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兩兩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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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的行軍,從華夏大6最南端的南楚盛都一直到最西端的西北大漠,成就了南楚黑衣衞光照後世的魔鬼稱號,楚離能夠不聲不響地,悄無聲息地一路來到樓蘭城下才被聯軍現,實在不是巧合,背後所付出的代價,足以載入史冊,作為最為血腥的代表。
十三天之前,楚離從盛都出,所率領的三萬黑衣衞,五萬南疆邊軍,全部是一一鋭騎兵,他們這些人多年來跟着楚離出生入死硬,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身經百戰,經驗十分豐富。在嚮導的帶領下,楚軍專門包裹起來,對士兵下達了口令,廣派斥候,一路小心謹慎,秘密行進。
接到青夏的消息之後,楚離馬不停蹄地一路趕回盛都,然而回去之後才現上當受騙。男人雷霆震怒,帶着大軍掉頭殺回大漠。回盛都的時間整整用了將近二十,那就説明青夏必定已經樓蘭堅守二十,她帶着區區不到一萬人對抗各國聯軍三十多萬,哪裏會有半點勝算?出兵的那一天,南楚百姓跪在御道上,死諫挽留,長老院的幾名大長老痛哭涕,險些一頭撞死在楚離的面前。
南楚邊境封鎖,絕不會放過一點傳遞面出的消息,大司馬明遠親自坐鎮,統籌國內情報來源出處,楚離也一路潛行,絕不出半點蹤跡。然而,儘管他能夠避開大股的兵馬,但是對於零散在各地的兵勇,斥候,逃兵,村民,想要全部躲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進入沙漠之後,還需要經過一些小型的村落和城鎮,想要完全瞞過他們的耳目,本就不可能辦到。時間一點一點的逝,多過一個時辰,樓蘭覆滅的危機就更大,楚離面陰沉,一雙眉幾乎緊緊地皺在一起,終於,冷冽的男人下令,遇人殺人,遇城屠城,絕不留下一個活口。
這是歷史上最為浩大的一場屠殺,所有的楚軍都已經殺得麻木,他們在堅決執行楚皇命令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心鍛鍊成了鋼頑鐵,手段比衝進中原大地的匈奴人更加狠辣,無數和村莊化成了焦土,無數的匈奴百姓被終結了命,楚離的軍隊經過哪裏,哪裏就被夷為平地,哪裏就被鮮血徹底淹沒,黑暗的戰火之中,除了新生的嬰兒,無人能夠躲過這一場可怕的屠殺,次,天明時分,只有斷斷續續的嬰兒啼哭悲涼地迴盪在翻滾着漆黑煙霧的廢墟里,有氣無力,漸漸消失。
戰爭的鐵蹄,就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在無情的蹂躪着那些無辜的人們。
然而,在越過龍牙沙漠之後,卻傳來了樓蘭城搖搖墜的消息,最先隱藏在大漠中的斥候回報,各方聯軍以車輪戰連續不斷地攻打樓蘭,夏都督的東南軍,已經不堪我、重負,眼看就要城破人亡了。
煌煌的王者,終於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憤怒,此次前往大漠,實際是中了燕回和骨力阿術的計,沒有找到南疆大長老不説,還損失慘重,青夏更是為了營救自己而陷入死地,若是她真的有事,他又該如何自處?
