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關老妖怪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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狍鴞,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齒人爪,音如嬰兒,嗜食人。和它的惡名相比,這頭大荒原最強大的妖怪年均害死的人數遠比不上許多人類——由於長年處在沉睡狀態,每十年才醒來一次覓食,一次食人不滿百,所以千年來它害死的人,也不過是一次小型戰爭就能造成的死亡人數。
這一天,它還沒有睡足,卻被一種來自體內的燥熱醒了過來。它睜開夢般的雙眼,看看幻變着的天空,喃喃道:“又來了,一百年過得真快。”它的身軀早已經水火不侵,所以即使是沉睡期間,也沒有人能夠趁機除掉它。相反,知道它厲害的人,像於公之斯總會避免進入它的活動範圍。天劫所引發的千里火,並不能夠傷害它的命,但處在火中的那種覺可真難受。幸好,它知道有一個涼快的地方。
狍鴞一抬頭,天朦朦亮了。它的眼睛一睜一閉,進入了另一種狀態。
“狍鴞?很厲害嗎?”有莘不破問道。
江離睡了一夜,醒來時便覺四肢蓄勁,體內真氣轉自如,果然元氣已恢復,便和有莘一起來到了無爭廳。
“它沒有很特別的技能,”於公之斯苦笑道:“只有三個特點:第一,塊頭大,手雖然細長,但嘴一張,下一個人綽綽有餘;第二,力氣大,大風堡雖然堅固,經得起它的幾下撞擊還是未知之數;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點,它的皮很堅硬,真的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無論什麼樣的攻擊,對它都沒什麼作用。”札蠃冷笑道:“於公台侯對這頭怪物倒蠻清楚的嘛。難道也見過?”於公之斯淡淡道:“要走大荒原,裏面的怪物自然要知道一些。‘懾羣,遠狍鴞’,這是先父遺訓。這頭怪物,我只希望永遠不要碰到。”札蠃冷笑。
狍鴞慢慢向那個涼快的地方爬來。一百年沒來了,這個地方多了一個石頭堆,石頭堆外面還長了一圍荊棘。許多大大小小的妖怪匍匐在荊棘外圍,不知道在幹什麼。狍鴞懶洋洋地抬起腳,往荊棘牆一踢,張口咬住一撕,登時提出了一個缺口。荊棘牆的毒刺,對它竟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好!一個怪物闖進來了。,。”狍鴞看着那種自己最喜歡吃的食物叫嚷着,接着便飛來一些小樹枝,在自己身上一碰,跌在腳下。看來要涼快一番,得先把這個大石頭堆清理掉再説。它揚起了手抓,擊在城門上。
在狍鴞揚起它的手抓之前,檗有闐等人聞報,早已經到達垛窗。那一抓撞擊雖然沒有一擊擊破大風堡的城門,但卻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地震。在這種力量的打擊下,不要説城門被打破是遲早的事情,甚至連整個大風堡都有可能會被搗成廢墟。
看着着怪獸的威力,靖歆心中突然充滿了懊悔。或許自己本不該不聽老不死的話,回來攪這趟混水。
轟的又一次撞擊,這次比上次來得更猛,甚至連最堅固主樑也有灰塵撲撲而下。這一下,連檗有闐的臉也變得有些慘白,他終於知道,這是自己一個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是一種可以毀滅大風堡內所有人的力量。
