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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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有人從旁提劍攻來,來人舞出一朵劍花,招式很美,直襲他的雙眼,他不懂得什麼招式,但他懂得如何保命。他矮身掃出一腳,在對方失去平衡時,抓住來人手腕,奪劍,將其摔倒壓制在地,反手握劍,朝襲擊他的人的咽喉捅去,可動作到一半,他看清那傢伙。
那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那麼大。
手中的劍在那瞬間,一偏,鏗地一聲,戳刺在那孩子咽喉旁的石板上。
但與此同時,被他釘在牆上的女人發出憤怒的聲音,他從眼角看見她為了孩子,明知此舉會造成大出血,仍空手奮力拔出在喉上的刀朝他衝來。
恍惚間,似看見多年前的孃親。
所有的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鮮血如潑墨,從她的傷口噴了出來,再次濺了他一頭一臉的腥紅。
這情景,如此似曾相識,教他頭昏氣窒,待回神,已發現自己起身以劍揮開了刀、制住了她,還摀住了她脖頸上的傷,他試圖替她止血,但她的傷口太大,失血太多。
“娘──”那被他打倒在地的孩子爬起來失聲大喊,聲極淒厲:“放開我娘!”孩子不顧他手上仍有劍,用盡全力試圖撞倒他,那沒用,他很高大,這男孩卻太瘦弱,像當年的他,這小小的一撞,只讓她的血從他的手中更加漫而出。
男孩伸出雙手,想要抓開他箝在她脖頸上的手。
他舉劍想要退那孩子,女人卻用最後的力氣抬起了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
她的手又白又冰,凍得像冬屋檐下的冰柱,他抬眼朝她看去,只看見她烏黑的瞳眸盈滿着淚與絕望的懇求,用那失去血
的
,虛弱顫抖的説。
“別…別殺…我孩兒…”她要死了,他知道,他的刀戳穿了她的喉頸,他能覺到生命正從她身上
逝,他阻止不了什麼,改變不了什麼。
他鬆開了手,看見她眼裏浮現釋然。
那着漢服的男孩不再試圖攻擊他,轉而抱住了倒下的女人,跪倒在地,抱着她哭喊着:“娘──娘──”血如河,淌過她的頸、男孩的手與膝,濕了兩人的衣,在地上形成一小小的血泊。
男孩試圖要替她止血,那當然不可能成功,她要死了,他知道,那孩子也知道,她抬起了染血的手,試圖撫摸男孩的臉,但才觸着,已無力垂落。
她嚥了氣,死了。
男孩淚滿面,將她緊擁,痛哭失聲,忘了他人還在這,顯然也不再在乎自己會發生什麼事。
這是戰爭。
戰場上,你不殺人,人就來殺你。
他沒有錯。
她手上拿着連弩,她對他出箭矢,他只能殺了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看着那悲慟萬分的孩子和那已失去氣息的女人,他只覺無法呼,彷佛看見多年前的自己,看見多年前死在他懷中的孃親。
啪──在那孩子的慟哭聲中,有種奇怪的聲音響起。
啪──那聲緩緩又響,他不由得低頭望去,只看見他的手上,還有着女人的血,那温熱的體在指尖匯聚,滴落。
啪──滴落的聲音,聽在耳裏好大聲,不知為何像把鋭利的箭,戳進了心口。
腥紅的血像月圓下漲的大湖,徐徐、緩緩,汩汩淹沒了他。
他沒辦法思考,也不想思考,身為士兵不需要思考,他把所有的情緒和蠢蠢動的過往回憶都摒棄在腦海之外,推開,抹去。
他讓自己麻木,變得更加無,然後轉身離開那間民宅。
屋外的陽光亮得刺眼,讓眼前一片白茫,他讓雙腳替着,踩着腳下的石板,穿街過巷,風沙吹拂過他冷酷濕透的臉龐,讓血冷了、幹了,他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他再次找到一口井,他再次麻木的洗淨臉上與身上的血跡,孩子的哭聲卻如影隨形。
這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