男人暴怒之下,索不在隱藏蹤跡,帶着八萬大軍,一路衝殺,向着盤踞在大漠上的各方軍隊殺將而去。那些被各方勢力留在路上,準備接應各自大軍回撤的軍隊突然遭遇這頭憤怒的獅子,怎麼能組織起來有效的攻勢,三下兩下就被楚離斬草除。無論是村莊,部落,軍隊,全都不能倖免,絕望中的男人自暴自棄的放手大幹,不計後果地殘忍屠殺,馬蹄過處到處都是橫的鮮血,等到他們接近樓蘭的時候,身後已經堆積了上百萬的屍。
這是一場毫無人的屠殺,就連當初匈奴人打破陰山,衝進中土,都沒有造成這樣大的殺戮。屍焦土之上,每每都有高掛的黑龍旗和楚離血淋淋的親筆題字:來而不往非禮也,各位請笑納。
楚離終於不再隱蔽自己的,他堂堂正正地打着南楚的旗幟,昭告天下自己的目的,六年前,在白鹿原上,他曾經不顧舉國的反對,一意孤行地去營救那個心心念唸的女子。今,他也這般放肆無顧及地呼嘯而來,用百萬亡靈,作為自己前進的輓歌。
和她的命相比,那些微薄的虛名對他又有什麼意義?就算被天下蒼生所棄,被萬千生靈唾罵,又有何妨?如果她真的被匈奴人所傷,那他就要將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一同屠滅,為她陪葬。
夕陽西下,戰事進行的越慘烈,楚皇的突然到來,讓城內所剩的東南楚軍士氣大振,楚軍裏外夾擊,攻勢猛烈,聯軍久戰,本已疲憊,再加上齊安猝死,東齊陣型大亂,匈奴和西川各自為戰,很快就被楚軍撕開了防線,如同尖刀一般地狠狠地了進來。
天漸黑,又漸漸明亮,漫長而漆黑的長夜終於緩緩過去,第一縷璀璨的陽光驅散了清晨的薄霧,聯軍終於如水般潰敗而去,倉皇向西,一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漆黑的戰旗,招展飄搖,所有的南楚軍人們放聲大笑,興奮地歡呼聲衝破了雲霄,漸漸地在天幕上匯成了一股無法阻擋的洪,咆哮且昂揚,充滿了高昂的喜悦。
身黑甲的男人在眾多黑衣衞的護衞下腳步匆忙地走上城樓,冰冷的鎧甲穿在他的身上,一雙劍眉緊緊地皺起,雙眼閃動着黑暗的光澤,鼻樑英,嘴緊抿,鎧甲上還有鮮血的味道,鋒利的佩劍仍舊在不斷地向下滴着血水,護腕已經殘破,隱隱有傷口在向外滲着血絲,他的周身都是低沉壓抑的顏,充滿了噬人的鋒芒。然而,在他的間,卻懸掛着一隻翠綠的玉佩,晶瑩剔透,宛若琉璃,下面,掛着兩隻青白相間的繩結,其中一隻顯得有些髒了,透過光影,隱隱可見上面編織而成的平安二字。
腳步,在踏上城樓的那一刻突然停止,男人劍眉緊鎖,一雙漆黑的眼眸好似深沉的大海,緊緊地盯着前面那個單薄消瘦,靠在旗杆上的嬌小身軀。在那個人的身後,漆黑的黑龍旗着清晨的風在飛揚招展,巨龍盤旋,猙獰出,越顯得她的臉蒼白如紙。
千言萬語衝到嘴邊,倉促間,卻突然不知道該説什麼。一路上,他想了千萬遍的話,驟然間沒有了説出的勇氣,他不知道自己的是怎麼了,他可在面對着千軍萬馬,可以談笑殺人不皺眉頭,可是面對着她的時候,卻總是言又止,説不出話來,像是一個害羞的頭小子,只能固執地站着,固執地皺着眉頭,固執地望着她,似乎只要能夠望着她,一切就已經足夠了,千辛萬苦,歷盡艱險,九死一生,只要能看上一眼,也就足夠了。
“梁先生還是找到你了,真好。”清淡的聲音以、緩緩響起,帶着一絲些微的滿足,楚離聞言,壓制許久的火氣頓時揮而出,上前兩步,沉聲説道:“你敢騙我?”還是這般,像是小孩子一樣的固執和倔強,可是此時此刻,背對着天空中大片金黃的朝陽,身上沾滿敵人的鮮血,在這蒼涼雄渾的大漠上,卻再也不像曾經所想的那般招人厭惡,反面甜中,滋生出一絲細微的好笑。青夏緩緩咧開嘴角,輕輕一笑,笑意滑進眼底,一雙璀璨的眼睛好似天邊寥落的星子,充滿了柔和温暖的光芒。
真好,心底有一弦突然就那麼斷了,長達一個月的堅持和防備突然鬆懈了下來,濃濃的無力和疲憊像是呼嘯的水,轟鳴的襲上她的大腦。真好,她輕輕地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像是躺在温暖的海水中,再也沒有血腥的戰場,再也沒有無盡的廝殺,再也沒有漫天的鮮血,那些隆隆的戰鼓,奔騰的馬蹄,刺耳的慘叫,全部都好像是了一場大夢,隨着清晨的風離她而去,一直繃緊的神經驟然失去了繼續緊繃的信念,她的膝蓋一軟,微笑着就猛地倒下。
楚離頓時大驚,一個箭步搶上前去,一把將她軟倒的身體接到懷裏,是地抱住。