於公之斯嘆了一口氣:“大家出手吧。”這句話讓人有一種很奇怪的覺:彷彿這些昨天還在互相算計的人一下子變成了並肩作戰的戰友。這種覺來得這麼突然卻又這麼自然,也許只是因為來了這頭妖怪,這個強大的外敵。
“好!”有莘不破應道,第一個跳了出去。
荊棘牆裂開一個缺口以後,妖怪又湧了進來。稍有智商的妖怪跟在狍鴞後面助威,沒有智商的妖怪本能地往大風堡衝,往城牆上爬。
“箭手們聽好了,往那些雜碎身上招呼!不要在那頭大怪物身上費箭。”哈管帶呼道。此時有了陶函箭手加入聯防,除了狍鴞,沒有一隻妖怪能越過護城河。札蠃的獸騎兵和無憂城的重甲步兵堵在城門後面,以防萬一。不過幾個首領人物都知道,如果狍鴞突破城門,那麼無論多少兵馬都只能成為一巷爛泥。
狍鴞看見一個比自己手抓還小的食物向自己衝來,十分奇怪,以前這些香噴噴的食物見到自己總是到處亂跑,從來沒有向自己衝來的。它探出右手,正想把它抓住,哪知這食物十分矯捷,突然彈起,左腿在自己手背一點,倏地向自己的額頭飛來。這一下出其不意,額頭着了一下,有點疼。它突然生氣了,左手揮了出去…
有莘不破見狍鴞也不比絨虎大多少。當初他曾經隨手一拳就能把絨虎打翻筋斗,剛才這一腳用了全力,滿擬把這怪物踢得腦崩漿湧,哪知道連皮也沒蹭下一點來,這才有些後怕,急忙回撤,人在空中轉身不靈,被那怪抓撞了個正,登時像斷線風箏般像城門飛去。
“嘣”的一聲巨響,城門所受到的震動幾乎不比第一次小。堡內眾人驚呼,阿三隻道有莘這回非成泥不可,這一聲驚叫中帶了三分哭音。哪知一撞之下,有莘落下地來,雖然有些搖晃,但竟然還能站着。狍鴞見他受了這一下居然沒死,彷彿也有些驚訝,右手揚起,又揮了過來。這次有莘學了乖,矮身便躲。
札蠃突然説:“如果他能捱上一刻…”檗有闐截口冷笑道:“這小子跟它比蠻力,挨不了三個回合。跟它捉藏,也不見得能拖延多久。”江離聽出意思來,問札蠃:“如果能捱上一刻又如何?”札蠃冷笑不答,突然一聲長嘯,跳了下去,護城河一道水柱噴起,一頭本來躲在護城河下面的怪物踏水而出。
“紫蟗!紫蟗!”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札蠃已落在紫蟗背上,但並未增援有莘,卻繞了個彎,到了狍鴞的背後,隱於被箭雨得血紛飛的妖羣當中。
對於剛剛出現的新食物,狍鴞並沒有給予多大的注意,它知道只要自己打破城門,就能進石頭堆裏去享用這一天的涼,躲過即將到來的火。所以它乾脆連在身邊跳來跳去的有莘不破也不理會了,直接往城門撞去。
又是一聲巨響,城門已經出現一條裂縫。
檗有闐叫道:“不好!如果城門被破,到時候我們就算能制住狍鴞,妖羣衝進來,局面也非失控不可。”堡中的幾個首領在沒有想出剋制辦法之前,都不願貿然動手,但形勢卻已經容不得他們遲疑了。
於公之斯嘆了一口氣,道:“下去吧。”嘬口而呼,一頭禿鷹俯衝疾下,於公之斯往堡下一跳,禿鷹抓住它雙肩,繞到狍鴞右後方。於公之斯雙腳一着地,開弦拉箭,這一用的是“祝融之羽”箭未發,真氣早貫,借來南方之,呼的一聲,一支普普通通的羽箭化作一道火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熾熱的輻線,一些靠得比較近的小妖被餘風波及,登時皮焦爛。狍鴞聽到聲響吃了一驚,哪裏來得及避讓?早已中箭,一陣灼痛從左頸傳來,直貫腦門。它大吼一聲,改向於公之斯衝去,這一次,它是真的發火了。
