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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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柔的月光在盛夏的漆黑中,顯得格外皎潔,可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凝重,仍然籠罩着每個路上行人的心頭。
夜很靜,靜得有點令人心寒。縱使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夾雜着忽遠忽近的打更聲,但那種死寂,叫人不加快腳步,以免不小心被寂靜沒…
突如其來的喊叫劃破沉默的空氣…
“為什麼你們要趕盡殺絕?我一家六十餘口已經全被你們所殺了,『他』還想怎樣?我好歹也是先帝親封的一品太子太傅…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啊!”瘦骨嶙峋的中年人雖面恐懼,但仍仗着一絲僅存的自負傲氣,試着向黑衣殺手的首領説情。
十數名黑衣殺手全站在小衚衕巷尾處,一如他們面前的主子般沉靜自若,淡漠地望着縮在牆角,作垂死掙扎的“獵物”主子常説,讓“獵物”知道他死的原因,是作殺手的藝術。若非如此,這“太傅”恐怕亦沒有這口氣和時間去控訴!
站在黑衣殺手最前頭的高大男人,那不帶一絲表情的臉龐上,隱隱有種莫測且詭魅的神態。一身黑勁裝的他,在月光下,手持長劍的身影俊修長,俊美的輪廓總讓人忽略他的攻擊…
“先帝早已駕崩,而雍正帝還未立太子,何來的太子太傅?”來自男子的冷冽嗓音,諷笑地輕道。
如此強烈的殺機暗示,讓中年男子背脊一陣發涼。沒有太子太傅…對,一朝一代一天子,這時勢早就不是他能囂張的了!
“好一個心機算盡的雍親王!他早就暗地成立了血滴子組織,剷除他的政敵異己…這血滴子組織,現下就是由你在統領麼?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當年的頭小子,今天竟是奪我命的死神!”俊美男子起了劍,朝中年男人的手臂狠狠斬去,温熱的血噴灑在牆壁,斷臂血模糊地跌落地上。
“啊…”無比淒厲的叫聲在衚衕響起。
“我的手!”
“要怨,只能怨你扶持的太子是如此不爭氣。專橫跋扈,兩度被康熙爺廢立儲君之位,仍不懂潔身自愛,才讓當年的雍親王、此刻的雍正帝有機可乘,登上帝位!”
“扶桑,你這個天殺的惡魔!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報應?要是老天有眼,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早就該受到報應!”被喚作扶桑的男子,冷瞳的兇狠掩蓋了他原來的英氣,直直向那該死的讀書人。
“還不肯接受二皇爺早就成不了氣候的事實,妄想密謀助他篡位,該當有落得如此下場的自覺!我親自來這趟,不但是為我自己,也是為皇上除去叛逆之徒!”中年男人的牙齒不停地打顫,眼中仍有一絲希冀。
“扶桑,念在你阿瑪當年和我同朝為官的情分,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好麼?他等我東山再起之時,一定會好好酬謝你!”被觸及內心最怨恨、最傷痛的過往,渾身肅殺的扶桑,原來冷漠的臉孔染上更殘酷的陰鷙。
“你還記得你做過的虧心事?我阿瑪當年被誣陷下獄問斬,康郡王府被抄家封府時,為什麼你沒有顧念同朝為官的情分?你們落井下石、見死不救,沒有人出手援助我和額娘,除了皇上之外!是他救了我、培養我,允我他為阿瑪平反,重振康郡王府之名聲!而我,只會效忠能助我一臂之力的主子!”
“我可以…”扶桑森冷地説出男人該死的因由後,便轉身對屬下代道:“送大人上路。”
“喳!”
“等等!”一揮手示意,淒厲的慘叫聲立即再度劃破長空;沒一會兒,一切皆回覆平靜。
此時,空氣中早已飄浮着的水氣,一下子成了雨絲,錯地落在整個北京城的土地上。
沁涼的雨絲,使扶桑渾身的殺氣漸漸收斂。他回身甩了下劍鋒,讓血跡在雨水中洗淨,然後收回劍鞘中。
他仰着頭,讓臉龐承接雨水,卻不出自嘲的笑意。
這個老天,當真開眼了麼?突然下起雨來,是告訴他,連月亮都看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嫌惡得躲在烏雲後,不再發光麼?還是不忍看見血跡斑斑的衚衕,所以下雨洗去濃烈的血腥味?
好笑!在這些年來,他學會了一件事:只有仇恨、無情,才能在弱強食的世界中存活下來,不受欺凌,報復所有想傷害他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再正確不過!
“任務完畢,大夥解散吧。”他下令,接着慢慢步出衚衕。
“貝勒爺,你不隨咱們回去覆命?”其中一名部下追上前問。
“明早我自會去養心殿覆命,你們處理好屍體後,回去休息即可。”
“喳!”扶桑獨自走出大街,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毫不躲避。他實在不該讓那前朝太傅在他面前多説廢話!因為他的哀求,勾起那段傷他至深的童年記憶!
他永遠記得,當年康郡王府被抄家的那一夜,就像現在一樣下着雨。那年他才十歲,在官兵搜查家當時,他帶着慌亂無主的額娘逃出郡王府,過着和從前有如天地之別的生活…