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記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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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朕還死不了!”純淵帝輕笑,可那一抹笑意裏明明夾雜着濃濃的苦澀。
歲月不饒人,永遠也無法抵抗的是時間。
古畫扇聞言摸上自己的雙眸,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濕潤了眼眶。
“奴婢沒哭,奴婢只是擔心皇上,急得了。”古畫扇垂首輕輕搖頭。
純淵帝輕輕拂了拂古畫扇的肩膀,輕聲道:“不用怕,不用怕——”古畫扇抬眸看他,卻見他眸子深沉,其中思緒萬千難以捉摸,至於這兩句不用怕究竟是何含義,她便不知該如何揣測了。
片刻,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古畫扇趕緊抹了把眼快步過去開門。
來人正是純淵帝的御用太醫何太醫,只見他一襲太監服飾,手中還託着個托盤,托盤上用紅布蓋着一個箱子形狀的輪廓。
“何太醫您終於來了!”古畫扇急急的道,趕緊讓開門口讓何太醫進來。
“畫扇姑娘,皇上現狀如何?”何太醫躋身進來,邊往裏間走,邊問道,因他知道古畫扇是會些醫術的,至少一些緊急情況她能夠及時應對。
古畫扇皺眉向外面四處看,卻是仍舊沒有看到六福的身影。作罷,將門緊緊關閉,隨即大步跟隨,輕聲道:“情況還好,就等何太醫您了。”
“嗯。”何太醫聞言算是稍稍放下心,能讓古畫扇説還好,那想必是真的還好。方才真的是把他急得要命。
古畫扇抿看着何太醫焦急的背影,到了口中的問題,被緊緊咬住。回頭看看仍舊不聽六福的動靜,卻也無法,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焦急,跟隨着進了裏間。
何太醫乍然見到純淵帝靜靜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面還算平靜,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皇上一直都有心疾,不及時處理是會疼痛而死的,當即看了眼隨後而來的古畫扇,暗暗點頭。有她在,他也能省心些。
何太醫走到軟塌邊,俯身跪下請安。
純淵帝輕輕睜開雙眸,輕聲道:“不必了,起吧!”何太醫應是,趕緊起身坐到一旁為純淵帝把脈。一雙沉着睿智的雙眸微微閉上,仔細的觀察着。
古畫扇心中雖焦急,卻也無法,只得安靜的等着。
片刻,何太醫睜開雙眸,收回手,輕輕嘆息。
“何太醫,如何?”古畫扇輕聲問道,秀眉微蹙。
相反,純淵帝卻是收回手繼續閉目養神,神態安詳,絲毫不去過問。
何太醫看了眼純淵帝,隨即輕聲道:“皇上最近是不是心痛的越發突然,且較之以前越發的疼痛?”純淵帝輕抬雙眸,微微頷首。
何太醫眉峯微蹙,隨即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上處,將托盤上的紅布掀起來,托盤裏赫然放着他的醫藥箱。
“老臣給皇上開服藥,一一次,若是仍舊心痛加劇便繼續服用,若是心痛不再加劇便要立即停止服用,老臣就再給皇上瞧瞧。”何太醫輕聲給古畫扇囑託着。
這番話卻是將古畫扇聽的糊,都説吃了藥症狀減輕了就要繼續吃,哪裏有症狀加劇了要繼續吃,症狀減輕了反而不能服用了呢?
可這話她也不能問,何太醫資歷頗深,他説的想必始有一定道理的。
古畫扇眉頭微蹙的看着何太醫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可眸中那抹暗淡的光澤,以及他輕輕的嘆息。不知也何她忽然覺得心中咯噔一聲,不可置信。
何太醫察覺她的氣息變化,抬眸看他,深邃的眸子裏盡是無奈與嘆息。
古畫扇只覺得眸子裏的濕潤再次湧上,趕緊伸手去擦,回頭看向純淵帝,卻見他已然平靜的睡着。
何太醫與古畫扇見狀,輕輕走出御書房,留下純淵帝一人好好的靜休。
當房門被關上,純淵帝原本微閉的雙眸緩緩睜開,眸中一片清明。
緩緩坐起身,透過輕紗帷幔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那堆滿桌案的奏摺,輕聲呢喃着:“快了,快了,等我…”——出了清心殿的殿門,古畫扇這才忍不住的道:“何太醫,不知六福為何沒有同您一塊來呢?”何太醫聞言卻是微微搖頭,道:“方才六福公公焦急的把老夫拉來,並且讓老夫換上了這身服飾,等到風起亭就遇到了四殿下與五殿下二人,六福公公就讓老夫抄近路來了。老夫擔憂皇上的病情,是以並未多加觀察六福公公的去向。”古畫扇聽到四殿下時,當即變了臉,手指輕輕顫動,但依舊沉靜。伸手招來清心殿裏一個小太監,對何太醫道:“小章子會帶您去換衣服。皇上的病情想必何太醫知道該如何處理。奴婢便不送了。”何太醫言又止,隨即搖搖頭,隨着那小太監大步離去。
古畫扇目送他離去,立即便向從心閣跑去,可剛跑到一半卻又倏地停下腳步。
看着不遠處的從心閣,她踉蹌着後退。隨即銀牙暗咬,沉寂的眸子看向穆雅的宮中方向,當即雙拳緊握,大步向風起亭的方向跑去。
古畫扇不住的心中輕顫,腳步毫不停歇,快速的奔跑着,只盼望着能夠快些到達風起亭。一路上的宮女太監皆吃驚的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樣,心中疑惑。驀地,有個別宮女太監悄悄放下手中活計,快步離去。
古畫扇不停呢跑着,腦中緊繃。
關於純淵藍燁與六福的恩怨,她只依稀記得那是兩年前一個雷雨加的深夜。她與六福奉命出宮辦事,本是分頭行動,可直到黑夜也不見六福到達約定的地方匯合。
天空飄雜着濃密的雨滴,電閃雷鳴,猶如要噬一切。她獨自在約定好的長亭處等着,直到夜午時分,依舊不見六福到來。她着實擔心,只得獨自去尋找,不知道找了多久依舊無果,當她再次回到約定地點的時候,便看到六福滿身鮮血的躺在長亭內,那一刻,她只覺得她身邊的人距離死亡是這麼近。
六福的臉蒼白的嚇人,口中不停地向外滲着鮮血,周身青衣衫早就已經被鮮血染紅,不知道究竟傷在哪裏。
他的手中緊緊抓着一個荷包,密不透風,即便全身都被雨水,血水打濕,那荷包依舊乾燥。
可六福努力睜開雙眸看着她,滲血的口中輕輕説着的話,她到現在依舊記得,她想未來她也會記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