於公之斯見這一箭沒在狍鴞身上留下一點疤痕,雖然也在預料之中,但仍不免暗暗吃驚,狍鴞來得好快,一眨眼已經在三十丈之內。於公更不假思索,掌中落弓一晃,變成丈來長,碗口;左手一緊,拳頭手指漲成平常的五倍,緊緊握住弓;右臂肌墳起,拉開箭——這“巨靈之柱”發出,聲若湧,力如衝車,狍鴞只覺得自己的左肩和一股力道一撞,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向右後方跌了三四個筋斗,落地後連滑出十丈開外,地面被刮出一條深深的溝痕,但身體竟然仍沒有損傷。
狍鴞吃了這一痛,怒氣更甚,穩一穩身子,又衝了上去。還沒跨出一步,只見滿天針雨落下,釘向自己的四肢,每一針都伴隨着一種古怪力道,痛入骨髓,讓它的整個身體遲緩起來,但仍然沒有一針能穿透它的手掌腳板。有莘不破正想乘勢往它頸項騎上去,卻被於公之斯喝道:“別過去!”只見那怪物突然全身聳動,接着身子一振一抖,紮在它身上的針紛紛抖落,皮上依然一點疤痕也沒有,狂吼一聲,又向於公之斯去。於公之斯連發兩箭,便已知道傷不了這頭怪物,第三次以漫天星雨之法出三十六支“鎖妖針”更是元氣大耗,哪知仍然無法限制這頭怪物的行動。
突然,人聲大噪。江離本來在注意着於公之斯和狍鴞的對決,這時聽見眾人驚叫,舉目看去,只見一頭不知名狀的巨型妖怪,跳躍着跳出屍山獸海之中。那怪物和狍鴞一般大小,身如豬,牙如象,頭圓如虎,全身膚斑雜,就像用無數怪物的皮膚強行縫在一起一般。整個身材,就如是放大了幾倍的紫蟗。再看看它的頭,竟然是札蠃的臉。
“合體,首領和紫蟗合體了!”在堡內無憂城衞士的驚呼聲和紫蟗寨羣盜的“無敵”聲中,那怪物大步而前,向狍鴞衝去,轉眼間扭打在一起。兩頭大怪物在堡前翻滾嘶咬,壓死了無數小妖怪,驚壞了幾頭大妖怪,紫蟗羣盜高聲助威,堡內衞士嚼舌難下,於公之斯趁機聚氣,檗有闐暗暗皺眉,靖歆聲聲冷笑,只有有莘不破一人看得津津有味。
江離不解道:“紫蟗寨主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於公斛寧説:“難不成他也是妖怪變的?”衞皓怒道:“小子沒點見識,胡説八道。於公之斯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小子!”於公斛寧一聽脹得滿臉通紅。
江離道:“我也一樣看不懂,剛才看到寨主衝進血堆裏,然後就聽到妖怪連連驚叫,因為關注這邊戰況,便沒細看,我還以為紫蟗寨主怎麼沒見識起來,放着狍鴞不管打小妖。”衞皓冷笑道:“這是寨主無雙妙法,常人哪能知道!”靖歆打了個哈哈,也冷笑道:“好個無雙妙法,好個吹不破牛皮的無雙妙法,不過是拿死妖身上的往自己身體裏罷了。旁門左道,何足道哉!”衞皓臉一變,冷冷道:“光説不練假把勢!請上人以你名門正派的無上法力下城降妖如何!”靖歆哼了一聲,道:“本來就要下去,何必你説。小可再不下去,只怕你家主子快擋不住了。”衞皓臉又是一邊,向下望去,這時戰局已變。方才札蠃與狍鴞敵抗,札蠃仗着生力,招招佔先,狍鴞雖然一時落了下風,但這怪物的力量竟似無窮無盡一般,任它怎麼纏鬥也不現疲態。被札蠃打了幾個跟斗,捱了幾下頂門響,全然沒有半分損傷。而它的利爪往札蠃身上一咬就是一塊爛,一抓就是一個血。札蠃就像一塊麪團,被狍鴞越撕越小,轉眼只有狍鴞的一半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