“你怎麼了?”楚離驚慌失措地喊,臉上的表情驚恐萬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地南楚大皇,一時間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地喊道:“哪裏受了傷,哪裏不舒服?軍醫,軍醫在哪?”身後的營地裏,幾名軍醫連打帶滾地跑到城樓上,正想為青夏醫治,那名單薄消瘦,渾身是血的東南大都督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略略有些茫,四下不顧一週,最後停在楚離的臉上,微微地皺眉,隨即舒展,嘴角輕輕地笑,聲音虛弱地説道:“你來了。”南楚大皇終於不再耍子,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受着她骨瘦如柴的消瘦,一顆心幾乎被扔到滾燙的開水裏,自責懊惱地説道:“我來了,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青夏虛弱一笑,蒼白的臉上滿滿都是舒展和放鬆,楚離不、繼續沉聲説道:“是我不好,我早就該知道你會來的,是我大意,險些害死你。”他還再説,卻被青夏捂住了嘴,蒼白的女子輕輕地搖頭,緩緩説道:“你幾次救我於危難,我怎麼可以放任你不管?你若是有什麼事?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幾年來,行走於華夏的大6上,鐵蹄踏遍萬里河山的南楚大皇聞言身軀猛地一震,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皺着眉頭,聲音卻很輕,幾乎是小心翼翼地疑惑説道:“青夏?”青夏的眼睛突然有些澀,究竟她曾經做了什麼,才會讓這個如此驕傲的男人這般小心?歲月的波濤在兩人之間呼嘯而去。有太多無法抑制的風景跌宕盤旋,映照出屬於他們的那些糾纏過往,彷彿是天神在故意戲,製造了那麼多的風雨坎坷,終於,烏雲散盡,他們已經不再年輕不再衝動,心底滿滿的都是沉重和塵埃,卻仍舊無法抑制那些洶湧噴薄的情。心底突然生出一股無法抑制的酸楚,這股酸楚太過於複雜,以至於讓她在倉促間無法理清裏面的情結。似乎有內疚,有心疼,有難過,有憐惜,有自責,有怨恨,更有造物人天命難逃的因果循環。他和她早就已經是綁在一條絲線上的兩蓮藕,無論經過多少水波的沖刷,最終,都是會長在一處的。
伸出消瘦纖細的手臂,在他堅的背部,温暖的環繞,聲音帶着説不出的難過和壓抑,還有一些滿滿意溢出的心疼,嗚咽聲小若小獸:“怎麼那麼傻,明知道是燕回的陷阱,還要傻傻地往裏跳。”這是生平第一次,她在神志清醒的時候主動抱他。楚離的一顆心似乎融化,那麼多年的風雨坎坷驟然間都像是過眼的煙雲,再也不能有絲毫潛入心底冰冷他的心,那隻軟軟的手臂竟好似比他的萬里江山更加沉重,更加有安全,八年的光陰彈指而過,有誰的心悄悄地遺落在八年前的蘭亭大殿而不自知?為了這一個擁抱,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這一路,他走的跌跌撞撞辛苦萬分,但是,終於還是看到了烏雲上空的豔陽。
楚離垂下頭來,埋在她的頸項,深深地呼,狠狠地抱緊,聲音略帶着沙啞,緩緩地説道:“即便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能放棄。”乾澀的眼睛終於落下一滴淚來,青夏加大了手臂的力量,讓眼淚落到他寬厚温暖的肩膀上:“傻瓜。
高高的城樓上,南楚大皇和東南總都督夏青緊緊地相擁,突然間,楚皇捧起東南總督的臉孔,順勢就深吻了下去,整個南楚大軍同時譁然,驚呼聲直衝雲霄。
猛烈的長風突然颳起民,漫天濃霧瞬間即逝,青夏的頭盔頓時落地,滿頭飄逸的青絲風而舞,婉轉飄揚如同無數漆黑的蝴蝶,一張娟秀柔和的小臉充滿了女柔美的光輝,所有的東南士兵齊聲氣,原來一路上帶着他們衝殺奮戰的東南總督,竟然是個女人。
楚離眼神明亮,緊緊地拉住青夏的手,一字一頓地説道:“青夏,跟我回盛都。”青夏笑着點頭,牙齒潔白,氣息温潤,温柔地笑道:“好。”南楚大皇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衣袍翻飛,眉眼飛揚,對着南楚最為鋭的士兵朗聲大笑,鄭重地宣佈道:“將士們,我的皇后回來了。”所有的南楚軍人齊聲歡呼,聲音撕破長空,驚散了天空中盤旋的飛鷹。
遠遠的大漠上,一匹潔白的駱駝靜靜地站立在沙丘之上,白垂的老人對着駝背上的青衣公子恭敬地説道:“主人,該走了。”青衣男子緩緩地點了點頭,面平靜,轉過身去,漸漸地消失在大漠的盡頭。
朝陽,璀璨,有若祥雲。
在樓蘭進行了短暫的休整之後,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