。”阿茝道:“我曾聽他説起,這夏都固若金湯,無論是天上地下都有重重制。不過這些
制也需要經常維護的,負責維護這些
制的便是九鼎宮鎮都四門。”馬蹄道:“我聽過,不過聽説現在只剩下三門。”阿茝道:“不錯。其實前一段時間裏只有兩門。鎮都四門中的河伯是最近才回來的。”説到這裏她停了一停,想起了桑谷雋獨力打敗河伯的往事,馬蹄也不敢打擾她,見阿茝出了會神,才聽她繼續道:“河伯離開夏都為時甚久,因此夏都水道里的
制頗有破綻。河伯回來之後多方維護,但究竟還是有些破綻一時間還沒全部補上。”阿茝是水族最年輕的執事,修為雖然還遠不及河伯,但水行之術
湛,來到夏都之後也頗關注夏都的水脈。
馬蹄聰明得緊,一點就透,喜道:“阿茝姐姐你知道那破綻,是不是?”阿茝點頭道:“嗯,是個小小的破綻,不過足夠讓一個人出城去了。跟我來。”竟帶馬蹄來到後院,道:“出路就是這口古井了。這個通道,連他也不知道。”阿茝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都雄虺了:“這條水路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本來是擔心他喜怒無常,緩急間有個逃跑的可能。現在剛好給你先用。你會避水訣嗎?”馬蹄搖了搖頭。阿茝嘆道:“我是糊塗了,你又不是水族,怎麼會避水訣?嗯,龜息法會不會?”見馬蹄又搖了搖頭,阿茝重新把她帶回房內對他説:“昨天你跟我歡快,持續的時間很長,體力很好,應該有練過什麼功夫吧?”馬蹄這個時候也不好藏私了,把從季連火巫家裏偷出來的那片龜甲拿了出來説:“這是我撿到的秘笈,我是照着上面自己練的,也不知道練得對不對。”阿茝接過看了一下道:“這是極為陽剛猛烈的法門,和我所修煉的截然相反。不過這片龜甲所記載的內容並不是很深,和我所知頗有相通之處。嗯,他今天不會來了,我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説着便給馬蹄講解龜甲上所刻的練氣法門。
馬蹄心道:“看不出原來她也有這麼大的本事!還好昨天沒用強,要不一定死得很難看!”阿茝見他分心,拿龜甲啪的一聲敲了他一下:“沒多少時間了,快收斂心神好好聽着!”馬蹄忙應“是”這片龜甲他的內容他曾鑽狗在季連火巫那裏偷聽過一些,離開季連之後琢磨了整整一年了,又按自己的理解胡亂修煉,沒想到大致上還讓他撞對了,只不過有些地方似是而非。這時得阿茝指點,登時融會貫通,到了傍晚,阿茝詢問他運氣的情況後道:“行了,你現在可以用龜息法了。”跟着教他怎麼閉氣,如何龜眠。阿茝見他一點就明,教得也頗為暢快。待馬蹄把龜息法
學成,阿茝道:“你現在的這點修為,最多隻能閉氣半個時辰,不過也夠了。”跟着又給他講解地下水路,説明進入古井之後該如何遊走,如何出去。
好容易説完,阿茝道:“成了,趁現在天黑,你快出城吧。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下井了。”馬蹄道:“姐姐,我捨不得你。”這回他倒是真的不捨。
阿茝怔了一怔,嘆道:“我也有些捨不得你。不過弟弟啊,你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不是你一生一世的伴兒。我們歡好一場,也算緣分。別耽擱了,快去吧。萬一他像昨晚一樣,突然間心血來又來敲門,只怕你就跑不掉了。”馬蹄一聽,想起都雄虺的強橫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拖拉下去,突然跪下給阿茝磕了三個響頭道:“姐姐,這次我是真認你作姐姐了!”跟着爬起來溜進後院,爬入井中。
阿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姐姐…馬蹄弟弟,我很高興做你姐姐,可我並不希望永遠只能做人的姐姐啊。至少有一個人…我希望他不只是把我當姐姐…”馬蹄並不知道阿茝的細膩心思,以龜息法潛入井中。一潛入水底,沒游出多久眼前便一片漆黑。這一點卻是阿茝倏忽了:她出身水族,在水中游蕩就像常人在陸上走路,只要知曉了道路,閉着眼睛也能走對。馬蹄卻沒這本事了。
他潛入水道,沒多久就了路,在水裏亂闖,漸漸
腹間越來越憋悶,知道自己的龜息功夫快到極限了,眼前前方有一點光亮,這時也顧不得是什麼出口了,湧頭就上,卻又是一眼水井,心道:“我不會游回來了吧?”突然井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本事,夏人圍得這麼嚴密,你居然還能潛進來。”馬蹄心道:“原來沒走回頭路。卻不知道這口井位於哪裏,是在城內,還是城外。等等!剛才這男人語音好
,好像在哪裏聽過!”卻聽井外另一個男人接話道:“哼,地下盤
錯節,佈滿了樹
。若不是知道江離出身太一宗,而這夏都又是太一宗大本營,我幾乎要以為是他搞的鬼!”江離?馬蹄聽到這個名字,隱隱想起了什麼,只聽第一個男人道:“那你覺得是不是江離的傑作呢?”第二個男人道:“不是。這些樹很老了。沒有一百年,只怕也有幾十年了。多半是太一宗前輩留下的陣勢。正因為年歲久了,缺少維護,有些
系長歪了,有些
系腐爛了,我才尋到一個小小的縫隙進來。”第一個男人的聲音第三次響起,還沒聽清楚他説什麼話,馬蹄驀然想起來:“是他!這口音,沒錯!於公孺嬰!那個眼睛比雄鷹還犀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